【一】
擂臺被修復(fù)完畢，時間到了，芙瑞雅要上場了，她遠遠地就望見了守候良久的竹。
他穿著和接待她和艾克時一樣的衣服，這時候芙瑞雅才發(fā)覺，原來那位帶著小墨鏡的男人，竟然就是竹本人，隱藏魔力氣息的能力的確是魔神級強者的程度。
環(huán)顧四周，即使有著屏障的保護，那些漂亮的建筑還是被艾克和扎伊克耶炸得七零八碎。
只有擂臺是完整的，芙瑞雅漸漸靠近竹，他則是以微笑相迎，這份笑容很不真實，就像是被烙餅機夾出來的。
“芙瑞雅，你先手?！?p> “竹大人，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p> “說吧?！?p> “對于您而言這是一場必勝的戰(zhàn)斗，那么它又意味著什么呢？”
“前一陣的月亮又亮又圓，我想這意味著吉祥?！?p> 如竹所言，在祝融傳統(tǒng)中，圓月通常寓意著吉祥團圓。
而芙瑞雅則聽得出第二層含義。
“您是為了您師父阿爾斯泰而奮戰(zhàn)么？”
“我想可以這么說?！?p> “不，竹大人，阿爾斯泰大人是為了全祝融人民的美好生活而戰(zhàn)的，他的雕像下有您的提字?！?p> “......”
他很是欣慰地笑了出來。
笑得很坦然，和迎接芙瑞雅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是啊，為了他而戰(zhàn)，不就是為了祝融么，沒什么區(qū)別?！?p> 可芙瑞雅再一次否定了這個回答。
“不，應(yīng)該不是那樣……
您只是為了傳遞這份為世代圭臬的意志，您既不是為了祝融，也不是為了阿爾斯泰，是為了您尊重的寶貴事物?！?p> 竹的眼睛瞪大了。
他沒想到這個小女孩能完美剖析自己的心理，她說的句句在理，這正是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阿爾斯泰已經(jīng)不在了，坐鎮(zhèn)將軍府的他，只是將師父視為理想，不斷朝著他曾經(jīng)鑄就的輝煌而前進。
那壓根談不上為了誰。
他的星眼暴露在外，那是很純粹的亮綠色。
飄逸的流光，就像乘著清風(fēng)劃過幽林的竹葉。
“我很高興你能這么說......
來吧，現(xiàn)在，芙瑞雅，享受你努力拼搏爭取而來的試煉?！?p> 【二】
在艾克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屋子里的小木椅上突然多了一個人。
從街邊采購回來的伊薩貝拉推開房門，被眼前的景色嚇得抓不穩(wěn)手提袋。
“怎么了？”
薇爾樣子很乖地坐著，就像是個老實本分的小朋友。
“您怎么來了？”
伊薩貝拉笑臉相迎。
“艾克手上有我的戒指，我隨時可以找到他?！?p> “這么夸張......玊京現(xiàn)在有三位‘劍’在場了，這里是第二個奇卡里嗎？”
“我只是過來看望艾克的，不算在內(nèi)......
對了，伊薩貝拉，這屋子里，有祝融的茶嗎，要帶茶氳的?！?p> “我現(xiàn)在就去給您泡?！?p> 伊薩貝拉提著手提袋匆忙跑進了放有茶具的房間內(nèi)。
這里是克勞迪婭租下來的房子，應(yīng)該是可以供伊薩貝拉自由使用的，于是她將那些易壞的食物通通丟進了冰箱里。
窗外的風(fēng)景很不賴，海風(fēng)柔和，吹拂在窗簾上泛起的漣漪似乎都能感化心靈。
“艾克。”
薇爾走到床邊，撫摸他的手背。
“老師......”
“你在內(nèi)疚嗎？”
“呃......”
艾克知道通過手上戴著的那枚戒指，無論自己做了什么事，好的還是過分的，薇爾全都能知道。
但薇爾明明知道艾克選擇了強行發(fā)動奧義，卻沒有阻止，明明知道發(fā)生在艾克身上的每一件事，還選擇讓克勞迪婭監(jiān)視他，這樣看起來似乎是徒勞，她明明是掌控全局的人，卻選擇視而不見。
薇爾她有自己的打算。
“艾克，握住我的手。”
“哎？好......”
他照做了。
而薇爾閉上眼睛，似乎在傳輸什么東西，之后他感受到身體里有一股清涼的流動感，這種感覺很短暫，但是很舒服，艾克感覺自己的全身血脈都被打通了，人也變精神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的頭發(fā)開始變色了。
薇爾以水元素構(gòu)筑起一面鏡子，艾克很清晰地看見，有一些黃色的發(fā)須飄蕩在自己耳邊。
“我?guī)湍闶柰四ЯΓ陜?nèi)，你應(yīng)該就能看見屬于自己的星眼了。”
“哇......”
這番景象令艾克感到詞藻的匱乏，他無法表達現(xiàn)在的情感，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詞。
“開心嗎？”
“開心！”
“看到你超負荷后還能保持清醒，我也很開心，開心的同時，也算是驗證了我的假設(shè)?！?p> “老師的假設(shè)？”
“艾克，你并不會被另一半吞噬掉理智，那份靈魂只是在你感到極度虛弱甚至喪失意識的時候，出于本能地保護你。”
他望著薇爾的眼睛，仿佛看見了有別于常態(tài)的星星，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本有話想說，可就在這時，伊薩貝拉的茶沏好了。
“薇爾大人，茶好咯?！?p> 伊薩貝拉端著盤子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辛苦了，放在桌上吧?！?p> “艾克？你的頭發(fā)？”
“這個是老師給我疏通魔力后出現(xiàn)的，看來雷元素已經(jīng)在開始浸潤我這副身軀了?！?p> “噢吼，祝賀你呀。”
伊薩貝拉這句話說得好甜，這也是她以往慶祝的口吻嗎，艾克如此想著。
薇爾此刻起身，就要離開。
“我得走了，露娜不在奇卡里，一些公務(wù)需要我代勞?！?p> “哎？您不喝茶嗎？”
“那是給艾克泡的?！?p> “這樣……”
“那就這樣，艾克，我走了。”
“老師。”
薇爾回頭看了看，艾克在用眼睛說話。
“我不會忘的啦?！?p> “看來時間要到了，我也得就位了呢?！?p> 伊薩貝拉突然起身，時間越來越緊張，才此處過多逗留顯然已經(jīng)不合適了。
“艾克，桌子上的茶趁熱喝哦，我也得跟著出門了?！?p> “伊薩貝拉小姐是要去？”
“哼哼，要去做很不得了的事情。”
她本想邀請艾克一同前往的，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還是不要太越界比較好。
于是她躊躇了，在徘徊了一會后，打開房門跟著薇爾離開了。
【三】
很久以前，芙瑞雅翻到過一本舊書。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第一次遇見薇爾。
薇爾發(fā)現(xiàn)了躲藏在書架后的她，而她并沒有責(zé)怪她，反倒是問起她的愛好。
“你喜歡這本書嗎？”
因為那本舊書不是一般的書，而寫書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說是書，其實是一本尚未完稿的筆記，是由薇爾親手寫的，因為所用的文字都是古文字，而芙瑞雅又正好習(xí)得了一部分，便對這種罕見的書籍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無法想象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竟然還能找到如此精通古文字的專家人物。
這本書里有許多字符她并未見過，但可以推測出大概的意思，這讓她饒有興致。
“喜歡?！?p> “為什么？”
“因為有很多我沒見過的字?！?p> “這成為不了理由的，孩子?！?p> 薇爾將書放回書架上，隨后背著手走向出口的方向，這里是她的儲物間，由于常年不關(guān)門，想要進去是很容易的事，而在隔壁則是她的辦公室，常年大門緊閉，而就算有學(xué)生能夠通過魔法探測到里面的構(gòu)造，也完全無法描述那是什么狀態(tài)，于是產(chǎn)生了許多鬼神傳說。
“您是薇爾老師嗎？”
“......為什么不像其他學(xué)生一樣稱呼為院長呢？”
“院長也是老師，沒差。”
薇爾的腳步停下了。
然后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眼睛里散發(fā)出幽藍的光，而那星眼，就像溫潤的滋泉，芙瑞雅是這么描述的，在心里。
“芙瑞雅·阿卡利亞?！?p> “您認識我？”
“你姐姐曾是我的學(xué)生，她拿著相片向我介紹過你。”
芙瑞雅并非不知道她姐姐的身份，月之劍“阿爾忒彌斯”，千年一見的天才魔法師，在沒有神兵的“劍”之中排第一，潛力無限，而現(xiàn)在的職位則是斯托拉斯的第三執(zhí)政官，是備受敬仰的大人物。
而這樣的人的老師，又會是何方神圣。
“您一定很厲害，您或許比奈利安大人還要厲害?！?p> “......呵呵呵?！?p> 薇爾釋然地笑出了聲。
“我很弱小的，但也足夠保護自己了?！?p> “可姐姐很厲害。”
“芙瑞雅，你對厲害的衡量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呢？”
“強大到能保護我，就很厲害?！?p> 薇爾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震得愣住了，在稍微疏通了思維后，接著說道。
“在你的知識范圍內(nèi)，有在那本書里讀到什么有意思的內(nèi)容嗎？”
“我學(xué)習(xí)到了一種創(chuàng)造魔法的技巧，因為書的撰寫人是您，所以我認為您一定是很厲害的魔法師?！?p> “芙瑞雅想創(chuàng)造魔法嗎？”
“嗯，能設(shè)計出專屬自己的魔法，一定是很令人驕傲和激動的事情?！?p> “那你得變得和你姐姐一樣厲害才行呢?！?p> 芙瑞雅在得知這件事后眼神突然就變得黯淡，薇爾大致是知道她的想法的，想要成為露娜那樣的人過于困難了，薇爾的記憶里，自己從未見過有比她還富有天賦的人，所以想要創(chuàng)造魔法什么的，幾乎就成為了不可能的事情。
“書中有你不認識的文字吧?！?p> “嗯?！?p> “創(chuàng)造魔法的過程叫‘編織’，有聽說過嗎？”
在古文中，“編織”是一個專有名詞，放在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沒有認識的人了。
“沒有呢?！?p> “學(xué)會這種技能，并不需要多么高強的魔力，只是一些強者眼中的陳見......
換言之，芙瑞雅，就算是你，也可以學(xué)會創(chuàng)造自己的魔法，那會是很有趣的事情?！?p> “薇爾老師推薦我學(xué)習(xí)‘編織’嗎？”
“在那之前，先成為一個比同齡人都厲害的魔法師。”
在那之后，芙瑞雅從三階魔法都無法釋放，到在十五歲的年紀(jì)領(lǐng)悟奧義，只用了兩年。
其實在薇爾眼中，芙瑞雅愛吃棒棒糖，喜歡觀察周圍的新鮮事物，愿意為了任何一個確定的目標(biāo)毫不保留地付諸全力，如今的她已然成為了同齡人中的最強，她達到了薇爾說的標(biāo)準(zhǔn)，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比露娜要差的孩子。
為了體驗旅途的風(fēng)趣，薇爾坐在回奇卡里的高速列車上，還未啟程，她望著車廂中配備的電視，其正播放著洛基峰頂?shù)漠嬅妗?p> “如果讓她讀完那本書，會是什么樣呢？”
【四】
芙瑞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厲害的森元素魔法師。
竹的魔法技藝極其精湛，他的每一次攻擊都似柳葉一般纖細而鋒利，并且由于森元素類似血元素的再生特性，芙瑞雅在成功擊中他的不久后，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剛受的傷竟被完全治愈。就算速度不及芙瑞雅，但他也只是犧牲了速度換取絕對的再生能力，這樣下去芙瑞雅的魔力會先耗盡，如此看來是勝負已分了，但她不那么想。
就算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zhàn)斗。
“竹大人?！?p> 芙瑞雅落在遠處，與竹保持了相當(dāng)?shù)木嚯x。
“讓我來制造一點懸念吧?！?p> “芙瑞雅，我聽聞過你釋放月元素奧義的事情，但你若是認為那就可以擊敗我的話，就太自負了?！?p> 幽深的綠光從他的身上散發(fā)而出，瞳孔中的星星令人畏懼。
當(dāng)人們聽說芙瑞雅的對手是星眼的持有者的時候，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氣，盡管她再怎么天賦異稟，再怎么努力，也無法戰(zhàn)勝活了一兩百年的竹，盡管森元素在戰(zhàn)斗方面顯得很弱小，可要在這個年紀(jì)戰(zhàn)勝僅次于“劍”的魔法師，這樣的事情一千年來只發(fā)生過一次，就發(fā)生在露娜身上。
芙瑞雅的回答讓竹皺起了眉頭。
“不，竹大人，我并不打算用奧義的，即便我用盡全力釋放太虛之悲憫，也無法摧毀您的‘軀殼’?！?p> “竟然知道‘軀殼’，不愧是露娜的妹妹?！?p> “所以我準(zhǔn)備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希望這微弱的月光，能照亮一些東西?！?p> 芙瑞雅一躍而起，于空中揮舞出一輪彎月。
“要下雨了呢......
虛空王座·星落穹頂。”
整個競技場都被包住了，無論朝哪個方向看去，只有無盡的繁星。
竹從未聽說過這招，就算他曾經(jīng)與無數(shù)強大的月元素魔法師打過交道。
“看您的表情很疑惑呢?！?p> “這是......？”
“這是不屬于階級魔法范疇的領(lǐng)域，名字，則是我臨時起意想的?！?p> 洛基峰頂之外，露娜感受到了芙瑞雅的氣息。
這份氣息卻是令她都覺得詫異，因為那并不屬于任何一種魔法，這份氣息的傳遞和構(gòu)造，完全不屬于任何一種魔法體系，但卻讓她感到熟悉，因為這正類似于她戰(zhàn)斗時所散發(fā)出的氣場。
“編織”出魔法的氣場。
“芙瑞雅......在使用‘編織’？”
露娜愣住了，這讓隨行的人感到困惑。
“大人，那是什么？”
忒提亞望著露娜的背影如此問道。
“......‘劍’創(chuàng)造魔法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