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聽到關門聲的小黑興匆匆的跑了出來。
“主人,你回來啦?快洗手準備吃飯吧?!?p> 蘇譽有些吃驚,他看向廚房,有奇怪的氣味傳來。
“你在做飯?”
小黑點頭,“因為主人你遲遲不回來,所以我想你應該是有事耽誤了,說不定是忙著學習忘了!為了讓主人回家第一件事就能吃到一口熱飯,貓貓今天親自下廚!”
雖然小黑說的充滿信心,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蘇譽有種不詳?shù)念A感。
他來到餐桌,看著餐盤上十分抽象的食物,呃,看起來姑且算是食物吧。
那種五顏六色的組合搭配,讓他沒來由的想到畢加索。
“主人,快嘗嘗!”
小黑將筷子遞給他,明亮的眼睛里滿滿的期待。
蘇譽顫抖著手接過筷子,看著貓貓期待的樣子。
他決定大膽嘗試,然后仔細觀察,試圖找到切入點,挑出一點不那么蘊含藝術氣息的食物。
他只是個凡人,看不懂那么藝術的東西。
蘇譽夾起一根沒有被藝術蹂躪的青菜,然后深呼吸,做好為藝術獻身的準備后一口吞下。
“怎么樣?”小黑急不可耐的問。
“好吃,入口的那一刻我的身心都有種觸電般的感覺。”蘇譽抬手點贊。
“真的嗎?”
“當然,我都麻了?!?p> 咸的,蘇譽在心里補充。
小黑開心的拍手,“太好了,那主人你多吃點?!?p> 蘇譽放下筷子,語重心長的說:“我喜歡把好吃的放到最后,現(xiàn)在先去喝口水?!?p> 小黑攔住蘇譽,然后低頭在他衣服上嗅了嗅,接著抬頭。
那狐疑的眼神就像是在丈夫襯衫領口上發(fā)現(xiàn)口紅痕跡的妻子。
“有面的氣味,主人你吃過晚飯了?”
“你剛才那樣好像一條狗誒?!?p> “哼,原來你吃過晚飯才回來的?!毙『谟行┎婚_心,“貓貓明明那么期待和主人一起吃晚飯?!?p> 看著她失落的樣子,蘇譽答不上話來。
“剛才那些話也是騙我的吧?!?p> 小黑目光幽怨的看向餐桌,“我知道的,雖然都是主人愛吃的菜,但是做的并不好吃?!?p> “算了,反正小黑就是個笨手笨腳的,以后還是不要自作主張了?!?p> 蘇譽聽著她那自暴自棄的自言自語,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黑聽到蘇譽的笑聲,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了,“主人你居然笑了,你果然是在嫌棄貓貓!”
蘇譽收斂笑聲,表情認真的說:“沒有嫌棄,相反我很高興?!?p> 小黑看向蘇譽,“高興?”
蘇譽用手指在臉頰上弄了一個笑臉,點頭說,“是的?!?p> “還沒開始記事,老媽就因病去世了。從那以后都是和老爸兩個人生活,回到家有人等著自己吃飯,總會有種莫名的安心。
在兩年前老爸離家后,回到家就再也沒人陪自己吃飯。所以今天我很開心,你做好飯等我,讓我有種好像擁有了新的家人那樣的感覺。”
“貓貓是主人的家人嗎?”小黑感動的說。
蘇譽揉著她的小腦袋,“當然,就像妹妹一樣?!?p> 少女拒絕的搖頭,然后小聲嘀咕,“貓貓才不要當主人的妹妹?!?p> 蘇譽看著面前低頭的少女,耳邊聽到咕嚕咕嚕的叫喚聲。
“你還沒吃飯嗎?”
小黑點點頭,“我想等主人一起回來吃。不過今天是不可能了,主人你已經(jīng)吃過了,而且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晚餐都不能吃。”
蘇譽指著手機上的時間,“現(xiàn)在還沒到晚上十點,距離今天結束還有兩個多小時。重新做也來得及。雖然沒辦法吃晚飯了,不過,可以一起吃宵夜。”
“會胖的?!?p> 蘇譽哭笑不得,聽起來就像是擔心長胖的人類女孩會說的臺詞。
不知不覺間,小黑身上人性的一面正在變多,雖然口癖和一些習慣暫時還改不掉。
不過,假以時日,身心也許真的會和人類女孩沒什么分別。
好神奇的魔藥。他想起流浪漢的話,不由得在心中感嘆。
但是,這樣神奇的魔藥真的沒有什么副作用嗎?
他有些擔憂。
……
夜深,蘇譽沉沉睡去。
過往的經(jīng)歷像是電影片段一樣在夢境里不斷閃現(xiàn)。
無底的黑海,恐怖的圓月,海面上漂浮著的無數(shù)自己。
蘇譽沒想到居然在夢中,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個神秘詭異的異界。
他靜靜的站在黑海之上,四處觀望著什么也沒有的海面。這一次和上次不同,眼下的黑海并沒有那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密密麻麻的浮尸。
他在黑海上像是在平地一樣行走,皎潔的月光照耀在海面上,海水反射著月光,形成一種宛如鏡面一樣的效果。
天空與海洋在這一刻形成了鏡像般的翻轉,美輪美奐。
蘇譽停下腳步,他看到遠處,有一只蒼白的手像是出水的蓮花一樣探出海面。
他微微皺眉,試圖看清海水下是什么,然而卻無功而返。
直覺告訴他,那只手很危險。必須要盡快離開。
蘇譽深吸口氣,不準備去管,甚至想要遠離。
“幫幫我!”
有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蘇譽渾身汗毛豎起,目光警惕的看著四周。
他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最終驚訝的發(fā)現(xiàn),聲音竟然來自那只蒼白的手。
在發(fā)現(xiàn)蘇譽打算離開的時候,那只手發(fā)出了聲音。
“幫幫我!”
“幫幫我!”
那只手發(fā)出的聲音富有節(jié)奏,緩緩起伏,在他的內心中不斷引起共鳴。
充滿魔性!
蘇譽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似乎不聽使喚,居然無法控制的向著那只手走去。最終,站在那只蒼白的手面前。
“很好,你干的很棒,來,把我拉出來?!?p> 那個聲音繼續(xù)誘導。
蘇譽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手,試圖收回來。
然而,就像有個力氣比他大的人拉住他的手一樣,他根本收不回來。
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間,直覺告訴他,一旦將海面下的那個存在拉出來,那么他就再也回不到現(xiàn)實世界中。
“篤篤篤……”
整個海面上響起一陣輕敲玻璃的聲音,而且十分劇烈,似乎那人想要擊碎玻璃窗,闖進來。
蘇譽也被那急促的聲音所敲醒,此時他的手和那只蒼白的手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收回手,蘇譽后怕的往后退去。
而那只蒼白的手張牙舞爪,似乎充滿了憤怒,最終只能在不甘之中沉入海里。
蘇譽坐在海面上,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他抬頭望著那一輪巨大的圓月。耳邊回蕩著敲玻璃的聲音。
是誰?
……
蘇譽從沉睡中醒來,他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窗外是呼呼的風聲。
雖然最冷的季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但是夜晚的時候氣溫仍舊很低。
他望著窗外搖晃的樹影,冷風帶起枯枝亂葉,猶如雨點般打在玻璃窗上,發(fā)出一陣敲玻璃的聲音,讓人心驚。
恍惚間,蘇譽還以為臺風來了。
是風聲嗎?他回想起出現(xiàn)在夢里的那個敲玻璃聲,有些不太確定。
風聲漸弱,他又盯著窗外看了一會,沒有找到夢里那個聲音的來源,內心中充滿遺憾。
想睡卻又不敢再睡,因為害怕自己又前往那片恐怖的黑海,遇到那只危險的蒼白之手。
自從儀式之后,這是蘇譽第一次回到那里,他心想必須要盡快找到流浪漢,解決這個問題。
否則指不定哪天他就得在夢里領便當了。
此刻的他睡意全無,思考著今后該怎么辦。就在這時,他又一次聽到了那敲玻璃的聲音。
“篤篤篤……”
他驚訝的回頭,發(fā)現(xiàn)在窗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一只烏鴉,正在用堅硬的喙不停的敲擊玻璃。
在發(fā)現(xiàn)自己看到它后,停下動作,歪著腦袋,用那詭異的碧綠瞳孔盯著屋內的的他。
蘇譽望著這只烏鴉,突然想到第一次從橋洞中離開當晚,在洋房的庭院里也遇到了一只同樣的青眼烏鴉。
蘇譽的心中各種思緒起伏,而那只烏鴉在發(fā)現(xiàn)自己被看到后,便振翅高飛。
蘇譽連忙上前打開窗戶一角,試圖用肉眼在黑夜中尋找到烏鴉的蹤影。
他看到那只烏鴉越過庭院,落在了洋房鐵柵欄門外的高大身影的肩上。
那是誰?
距離實在太遠,加上黑夜能見度太低,蘇譽也只能勉強辨認出那是一個男人,戴著爵士帽,穿著大衣,樣貌隱藏在黑夜中,難以分辨。
他伸出戴手套的手,摸了摸烏鴉的背,目不轉睛的盯著洋房。突然冷酷的目光穿過庭院落在蘇譽的房間位置。
在確信沒有人看到自己之后,他才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洋房內,蘇譽躲在窗下,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