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下幾日,伴著寒風,使京城瞬間就白茫茫一片,大雪壓斷了樹枝,壓跨了屋梁,甚至壓壞了永昌船行正在修建的,尚未完工的戰(zhàn)船。
這可是天大的笑話呀。
經(jīng)查,船只的損壞,是因為使用了含銅量高的鐵釘,易折,經(jīng)不住暴雪寒風肆意,桅桿倒了,砸壞了船體,桅桿是用鐵釘連結(jié)固定的,這批船是工部與永昌合建,共40只,原本開春交付使用,己到尾聲,工匠們都是日夜不停的勞作,即便大風大雪也不能停工,其中損壞了十只,這十只正是使用了這樣的劣制鐵釘,這批鐵釘來自“得勝”鐵釘作坊,同時,在該作坊內(nèi)搜得還未交付的類似鐵釘,是以,作坊內(nèi)上百位工匠全部被捕入獄。
戰(zhàn)船何等重要,責任自是要查,工部,永昌逃不了干系,作坊是永昌找的,驗貨人也是永昌工人,且己失蹤,頗讓人尋味,工部意推責于永昌,永昌趕緊上下打點極為慷慨,這黑鍋自然就背在了“得勝”作坊身上,這是要殺頭的大罪,上百工人,上百家庭,喊冤叫屈,他們跪在永昌船行,請求相助,永昌卻置之不理,甚至通知衙門將這些家屬,暴力驅(qū)趕,甚至抓進大牢。
懷秀得知此消息后,沖進了盛長司的屋子,未料諸葛明也在,她著急不堪,因為作坊是錢阿舅的作坊,不僅他全家被捕,連孝仁也進了大牢。
“衙司,長司,我想申請調(diào)查此案。”
盛凌容皺起了眉頭,“此案歸大理寺,六扇門無權(quán)干涉?!?p> 懷秀道,“‘得勝’作坊在京城己經(jīng)開了十幾年,口碑一向很好,能向永昌與工部提供鐵釘對于這樣的小作坊可謂是一大美差,便是沒有利潤,他們也會接下這樣的單子,何況那可是戰(zhàn)船,為此,他們?yōu)楹我龀鲞@種自砸招牌,又丟性命之事?這其中必有蹊蹺?!?p> “你是在質(zhì)疑大理寺的調(diào)查?”
懷秀道,“聽聞皇上就要回京,工部要急于交差,永昌要推卸責任,自然要有人出來頂包......”
“李懷秀!”盛凌容打斷她的話。
“無防,無防。”一旁的諸葛明嘿嘿一笑,“你這想法大膽,不錯,不錯,但是有些話心里知道就別說了出來,幸好咱們都是自家人?!?p> “衙司......”盛凌容看向諸葛明,諸葛明抬臂阻止,又對懷秀道,“做捕快,凡事講證據(jù),沒有證實的話,這般口無遮攔是會出大事的?!?p> 懷秀垂了垂眸,朝諸葛明一禮,“是懷秀沖動了。”
“此事己經(jīng)有大理寺負責了,你也知六扇門的情況,沒有這個資格,不過呢......咦,上次錦衣衛(wèi)那個百戶抓捕售賣走私物的商人,好像供出了什么,聽說與永昌有關(guān),然后就被刺客追殺......”
懷秀即刻會意,“屬下這就去辦?!毖援?,迅速出了門。
“衙司......”盛凌容有些擔心。
諸葛明笑道,“終歸要獨當一面的,你不能為了護她,處處節(jié)制吧,想當年,你們幾個可沒少鬧出事來,還不是
我求爹告奶的四處給你們擦屁股,是不是?”
盛凌容抱歉一笑,回憶起當年,四人初到六扇門,誰不是義氣風華,而那時的六扇門真是風光,只要是六扇門查案,沒有人敢不配合的,甚至三司不能破的案子,排隊求到六扇門相助,六扇門可謂是京城最繁忙的衙門,如今卻成了番子的巢穴。
“對了,冷言來信了。”諸葛明將一封信遞給了盛凌容,盛凌容猶豫著是否該接。
諸葛明捊了捊胡須,“看不看?不看我收走了。”
盛凌容猶豫片刻,還是拿了過來啟閱。
片刻,“朱佩果然有問題?!?p> “我讓你看看后面?!?p> “沒了?!?p> “最后一句?!?p> 盛凌容輕輕念道,“......天氣轉(zhuǎn)涼,購得西南神藥,治凌容舊傷有效,請轉(zhuǎn)之,勿念?!?p> “藥在我哪里,你自個拿去?!?p> “誰要他的藥?!笔⒘枞莸?。
“不要拉倒?!敝T葛明邊說邊朝外走去,“這臭小子,只惦記著你,也不給我?guī)c東西,嘖嘖,男大不中留哦?!?p> 盛凌容再次看著信件,心中說不上的復雜,每次他寫信回來,都會在結(jié)束提一句叮囑她的話,但他又從不給她寫信,因為他知道她不喜,若是寫了,她也不會啟閱,的確如此,早在多年前,她和他己把話說清楚了,她們二人再無可能。
懷秀出了六扇門,長安,姜澤自然跟上。
“你們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么嗎?”
“知道。”長安道,“你有個弟弟在‘得勝’作坊。我們愿意幫你?!?p> 懷秀看著二人,正色道,“這只是私事,與你們無關(guān)?!?p> 長安笑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姜澤,你呢?”
姜澤道,“你記住這份人情便是。”
長安瞪著他,“你要不要這么實在,把我想說的話都說了?!?p> 眼見三人離去,玉珠晚了一步,沒能追上,周清月來到她身邊,輕笑一聲。
“你笑什么?”
周清月道,“人家心里早有喜歡的人,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玉珠一驚,又是一怒,便要拔刀,被周清月按了回去。玉珠怒道,“休要胡言,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周清月冷眉道,“不過好心提醒你一聲罷了,莫錯負了情意?!?p> 懷秀找到仇簽,好在他只是降了職,未被撒職,此時正在府里養(yǎng)傷。
“你要調(diào)查我被刺一事?”仇簽對于懷秀的要求格外好奇。
陶勇不僅覺得好笑,也不屑三個新入行的捕快,“我們錦衣衛(wèi)本就有偵緝職責,何必你們六扇門來插手,真是笑話。”
懷秀笑了笑,“可兩位大人現(xiàn)在怕是不便了。”
陶勇臉色一紅,仇簽冷言道,“你即知我們的結(jié)果,何必來趟這混水?”
懷秀道,“大人敢于查走私,懷秀十分敬佩。”言畢一禮,“雖然此事有了阻礙,但大人好歹是朝官,朝官當街被刺,這是置朝廷的臉面何存?大人雖有偵緝之權(quán),一來受了傷,二來大人的頂頭上司未必會讓你們繼續(xù)調(diào)查。”
仇簽倒也明白了,“你怕不只是調(diào)查刺客那般簡單吧?!?p> 懷秀也不隱瞞,“大人所言甚是,不過大人難道就不想找到刺殺自己的人嗎?”
當然想,陶勇恨恨說來,“若能找到那人,定不會放過他?!比缓罂粗鸷灒按蟾?.....”
仇簽思索片刻,“這口氣不能這般咽下?!?p> 懷秀道,“那就還請大人出一份狀紙,且說說此事的始未?!?p> 懷秀三人離開后,屋子里走出一人來,正是朱煜。
“世子真是神機妙算。”仇簽無不佩服,適才二人正在談?wù)摯耸拢谴炭偷纳矸?,朱煜想到一策,讓六扇門出手,正巧人就來了。
朱煜笑道,“這位捕快我認識,頗有幾分能耐,讓她來調(diào)查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