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前世孽緣定下,亦或八九玄功只鐘一人,注定要起一場廝殺。決出上下高低,令神通有主,不至于明珠暗投。
楊戩到五夷山搜羅一遍,只在白云洞見了禁制,是當(dāng)年南極仙翁布下,以待散仙喬坤將來二次出世。其它地方一無所得。以為申公豹誆騙于他,怏怏而回。才下五夷山,思來不能白走一趟,到寒潭邊洗刷兵器鎧甲,意外感受到法力波動。
“難道這寒潭底下別有洞天?”
楊戩眸光一閃,化作游魚躍進(jìn)寒潭,見一漆黑石穴,眼里冒出三昧火照耀洞窟,發(fā)現(xiàn)了神兵三尖兩刃刀、仙袍“淡鵝黃”。
楊戩大喜過望,先將黃袍穿上,不長不短甚為合身,出寒潭抖擻精神,將三尖兩刃刀揮舞一通,極為稱手。
忽的兩個金毛童子從寒潭對面冒出,大叫道:“拿住盜袍的賊!”
楊戩將三尖兩刃刀刺出,嚇得金毛童子不敢前進(jìn),喝道:“我盜你的袍?我修道多年,豈犯偷盜!”
孔乙己說讀書人偷書不算偷,還能用好學(xué)粉飾面皮。楊戩如何分說?雖然我穿了這袍,拿了這刀,但我是神仙,所以不算偷盜。
兩位金毛童子按著原先故事,應(yīng)是問明楊戩來歷,得知是玉鼎真人門下后納頭便拜。
可惜前次靈寶討伐離朱,惹得五夷山五位散仙去了二位,回來個喬坤還在白云洞養(yǎng)傷。
金毛童子生怕惹得來人動手,屆時無處求援可就坐蠟了。是以聽了楊戩話語,曉得沒理可講,想也不想扭頭便跑。沒日沒夜,實在跑不動了才用草木遮蓋身軀頭發(fā)上了大路,尋路人問詢地界,竟到了朝歌!
且說楊戩得了兵器戰(zhàn)袍,見金毛童子遠(yuǎn)去也不追趕,尋無人處玩耍了三四天,熟悉了三尖兩刃刀后才繼續(xù)啟程前往朝歌。餓時采摘花果,渴時痛飲山泉。又過兩三日,到金雞嶺。
再說袁洪,奉了申公豹命令后即刻啟程,打孟津渡口乘船過了黃河,方出五關(guān),便對申公豹破口大罵,氣得肝疼。
這天袁洪出汜水關(guān)來到金雞嶺,又想起這一去生死不知何著,大罵道:“申公豹,你只知狂妄,不識得謙卑何物。遲早被玉虛拿回山中,教你伏地叩首守門戶,仰首望天作坐騎!教你不得自由,教你生生世世淪為牲畜,教你……”
對面楊戩肩扛兩刃刀,身上淡鵝黃金光閃閃,騎著白馬慢悠悠行來,聽了袁洪罵聲,心下大喜,暗道:“都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果不其然?!迸鸟R上前,見著袁洪是個頂盔摜甲的猴子將軍模樣,略有些吃驚,定了定神,叫道:“兄弟慢走!”
袁洪定睛看去,見來者豐神俊朗,目泛神光,裝束不似凡人,情知遇著神仙,作揖道:“兄臺叫住我是為何故?”
“敢問兄臺,可是與那闡教叛逆申公豹有仇?”楊戩問道。
這話一出口,袁洪便知來者是友非敵。
不提闡教叛逆四字。他大哥名諱,便是與其甚為親近的龍吉、敖湘也不曾喊過。其他人或尊稱“申公”;或與申公豹結(jié)拜,稱大哥賢弟。未曾聽聞有誰直呼其名。
袁洪心念電閃,轉(zhuǎn)瞬有了計較,一臉憤憤道:“那豹子不過是一山精野怪,何德何能,竟惹得商王起意尊奉他為國師。教我心中這等不平!”
楊戩眼中笑意又濃兩分,故意看了袁洪身后兩眼,笑問道:“道兄是從朝歌而來?實不相瞞,我亦不服這等國師,正要去尋商王,揭穿那賊子偽善面目?!?p> 袁洪暗暗發(fā)笑,想到這人倒也有趣,都不知商王與申公義結(jié)金蘭多年,豈容旁人挑撥?順著話頭說下去,嘆道:“現(xiàn)今木已成舟,為時太晚,不知道兄打哪來?”
楊戩暗暗思索,莫非來遲一步,申公豹已成了大商國師?轉(zhuǎn)瞬又想到此次下到凡塵是為了讓鳳鳴岐山,其它都不甚緊要。收了收心,笑道:“我為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要去朝歌。道兄又打哪來?”
“不瞞道兄。”
袁洪急急轉(zhuǎn)過念頭,朗聲道:“在下西昆侖散仙,人稱一聲行者。云游朝歌,得知商王要尊奉申公豹為國師,心下不滿,正要回山?!?p> 楊戩不疑有他,想招呼袁洪一齊去往朝歌,又想到自個這次暗中打探,不便聲張。拱拱手,道:“道兄今后若有空閑,可來玉泉山尋我說話?!?p> “一定!”
袁洪目送著楊戩身影遠(yuǎn)去直到消失不見,變一只飛鳥,遠(yuǎn)遠(yuǎn)吊在楊戩身后。
他卻不知,楊戩也會胎化易形神通,識得八九玄功變化。
這邊袁洪才變飛鳥,那邊楊戩心血來潮,強忍著好奇心,并不回頭望去,只放慢了些行程。
兩人一明一“暗”,在這金雞嶺上行走。
快到汜水關(guān)時,袁洪情知再不動手就遲了,忙在楊戩頭頂現(xiàn)出真身,一記邠鐵棍猛地打下。
未曾料到楊戩有所防備,搶在邠鐵棍落下之前橫起兩刃刀。
棍刀相交,立時發(fā)聲雷響,震得近處幾顆大樹從中炸開。
“傻吊,跟爺爺在這耍皮影呢!”
袁洪大叫一聲,愈發(fā)用力。
只看得楊戩臉面通紅,雙手略一松勁,巨力透過身體傳到身下駿馬。
駿馬哀鳴一聲趴在地上,砸起大片煙塵。
袁洪只感覺手上一空,邠鐵棍向下落去,砸著一匹死馬,不見了楊戩身影。心中暗道:“莫不是變化逃走了?”返身一棍捅去。
“當(dāng)”的一聲脆響,楊戩現(xiàn)出身形,見兩刃刀不能建功,從懷里拿一張符紙朝下丟去。
哮天犬大如巨象,方一出現(xiàn)便張血盆大口狠狠咬下。
袁洪不知哮天犬底細(xì),哪敢硬接,后退不及,盔甲被哮天犬利齒扯去大半,露出襯底的紅袍。
這時楊戩趁機(jī)一刀砍來。
袁洪忙轉(zhuǎn)身,化作清風(fēng)遠(yuǎn)去。楊戩將身一扭變作老鷹,在溪里尋到變作水蛇的袁洪,一口啄下。袁洪即變兔子躍起……變化無窮,暗合自然生克之理,從青天白日廝殺到明月高懸,一時惺惺相惜。
袁洪思來繼續(xù)下去也分不出勝負(fù),不若逃進(jìn)五關(guān),向申公豹問詢意見,即變夜鷂子飛出金雞嶺。
忽的南極仙翁出現(xiàn),大笑道:“申公豹,我等你多時矣!”將如意金鉤祭出。
袁洪忙現(xiàn)真身拿邠鐵棍應(yīng)對,不防后背生疼,被楊戩祭出哮天犬咬中,抓不住手里邠鐵棍還在其次,被如意金鉤穿拿了琵琶骨。
楊戩見袁洪掉下來,趕上去一腳踩住,拿三尖兩刃刀一指,笑道:“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敢在我面前撒潑?!?p> 哪知南極仙翁眼底歡喜盡去,看向朝歌方向,恨聲道:“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