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潔工已將校園的積雪掃到馬路兩邊。太陽露出久違的笑臉,用它并不十分溫暖的光,撫摸著漸漸融化的積雪,路旁的樹上時不時掉下一坨,不小心就滴落在行人的肩膀上,自行車車棚的邊緣,雪水淅淅瀝瀝。梁元元帶著畫具,如約而至。
教學樓的后面長著一棵老槐樹,據(jù)說建校時栽種的,迄今已百年,算得上是一棵神樹,周圍用柵欄保護起來,主干上伸出五六個枝干,有人的大腿那么粗,向四周延伸,長出無數(shù)由粗到細的分枝,枝干上全是正在融化的積雪,時不時聽到帶著水的雪,落在地上發(fā)出“啪嗒”的聲音。抬頭望去,以天空冷冷的藍色為背景,映著偶爾飄過的浮云,顯得那么空曠而蒼茫。這就是梁元元和歐陽繪畫的主角。他們支好畫架,將繪畫工具擺好。
梁元元問:“你今天也畫素描?”
歐陽說:“我先用素描練練筆,目的是抓住它的神韻,然后再研究怎么樣用國畫的技巧將其神韻表現(xiàn)出來?!?p> 梁元元說:“也對,中國畫最講究神韻和意境美,很高深,我至今都未能領會其中奧妙,還是修煉太淺?!?p> 歐陽笑笑說:“有這個認識就很不簡單。秋天我畫過一幅,等到來年春天,滿樹槐花的時候再畫一幅,就不相信抓不住其中的精髓?!?p> 梁元元不好意思地問道:“我還能和你一起畫嗎?”
歐陽看著她,有些調皮地說:“求之不得?!?p> 說完,他們便畫起來。歐陽全神貫注,一會兒看樹,一會兒看畫板,拿著畫筆的手時而快,時而緩,時而上,時而下,時而左,時而右。梁元元一邊畫,一邊不由自主將目光瞥向歐陽。在外行的眼中,她的畫已經(jīng)很專業(yè),但她明白,與歐陽比起來,自己就是外行,因此畫畫并非目的,重要的是享受和歐陽在一起時美妙的感覺??吹綒W陽不時搓搓手,她便悄悄離開,很快從食堂買來兩杯熱騰騰的八寶粥,遞給歐陽:“來一杯,先暖暖手,再暖暖胃?!?p> 歐陽放下畫筆,接過八寶粥,兩手緊緊抱住,溫柔地說:“還是你想得周到?!比缓笤谠囟宥迥_,梁元元也跟著跺起來。
歐陽問:“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知道嗎?”
梁元元回答:“當然知道。”
“那你可知道他們的媒人是誰?”歐陽繼續(xù)問
梁元元想了想,說:“不知道。”
歐陽說:“是一棵千年老槐樹?!?p> 梁元元聽了,心里竊喜:難道他在向我暗示什么嗎?
突然聽到任瑞希的聲音:“遠遠看見像你倆,走近一看,果真是,怎么傻乎乎地在這里跺腳?”
“你剛從宿舍出來,哪能能體會到在這里呆一上午,腳有多冷?!绷涸行╅_心地埋怨道。
任瑞希并未接話,而是走到歐陽的畫板前,驚嘆道:“這是你畫的?太美了!”然后扭頭對梁元元說:“我總算認識到你畫的就不是畫!”
梁元元吐吐舌頭,算是回應。
歐陽暖完手,將八寶粥迅速用吸管喝完,把空杯遞給梁元元:“幫忙扔一下,我把剩下的畫完?!?p> 梁元元像個得力助手,很聽話地將空杯扔到旁邊的垃圾桶,然后一邊喝著自己的八寶粥,一邊和任瑞希欣賞歐陽畫畫。
兩個姑娘的注視使歐陽激情飽滿,熱情倍增,當然也有那杯八寶粥的作用,他感覺全身暖洋洋的,非常自如,流暢地畫完最后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