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夏東來
他很慢,但很穩(wěn),始終在穩(wěn)步變強。
厚積薄發(fā),大器晚成,是所有人對他的評價。
夏東來靈力厚重而中庸,不爭不奪緩緩入孟長鋏體內(nèi),使他身體每個角落都舒展開來。
他又再印孟長鋏胸口,往上前推,孟長鋏體內(nèi)的憤懣之氣便順著手掌由胸腔向上,從口中緩緩?fù)鲁觯缓笏犻_眼睛。
“師傅!”孟長鋏清醒后見到夏東來,趕緊行禮。
夏東來擺擺手,道:“你受情緒牽引,生出憤懣之氣致體內(nèi)邪火滋長,為師已經(jīng)設(shè)法將你體內(nèi)的惡氣吐盡。”
“惡氣雖除,但邪火起于微末,外力無法根滅,終是你修行路上的隱患?!?p> “你若此生還想精進,需消去邪火?!?p> 孟長鋏一聽如此嚴(yán)重,趕緊問道:“師傅,我該如何消去邪火?”
夏東來一生中庸,修行未走任何捷徑,何種事情都有遇過,故而能是最好的老師,他解釋道:“邪火乃心魔,一念生而萬魔起,魔存于心,自然消解不得,僅有化、斬兩途?!?p> “化之道,誦經(jīng)念佛、游山玩水、以經(jīng)歷打磨定力,強根基、健心智,性命雙修,一日,一月,一年,十年,悟得便化得?!?p> “那斬之道呢?”孟長鋏覺得化之道過于浪費時間,開悟之道過于虛無縹緲,對于無端生起的心魔,他直接問第二種看著更為直接的方法。
“斬之道...”夏東來捻須長吟,深深看陳暮白一眼,然后開口。
“解鈴系鈴,皆在一人?!?p> “心魔起于什么,便斬去什么。若是貪財,便去搶錢,若是貪色,便去采花,欲望滿足,心魔自然消解?!?p> “你不貪財,也不好色,你的心魔來自影族,便只能斬去影族。”
夏東來手臂抬起,指向陳暮白:“陳暮白是影族奸細(xì),你便只能斬他斬心魔?!?p> 聽夏東來說話,孟長鋏一愣,然后下定決心咬緊牙,反手握劍,已經(jīng)做好了拼殺的準(zhǔn)備。
正好,新仇舊恨一并斬了!
在孟長鋏又準(zhǔn)備相殺的時候,夏東來忽然又開口,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zhuǎn)彎,讓他生生停下來。
“你或許以為真相就是這樣,自己非得殺了陳暮白不可?!?p> “但為師告訴你,這是假的。”
“?。俊币呀?jīng)決定拼命的孟長鋏幾乎跳起來。
“他不是奸細(xì)?!毕臇|來態(tài)度反轉(zhuǎn),不再沉著臉,現(xiàn)出微笑:“至于為師為什么會這么篤定?!?p> “因為公主信他?!?p> 孟長鋏還不死心,他指著陳暮白道:“但他已經(jīng)承認(rèn)了,他影子里確實有個影族?!?p> 夏東來表情微妙,他瞧著自己那幾乎是一根筋的徒弟直搖頭:“徒弟啊,你這般的耿直,隨隨便便就能讓人給騙了,讓為師未來如何敢放心將第二星將的衣缽傳給你?!?p> “影子里有影族,跟影族的奸細(xì),是兩碼事?!?p> “況且,你難道看不出來這件事背后有人在操控嗎?”
夏東來溫潤的目光看他,孟長鋏不是蠢人,稍微一點也理解透了中間的前因后果。
他跟君沽酒不同,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想到自己剛才做的那些傻事,恨不得挖個洞鉆進去。
此刻他紅著臉尷尬撓頭,道:“這個...那個....我錯了,以后不找陳暮白麻煩了?!?p> 他承認(rèn)錯誤的速度倒是快,君沽酒卻沒那么容易放過他,他哼了一聲,嗤之以鼻道:“長本事了啊,說得你好像能找阿白麻煩似的?!?p> “就你這樣的,我都能打十個?!?p> 君沽酒豎起一根指頭,表示一打十的意思。
“你放..”孟長鋏本想反駁,但這件事他有錯在先,原本就是理虧,而且他確實不是君沽酒的對手,此刻就不知道如何反駁了,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君沽酒這嘴巴太壞了,性子純直的孟長鋏哪里是他的對手。
他說自己能打十個孟長鋏,孟長鋏一人確實打不過君沽酒,但打十個就是夸張了。
孟長鋏哪里有如此不堪一擊。
但他這么說,孟長鋏有什么辦法,不然還能從哪里找十個自己過來跟君沽酒過招驗證??!
憋屈!
孟長鋏千言萬語憋在胸口,此刻就只有憋屈!
陳暮白知道君沽酒這種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他不找茬別人已經(jīng)不錯了,今日被孟長鋏一惹,他不得跟個斗雞似的跳起來啊。
君沽酒嘴上肯定不會放過,孟長鋏一肚子的憋屈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他就不再毒舌摻和其中了,而是向夏東來詢問:“帝厲是否在府內(nèi)?”
夏東來審視這個后生兒,有種老丈人打量女婿的審視。
修為氣度都不錯,樣貌也算俊俏,配得上厲丫頭,唯一不好就是與影族有太多牽扯。
厲丫頭終究有皇族身份,夫君若是與影族牽連不斷,未來怕是會惹出些麻煩。
夏東來頻頻點頭,對陳暮白大體算是滿意,雖然并非是最好的良配,但誰讓厲丫頭喜歡呢。
夏東來嘆了一口氣,這些小輩不知道輕重,看來還是得他們這些老人多操勞一點,為他們的終生大事照看一些。
“進去吧?!毕臇|來并未阻攔,為陳暮白指路,“公主在星云堂等你?!?p> 陳暮白點頭,對這位前輩一抱拳,然后拉住還沒吵過癮的,此刻仍喋喋不休開炮的君沽酒,徑直往府內(nèi)去。
終于從君沽酒的嘴下逃生,孟長鋏一臉的劫后余生的慶幸,他望著陳暮白進去云將府的背影,又鼓起勇氣問道:“師傅,公主喜歡陳暮白吧?”
夏東來摸著他的頭,惋惜道:“好徒兒,你的心思整個星將府都知道,公主也知道,但感情的事從來不是一廂情愿,付出便能有回報。”
“公主確實喜歡陳暮白?!?p> “你只能或者放下,或者默默守護公主?!?p> “為師老了,身上的星將職責(zé),終究有一日還是要落到你身上。”
孟長鋏咬著嘴唇,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師傅放心,我知道的。”
“我會一輩子守著公主。”
夏東來摸著他的腦袋,又嘆了一口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終,一往而殆。
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