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星海之中,一藍一紫兩顆隕星張繼追隨,進入了半人馬座星系。
它們一前一后墜落在一顆小行星上。
藍色的那一顆,逐漸地化作了一位穿著藍白色衣裙的少女。她委頓在地面,身上盡是污漬,不斷地喘息著。
身后不遠處,紫色的隕石光芒消散,一個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認命吧,星辰。無論你再逃多久,都不可能躲過我的追殺。你的文明已經(jīng)毀滅,你已無家可歸了。”
“魅離?!鄙倥⒅腥耍а狼旋X地念著他的名字。
殘存的能源已經(jīng)耗盡,她甚至已無法擺脫這顆小行星的重力。對面的這個男人,完全是抱著貓戲老鼠的心態(tài)在玩弄自己。
她撐著地面的手,逐漸地握拳。貝齒緊咬著嘴巴,她的目光愈發(fā)的堅定。
“既然無法逃脫他的追擊,那就只有用那一招了……”
她猛地從袖中掣出一把外形類似于“劍”的兵裝,將它對準了魅離。
隨著她的手指按住握柄,手里的裝置發(fā)出了機械的聲音:
“星辰,指令通行?!?p> 小行星上稀薄的空氣,將聲音傳到了魅離的耳朵里。后者不禁露出了嗤笑。
“還想反抗嗎?不過這應(yīng)該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吧?只要接下這次的攻擊,你就會耗盡能源……”
話音未落,少女將手中的“劍”狠狠插入了地面。
“這顆星球的末路已至!丁水為天,戍土為地,人在其中。展現(xiàn)吧,屹立于不滅恒星上的偉大奇跡!”
隨著她的吟誦,這顆行星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坍縮下去!
“該死,你竟然用它吞掉了一顆行星來補充能源!真是瘋子!你會被撐爆的!”
話音未落,腳下的行星徹底炸碎。而星辰則從漫天的塵埃之中飛出,擒抱住了魅離的腰部。
“一起下地獄吧!”
兩人化作了一道流光,墜向了不遠處的那顆恒星。
這是一切禍患的發(f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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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歷334年7月,弗多聯(lián)邦北部邊陲小鎮(zhèn)白石鎮(zhèn)。
直升機冒著濃煙墜毀在了城郊。
耳邊是金屬摩擦的噪音,以及噼啪作響的火烤。于昏沉之中睜開了眼睛,風星河本能地向四周摸索著。
身旁座椅上的妹妹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他奮力地從座椅上掙脫出來,將她身上的綁帶打開,抱起她向機艙外沖去。
沒跑出幾步,身后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氣浪震得他飛了出去,他抱緊了妹妹風靈的嬌軀,像滾地葫蘆一樣咕嚕出去五六米,撞在了街邊超市的墻上。
劇痛鉆心一般從背后傳來,令他緊緊地咬住了牙齒。
“可惡,真該聽老師的話,早點回首都去的!”
這名叫做風星河的青年,今年20歲。17歲那年以弗多聯(lián)邦招考第一的成績進入首都國防科技研究所就讀,兩年畢業(yè),參與設(shè)計了第一代陸軍用外骨骼“肅正騎士”型裝甲。
5天前,因為聯(lián)邦要與西部邊境接壤的尼斯南圖帝國開戰(zhàn),風星河請假開車回到家鄉(xiāng)接母親和妹妹到首都去避難。不料母親竟服用安眠藥自殺在家中。
他為了給母親殯葬,花費了3天的時間。而就是這三天,帝國的空襲已經(jīng)開始。
國科所為了他這個珍貴的人才,特地派了一架武裝直升機到白石鎮(zhèn)來接他和他的妹妹。
不幸的是,他們在即將飛出城時遭遇了空襲,直升機被擊落,機組人員全部殉難。
轉(zhuǎn)眼間,只剩下了他和他的妹妹。
天空中下起了瓢潑大雨。
風星河喘息了兩口,抱起妹妹,跑向路邊的商店避雨。
戰(zhàn)火蔓延,白石鎮(zhèn)的人們已經(jīng)幾乎都撤離了。街道上的門面房都敞開著門,空落落的,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鬼城。
“失禮打擾了。”他走進商店,將妹妹輕輕放在柜臺旁。雖然他嘴巴這樣說,但其實商店里也并沒有人。店主大概早就逃命去了,貨架上的雜物也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他在那滿地的貨物中挑揀出了幾條毛巾,拿到了妹妹風靈的旁邊。
這時候,少女悠然醒轉(zhuǎn),睜開了眼睛。
“哥……”
她虛弱地咳嗽了兩聲,輕輕地呼喚著。
風星河溫柔地用毛巾揩干她臉上的雨水,說道:“不用怕,已經(jīng)沒事了?!?p> 風靈用力地坐起身,接過哥哥遞來的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污漬。隔著商店的櫥窗,她看見了不遠處的街道上墜毀的直升機殘骸,心中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飛機墜毀了嗎……現(xiàn)在我們怎么撤離?”
她憂慮地看著風星河,低聲問道。
“先不急著撤離,先回家去。家里有車,等取了車我們再走?!憋L星河如是說道。
大雨依舊下著。風星河從雜貨堆里刨出了一些肉罐頭,用剪刀拆開,與風靈分食之。
兩人用過晚飯,雨已經(jīng)漸漸的小了。風星河砸開了一輛無主的老式腳踏車的鎖,載著妹妹前往家里。
風靈坐在后座,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為他撐著傘。
在雨中前進了將近一個小時,他們終于回到了家里。
這時候風星河才發(fā)現(xiàn),就在他們坐飛機走的這兩小時里,家門口停的汽車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該死的偷車賊!”
青年低聲咒罵著。戰(zhàn)爭來臨,死字臨頭,誰也不會講什么道德。況且交通工具可是稀缺資源,兵荒馬亂的時期,擺在家門口那不是等著被偷嘛。
他本以為可以坐飛機直達首都,所以才做了棄車人。沒想到要用它的時候,它卻再也回不來了。
車沒了,但逃亡還要繼續(xù)。
回到家中他才發(fā)現(xiàn)電已經(jīng)斷了。好在水似乎還沒有停,只是水流變得小了很多。
夜已經(jīng)深了,風靈摸著黑打了一浴缸水,褪去被淋濕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
風星河則靜默地坐在沙發(fā)上,心想:“到哪里可以弄到交通工具呢?”
私家車肯定是不用想了。逃命的難民哪有不開車走的……
4S店,在城北,騎自行車過去往返要一整天的時間,他耗不起……
他打開手機,默不作聲地看著白石鎮(zhèn)的地圖。
在他居住的小區(qū)西邊不遠,是一個比較高檔的別墅住宅區(qū)。
“有辦法了,”他心里有了計較。
有句話叫窮養(yǎng)鳥,富玩車。別墅區(qū)里應(yīng)該有不少摩托或者跑車,停在私家車庫里。
那些玩樂用的賽車,逃難的時候來不及被帶走。而且它們大多停在獨立的地下車庫里,一般人也很難想到去使用它們。
而且那個小區(qū)和這里只相距25分鐘的自行車程?;蛟S他可以在那里找到一輛車來趕路。
浴室的水聲停了。風靈裹著浴袍走了出來。她走到窗戶前面,借著月光開始梳理自己烏黑的頭發(fā)。
風星河深吸了一口氣,對她說道:“你在家里乖乖地待著不要亂跑。我去外面一趟?!?p> “嗯?!憋L靈乖巧地答應(yīng)了。
于是風星河出門了。他走后,少女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拱到了她的床上,鉆進被窩里,抱起了游戲機。
月亮逐漸地升起來了。雨后的路面上有些許的積水。風星河騎著自行車,飛馳在城市的道路上。
25分鐘的自行車程并不算長,但也不算短。白石鎮(zhèn)地處弗多北部,縱使是七月多的天氣,下過雨的晚上也有一點寒冷。
風星河一路狂飆到了地頭。街道上滿是積水,空無一人,但是這棟別墅住宅區(qū)的路燈竟然亮著!
要知道這時候整個NP市的電力供給基本上都已經(jīng)斷了。電廠的工作人員也早就隨大部隊撤離了。何以這邊的街道上竟然還亮著燈?
他走到路燈下,離得近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路燈在發(fā)亮,而是高高的燈架上懸掛著一只只用引燃的汽油桶,照亮了整片街道。
風星河暗自戒備。既然路燈上掛著汽油桶,那就說明這里還有人在了。
遵紀守法的良民早就隨軍撤離了,留下來的是什么成分基本上不用想。
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但來都來了,他必須拿到交通工具。
況且……他又不是毫無倚仗。
手掌緩緩地拂過自己的右眼,風星河從路燈旁邊低下頭,沿著馬路向住宅區(qū)內(nèi)部走去。
放眼望去,整個白石鎮(zhèn)的街道都是一片昏暗,唯有這片區(qū)域亮著昏暗的光,宛如夜空中的燈塔。
這件事情提醒了風星河——這座城市的黑暗中,不知道還有多少滯留者。
要想在這片死寂般的黑暗中生存下去,那就一定要隱匿自己的身形。發(fā)出聲響,就會引來餓狼。
他深吸了一口氣,放輕了腳步和呼吸,靜默地沿著街道走著。
他翻進了一戶院子,發(fā)現(xiàn)這里的門鎖已經(jīng)被撬開了,院子里的各種盆景也被破壞。車庫門也打開著,里面的摩托車不翼而飛。
他又換了下一家,也是如此。
一連看了好幾家的車庫,都已經(jīng)被人捷足先登了。風星河暗自懊惱,心想:“怎么回事?”
他注意到,每一家都如同被洗劫過一樣,地上扔的是各種瓜皮紙屑,冰箱門也被敞開著。劫匪不僅打劫了交通工具,連食物也不放過?
突然,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了發(fā)動機的嗡鳴聲,風星河趕忙從院子里抄起一根撬棍,跑到了街上。
既然載具已經(jīng)都被奪走了,那他只能和對方交涉了。
但愿對方能夠稍微通融一下。否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