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李德生無奈地聳了聳肩。“我曾以為我們的軍隊是戰(zhàn)無不勝的。直到與帝國碰了碰,才知道我們曾經(jīng)的自負究竟有多么脆弱。”
“嗯,不怪你們?!憋L(fēng)星河安慰他道,“嚴格來說,帝國士兵是被尼斯南圖神廟外的那一條神河改造過的。我雖然沒有見過改造的場面,但大體也能猜想得到——這必然是一項我們難以理解的異星生物科技。嚴格來說,那些被改造過的士兵本身就已經(jīng)能算是一種生物兵器(B.O.W.)了?!?p> “所以,你們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以73萬血肉之軀擊敗了241萬帝國士兵,這樣的成就早就可以被稱為帕多行星第一強軍了。就算是那個魅離,也一定震驚于你們可怕的戰(zhàn)斗力吧。”
李德生苦笑一聲,說道:“榮譽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希望我和我的戰(zhàn)友們的犧牲能夠有價值。倘若弗多能在帝國的擴張下堅挺地幸存下來,我們就算沒白死?!?p> “嗯,我們一定會戰(zhàn)勝敵人的。”風(fēng)星河篤定地說道。“為了應(yīng)付帝國的軍隊,還有他們背后的十二使徒、皇帝,以及那個魅離,NP市的各方勢力奮斗了足足五年時間。我們留下了各種各樣的預(yù)案,就算他們打到了NP市也無濟于事——NP市永遠不會陷落?!?p> “嗯,我相信你?!?p> 出乎意料的,一直都用悲觀語調(diào)敘事的李德生忽然展露了笑容。他伸手拍了風(fēng)星河的肩膀一下,豪爽地大笑:“你爹當年創(chuàng)下了以寡敵眾的奇跡,所謂虎父無犬子,你也給點力,把帝國軍狠狠地挫敗在大荒漠上,讓他們瞧瞧咱們的厲害!”
風(fēng)星河摸了摸鼻梁,苦笑道:“我只是個科學(xué)家,可沒有我老爸那一手帶兵打仗的本事?!?p> 他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只能盡我所能地改造士兵們的裝備,讓我們的軍隊戰(zhàn)斗力提高一些?!?p> 雖然向李德生講述了一大堆樂觀的事情,但他自己還是深知這件事情的難度的。
帝國最可怕的并不是能力者軍隊,亦或是太陽的十二使徒。
而是那坐鎮(zhèn)幕后的皇帝,以及魅離。
這才是帝國能夠一路擴張下去的底氣所在。
不過,他并沒有打算把這些本該他憂慮的事情講給到李德生聽。他看著不遠處的營房那里冒出的深深炊煙,微笑著說道:“該吃飯了。我已經(jīng)聞見肉香味了?!?p> “好耶!”風(fēng)靈歡呼雀躍地一路小跑,奔向飯?zhí)?。從離開白石鎮(zhèn)的家中以后她就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先是靠壓縮餅干度日,后面又在山里摘野果為生。
及至今日,終于能吃上一頓熱乎的飯了!
水廠距離營房有兩公里的山路。三人一面聊天一面走,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就到了。營房食堂這里,炊事班的戰(zhàn)士支起了大鍋燉湯。而戰(zhàn)士們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說有笑地從各自勞作的地方走到食堂里坐下。
只不過,他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大汗淋漓,坐立不安,看起來十分的不自在。
“害,這邊常年都是這三十幾個男人集體度日,他們一般到了晚上,都是光著膀子進來吃飯的。今天還不是看見有客人,都害羞了,不好意思赤胳膊了?!?p> 李德生解釋的時候,還特意看了風(fēng)靈一眼。
“噢,想不到大家都還挺講究的?!憋L(fēng)星河愛憐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腦瓜,“顧及到有這位可愛的女士在場……”
“人家才不是‘女士’呢。是女生,女生啦!”
風(fēng)靈不依不饒地輕輕攥拳捶著他的左肋,那副嬌羞可愛的模樣,惹得諸多軍人們側(cè)目觀望。
就在這時候,張鐵軍從指揮所走了過來,振臂一呼:“同志們,今天晚上舉行宴會。咱們給新來的三位小同志接風(fēng)洗塵!”
“好——哈哈!”
士兵們哄笑著歡呼起來。炊事員拿來了釀制的麥酒,用木杯子分盛給大家。
一時間,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常年生活著孤獨中的風(fēng)星河何時曾見過這般陣仗。僅限此刻,他也把心中背負的壓力拋下,舉著麥酒的杯子,走到了人群中,與他們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
張鐵軍走過來,拉著李德生和風(fēng)靈的手,坐到了旁邊的一個桌子上。文真衛(wèi)早就在這里等侯多時了,。他的腿上腰上被裹滿了繃帶,臉色也很陰沉。
作為NP市軍校畢業(yè)的高材生,他受到了士兵們的擁戴。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顯然是有點太殷勤了,明明就是擦傷和挫傷,卻被纏的像個木乃伊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半身不遂了呢。
風(fēng)靈坐到文真衛(wèi)身邊,手指拂過他腰上的繃帶,關(guān)切地問道:“你消過毒了吧?”
“嗯嗯,用酒精沖洗過了。”文真衛(wèi)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哇,酒精沖洗!”風(fēng)靈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你真勇敢!”
“害,我也不想的呀。誰叫這兒只有酒精。其實我也挺怕疼的,就是不好意思在人前叫出來。哈哈!”
文真衛(wèi)笑瞇瞇地和她聊起天來。
張鐵軍微笑著看著這一對兒,忽然問道:“真衛(wèi)。你可有妻室?”
“啊,沒有?!蔽恼嫘l(wèi)突然被長輩詢問婚事,顯得有些懵。他拘謹?shù)鼗卮鸬馈?p> “那,你可有女友?”
“也沒有?!蔽恼嫘l(wèi)如實地回答。
“那敢情好。我看你與馮家的這個妹妹眉來眼去的。咱們軍人不講什么彎彎繞繞的,不如便替你倆辦一場婚禮,如何?”
風(fēng)靈的臉色耍地一下紅了起來。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手指摳唆著衣角。文真衛(wèi)悄悄瞟了她一眼,苦笑道:“這恐怕不太妥當。我與風(fēng)靈妹妹相識不過半月,未曾有過了解。就這樣許下終生,是不是草率了?”
“唉,我們這是在哪兒?”張鐵軍拍了一下大腿,“敵后的戰(zhàn)場上!戰(zhàn)場上的事,哪受那么多世俗常理約束?我只問你,你可對馮家的這個妹妹有真情實意?”
風(fēng)靈悄悄地用眼睛瞟著他。只聽文真衛(wèi)肅然答道:“有?!?p> “那你可愿意照顧她一生一世?”
“當然愿意。”文真衛(wèi)苦笑道。“我可是很有責(zé)任心的男人。只不過,就怕風(fēng)妹妹不肯呀……”
到這里風(fēng)靈終于忍不住了,嚶了一聲,起身就想逃跑。
結(jié)果她剛轉(zhuǎn)過身,就撞到了風(fēng)星河的身上。
“誒,別跑呀。”
風(fēng)星河壞笑著抓住了她的雙臂,把她按回了座位上。他也不是無心之人,這幾天早就察覺到兩人之間有什么異樣的關(guān)系在萌芽了。
風(fēng)靈無可奈何,面對張鐵軍笑瞇瞇的追問,又被風(fēng)星河堵住了去路,只得捂著臉,伏在了桌上,細若蚊鳴地答道:“我肯的……”
“聽不見!”
風(fēng)星河嬉笑著伸手去撓她的癢癢肉。風(fēng)靈怕癢,頓時咯滴滴地笑了起來,用手去擋。這么一撤手,頓時就捂不住自己的臉了。
“風(fēng)靈。”
耳邊傳來了文真衛(wèi)的聲音。她錯愕地轉(zhuǎn)過頭去,卻被一雙粗糙卻又瘦弱的的手碰住了臉。
文真衛(wèi)輕輕地捧起她的面頰,低頭向她的唇上吻去。風(fēng)靈十分的害羞,本來還打算躲閃,但當他的唇碰上她的齒的那一刻,她什么也顧不得了,條件反射般地摟住了他的腰。
“噢噢噢噢——!”
士兵們熱烈地排起了手,一個個大呼小叫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們亂糟糟的逐漸形成了節(jié)奏,一齊拍著手,一邊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吻畢,文真衛(wèi)放開了風(fēng)靈,輕輕摟住了她的腰,沖那些喝彩的戰(zhàn)士們鞠躬致意。
于是事情就這樣的定下來了。
成為未婚妻的風(fēng)靈顯然還有些忸怩,她坐在座位上,低著頭,不肯去看同桌的其他三個人。而文真衛(wèi)卻和風(fēng)星河、李德生一起有說有笑的,并且時不時地往她的碗里夾菜。
風(fēng)靈也不抬頭,羞怯地拿著筷子,他往自己碗里夾什么,她就吃什么。
張鐵軍怡然自得地拿著一杯酒,當了一回“月老”的他只覺得此刻人生宛若達到了高峰,他恣意地享受著小輩們的熱鬧喧囂,拿起手中的杯子,小口地呷著酒。
此時此刻,他只想吟詩一首:
“觥籌交錯,起坐而喧嘩者,眾賓歡也。蒼顏白發(fā),頹然乎其間者,太守醉也。”
促成一對Coupling,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種成就感,令人欲罷不能。
宴會仍在進行下去,炊事班把菜品盛出鍋,呈上桌。
倏忽間,一位小個子炊事員端著鍋跑到了張鐵軍他們的桌前,口中吆喝著:“雞湯來嘍!”
他把鍋放在桌上,笑道:“這是咱們自養(yǎng)的烏雞,平日里參謀長自己都不舍的吃。這烏雞湯啊,十分的珍貴,快趁熱喝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哈哈哈?!?p> 說完,他便收拾了墊鍋把兒的毛巾,跑回后廚去了。
張鐵軍沖李德生使了個眼色,后者便極為靈性地拿起勺,給風(fēng)星河盛了一碗,放在了他的面前。
“這喝湯啊,多是一件美事。咱們這里的雞數(shù)量還不多,輕易都不肯宰殺。今天也為了給你們接風(fēng)洗塵,特地破的例?!?p> 他微笑著給三位青年各盛了一碗,最后又給張鐵軍盛上。
風(fēng)靈美美地捧起這一大碗熱騰騰的湯,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了下去。
“真是太香啦!”
“嗯,不錯!”風(fēng)星河咬了一塊肉。這肉不咸不淡剛剛好,湯里加了不少作料,燉得雞肉是鮮美無比,比他在荒原上隨手烤的狼肉好吃多了。
因為太久沒有吃到熱乎飯了,三個人本能地大快朵頤,轉(zhuǎn)眼間分食了那鍋肉。李德生只來得及喝了碗湯,再抬起頭的時候,桌上就已經(jīng)鍋干碗凈了。
張鐵軍看著他們?nèi)齻€的可憐樣子,心想:“來的時候究竟是把他們餓成什么樣了,才會這么狼吞虎咽?”
他沖炊事員招了招手,說:“快去,再殺一只吧?!?p> 炊事員答應(yīng)一聲,連忙跑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漸漸的黑了,大家吃的盡興了,圍著照明的木柴桶唱起了軍歌。
他們載歌載舞,盡情地歡笑著,一直到了三更半夜。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名跑出去殺烏雞的炊事員,走了以后便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