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爭吵
她只要稍微一扭頭就能看見傅閑則那雙勾人的黑眸。
虛虛實(shí)實(shí)的光影留戀在他的臉龐,余光攀他半邊身量,鴉羽般睫毛暈染上一層金黃的光,將那層浮在表面的棱角磨得溫和。
他的眼睛神似楊思倬。
生得一雙內(nèi)勾外翹的狐貍眼,瞳孔顏色黑得烏濃,近前觀瞧又略有不同,比楊思倬多了幾分銳氣。
“你這不是騙人嗎?”桑瓷往后挪了下頭,跟近在咫尺的男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十分硬氣地說:“那我不要房跟車了總行了吧?!?p> “你要反悔?”傅閑則仍是那軟懶的腔調(diào)。
但眼神隱隱約約有點(diǎn)怒氣。
此話一出,空氣顯然凝固了幾秒。
傅閑則漫不經(jīng)心地捻著透紅的菩提珠,語氣喑啞含笑,字字砸進(jìn)桑瓷耳朵里:“還是傅太太您——膩了?!?p> 他著重拉長的尾音,平白無故添了幾分冷。
隨之冷下來的還有那張雋秀的面孔,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黯淡無光如深巷口的長夜。
他彎了彎唇,眼前浮現(xiàn)過幾個畫面,抿唇咬了咬后槽牙,冷著嗓音說:
“您認(rèn)為耍我好玩是么?打通了電話拿別的男人氣我有意思?還是說您根本不是為了氣我,而是真的看上秦宴行了?!?p> 這番話落,桑瓷的表情慢慢地由怔愣變得惱火起來。
他一口一個您的,陰陽怪氣得很。
讓她心頭那團(tuán)剛滅掉的火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她仰起臉跟傅閑則面對面的無聲對峙。
桑瓷的眼底怒火波譎云詭,像是掀翻了火場。
當(dāng)他們四目相對時,眼神一個比一個冷漠且倔強(qiáng)。
彼此僵持了不知多久。
大概是浴室的燈光太亮,桑瓷又正對著那道光,眼睛被照得發(fā)干發(fā)澀,她頻繁地眨了眨眼,剛想開口問他,就感覺眼前蒙上一層影。
傅閑則抬起手臂橫在她頭頂,避免熱烈的光線晃到她的眼。
然而那時桑瓷氣昏了頭,絲毫不領(lǐng)情,直接揚(yáng)手打開傅閑則的手掌,冷冷地說:“你別假惺惺的,我可不是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人?!?p> 她話音剛落,便感覺傅閑則的情緒明顯變了,像是某個舉動或是某句話無意間激怒了他。
桑瓷沒時間思考他為什么情緒突變。
下一秒,傅閑則沉著臉迎面走來,不等她做出反應(yīng),下巴就憑空襲上一股力度。
桑瓷被迫抬起臉,刺眼混亂的燈光下,巨大的黑影迅速地壓了下來。
今晚他的親吻像是泄憤。
男人的唇舌溫?zé)?,吻她的力道?qiáng)硬又蠻橫,扣著她下巴的手半點(diǎn)沒松,壓根沒給她留出一點(diǎn)能逃跑的機(jī)會。
桑瓷被動地仰臉承著他給的吻。
傅閑則略顯粗暴的動作,完全失去了白日里的冷靜和沉穩(wěn)。
漸漸,他薄涼的唇帶著溫?zé)岬谋窍⑤氜D(zhuǎn),掃過她雪白的頸,擦過那精致的鎖骨。
桑瓷氣紅了眼不停地想推開他卻被男人的雙手死死地桎梏住,并順勢反剪在身后,讓她無法動彈。
隨著她心底的那份委屈與不甘越放越大,兩行透明的眼淚順著眼尾陡然滑了下來。
溫涼的淚珠砸在男人的手背上,他動作驀地一頓,稍稍抬起頭,那雙眼眸陰黑又猛鷙。
在看見她通紅的眼眶后,突然愣了一瞬。
趁著他發(fā)怔的間隙,桑瓷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抬起手一把推開眼前的男人,啞著嗓子喊道:“傅閑則,你要是想發(fā)瘋別拉上我!”
當(dāng)時傅閑則便順著那股力道踉蹌地向后退了半步,幸好他反應(yīng)迅速地伸手扶住了盥洗池的邊緣。
站穩(wěn)后,他聽到桑瓷的話,眼皮淡淡地動了動,嘴角牽出一抹很淡的笑?。骸昂?。”
靜默半晌。
男人抬起平靜無瀾的眼睛,嘴唇殷紅,他仿佛猶豫了很久,才低低淡淡的開口說道:“桑瓷,我不會發(fā)瘋?!?p> 大抵是錯覺。
桑瓷竟然從他漠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薄弱的無助感。
她這才恍然想到他可能誤會了,她說的那句話根本沒有針對他的意思。
桑瓷抬起手背重重地擦過親得通紅的唇瓣,渾身氣到發(fā)顫,雙眼氣得紅通通,嘴上仍不放松:“你發(fā)不發(fā)瘋跟我沒關(guān)系,今晚你睡地上?!?p> 這要是換做平常吵架,桑瓷肯定氣得直接摔門走人。
但現(xiàn)在楊思倬也在,她不能這么直接走掉。
即便不給傅閑則面子,也要給楊思倬留足面子。
傅閑則低著頭看不出情緒:“嗯?!?p> -
等到房間關(guān)掉燈后,桑瓷獨(dú)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寂靜的臥室里響起男人均勻有力的呼吸聲。
他躺在離落地窗很近的地方,整個人直挺挺的平躺著。
距離遠(yuǎn)光線暗,兩個人誰也看不清誰。
后來桑瓷不知道怎么在生氣中睡著的,等到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地上已經(jīng)收拾得干干凈凈。
她簡單洗個了漱,穿著睡裙走下樓后,看見楊思倬正在親自下廚準(zhǔn)備早餐,而傅閑則一身黑色睡衣,懶洋洋地倚在冰箱一邊,纏著佛珠串的手掌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濃香咖啡。
桑瓷聞見那股醇香味道,也想沖一杯喝。
傅閑則靠在大理石長桌邊上,緊挨著冰箱,目光靜靜地盯著她走到自己的身旁,熟練地從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后,眼神一頓,忽然怔在了原地。
因?yàn)樗也坏娇Х确哿恕?p> 之前住在這邊的時候,咖啡粉明明一直在冰箱里放著的。
桑瓷忽略過身旁的男人,回頭拔高聲調(diào)問廚房里的楊思倬:“媽,咖啡粉放在哪里啊?”
楊思倬一邊忙著手上的東西一邊說:“我就放在冰箱里了呀,可能被什么擋住了,你找找吧?!?p> “好?!鄙4赏淅锓撕脦妆椋匀贿B個咖啡粉袋子的影兒都沒看見。
百般無奈下,她不情不愿地拿手肘碰了碰傅閑則的手臂,淡著語氣問:“你的咖啡粉從哪里拿的?”
傅閑則側(cè)過頭睨她,散漫地抬起一根手指,指著冰箱上方,同樣嗓音淡淡的說道:“我從上邊拿的。”
“……”那么高,還放那么遠(yuǎn),她懷疑他是故意放上去的。
桑瓷踮起雙腳使勁伸手夠了夠,努力的嘗試了兩三次后,發(fā)現(xiàn)根本夠不到。
不是她身高不夠,而是傅閑則一直擋在冰箱旁邊紋絲不動,還有那袋子放的也很遠(yuǎn),都靠墻上了。
“算了,不喝了!”她才不要主動去尋求傅閑則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