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祥給廖牧忠交代完,一回頭發(fā)現(xiàn)島主已經(jīng)上車了。他趕緊跑過去,打開車門便看到島主有些不對勁。
“快回遇和居!”他急忙對司機說。
姜王峪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嘴唇發(fā)紫,還有輕微的發(fā)抖。丁祥坐在他身邊,抱著他讓他再堅持一下。
“從……從后門進去?!苯跤鴰缀蹩旎杳赃^去了,還不忘提醒丁祥。
“好,好!”丁祥焦急地看著車窗外,狠不得下一秒就到達。
遇和居里,姜王奇接到一個電話,是他在閉德學院的同學打來的,他居然在浮遇島。
“我跟著‘旅友團’的朋友來玩,因為好奇就想來錦融山上看看,沒想到他們把我當壞人關起來了。我跟你說啊,我不可能是壞人。老同學,你快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把我放了吧!”
姜王奇本來已經(jīng)躺到床上準備睡覺了,這個電話瞬間讓他睡意全無。
打電話的這個同學名叫屈諾,他就是閉德學院那個年齡最大的學生,今年已經(jīng)三十歲了。初到閉德學院時,他一刻也閑不下來,像個患了多動癥的孩子,又調皮又不聽話。但是通過幾位老師的點化之后,他又成了同學當中進步最快的那個。畢業(yè)時,他已經(jīng)能穩(wěn)穩(wěn)地在蒲團上靜坐一個小時了。
而他們兩個的交集,也只有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受罰這些吧,因為年齡差距,他們睡覺都不在一處。
只不過畢業(yè)時,他早離校兩天,臨分別時著送了他一只會唱歌的懷表,說是他最喜歡的,送給他留作紀念。
對屈諾的記憶,就只有這些。
同窗三年,又有臨別贈禮,情誼是有的。只不過當初在學校,每個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也從來沒有人打聽過誰的家庭背景。那么問題來了,屈諾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呢?
不管怎樣,他既然找到了他,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雖然浮遇島確實有這么一條禁令,但他自己對錦融山也是十分好奇的。屈諾只是做了他想做而未做到的事情而已。
他去找大哥,卻被告知大哥出去了,但是沒有知道他去了哪里。
沒有手機真耽誤事兒!他跑到遇和居外面,等大哥回來。
姜王峪這個時候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丁祥怕他支撐不住,一直抱著他的肩膀,給他力量。他們從后門進了遇和居,又走到前閣的側門,悄悄走了進去。
走到姜王峪的臥室,丁祥扶著他坐下后,就趕緊跑到書柜前,抽出一本厚厚的書,打開里面的暗門,從里面拿出一個小藥瓶。
他先倒了半杯溫水,然后才從藥瓶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把藥丸放進水里搖晃幾下,藥丸便化開了。他把這杯黑色的藥湯送到姜王峪嘴邊,讓他喝下。
姜王峪皺著眉頭,屏住呼吸,把藥湯一飲而盡。丁祥又趕緊送上一杯清水,讓他漱漱口。
藥喝下去,姜王峪很快便停止發(fā)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休息。
丁祥這才把藥瓶放回原處,把泡過藥丸的杯子拿到洗手間去洗了洗。他很想讓島主躺到床上休息,但是眼下他肯定不會去。
“這次間隔了十二個小時零六分鐘,”他小聲對島主說。
過了一會兒,姜王峪慢慢睜開眼睛,說道:“我心里有數(shù)。他快來了,扶我去洗把臉?!?p> 幾分鐘后,姜王奇跑著進了大哥的臥室。因為門沒有關,他就直接進來了。
“我在前門等了大哥半個多小時,沒想到你也會走后門?!彼麤]好氣地說道。
姜王峪看了丁祥一眼,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霸趺戳?,這么晚了找我有事嗎?”他讓弟弟坐下,他也不坐,就那么鼓著兩個腮幫子站在那里。
“我在浮遇島說話是不是一點分量也沒有?”
“你怎么又問這個傻問題?”
姜王奇看著大哥一步步向他走來,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假,讓他非常反感。他想起剛才因為大哥不在,他給錦融山巡邏隊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得到的是那邊非常不耐煩的回復,說沒有島主的命令,他們無權放人。
正因為如此,他今天非得讓島主把人放了。
“我有個同學來島上玩,不小心闖進了錦融山的地界,巡邏隊把他關了起來。我就想打電話問問情況,他們卻說只聽島主的?!彼€氣說道。
“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姜王峪收起臉上的笑容,感覺嘴里有些干澀。丁祥給他端來一杯水,他喝了兩口才繼續(xù)說下去:“私自上山本來就違反了規(guī)定,巡邏隊這么做無可厚非。即使我,也沒有理由要求他們放人,只能等明天交給警察處理了。”
迎面而來的強烈的優(yōu)越感使姜王奇感到嚴重不適。他也向大哥走近兩步,看著他的臉說道:“我記得大哥跟我說過,我們浮遇島是不受警察管制的。他只是好奇,又沒有犯法,憑什么交給警察?就那個林義,他會管這樣的事情嗎?”
聽了弟弟的話,姜王峪后退兩步,目光看向別處,對他說:“凡事不可輕信表象。你了解你那個同學嗎?你知道他上山的真正目的嗎?”
“我沒必要了解?!苯跗娲舐暫暗?,“我也早就想去山上看看了,有什么呀?島是你們家的,你們有幾百年前皇帝的親授詔書,但那僅限于浮遇島,不包括錦融山。什么保護天然屏障,保護珍稀動物,全是謊話,你們就是太自私,害怕浮遇島被毀,讓你們無家可歸,對不對?”
姜王峪臉色鐵青,比剛才更難看了?!皠e忘了你也是姜家的人?!彼D過身去,背影隱約透著一絲難過。
姜王奇根本不承認自己哪里有錯,他討厭這種不公平的待遇,討厭“一言堂”式的相處方式,壓抑了許久的不滿此刻全部爆發(fā)出來了。用那句非常流行的話說: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你先回去吧,今天太晚……”
“不行,今天晚上必須把我同學放了。”姜王奇絲毫不肯退讓。無論丁祥如何向他使眼色,他都不理會。
僵持了三分鐘后,姜王峪走到電話機旁,給廖牧忠打了個電話。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姜王奇帶著勝利的笑容走了。
姜王峪這才轉過身來,他大病初愈般的臉上,沒有憂愁與失望,有的只是向往。也許很快,他就能成長成他心目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