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十萬白銀
花錦鳶扶額,忍不住背過身去,不敢看自家大伯的臉色。
花·正經(jīng)岳父·三爺默默咽回了眼淚,露出大夢未醒的迷惑,難道是他記錯了?賢王其實還是大哥的女婿?
花文曄最是淡定,放下雙手,抬起雙眼,不疾不徐道:“王爺,下官已經(jīng)過了舉高高的年紀,您可以把我放下了?!?p> 唐明堔驚覺自己還提溜著他的胳膊,都快把人拽離地面了!
腳跟終于落地后,花文曄理了理衣袖的褶皺,緩聲道:“殿下與鳶兒還未大婚,如今還不必以花家女婿自居。不過,雖未大婚,但此案涉事之人乃殿下準岳父,按律法,殿下還當避嫌才是?!?p> “小婿……學生遵命。”唐明堔的臉徹底紅了,感覺頭頂都在冒煙,同手同腳的退到一旁。
花文曄難掩嫌棄的微微蹙眉,轉瞬又恢復如初的看向姜申,淡聲道:“姜大人可是要審案了?公主府的這位小公公看起來已經(jīng)等不及了,姜大人既然已經(jīng)找到線索,那就開始吧?!?p> 突然被點名的姜申已經(jīng)徹底麻木了。
心中甚至升起一股隱約的快意。
讓你們拖我下水!
現(xiàn)在人家大哥回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怎么收場!
他也不推諉,徑直開口道:“經(jīng)過仔細勘驗,傷人馬匹除了臀部擊打傷以外,另有耳后穿刺傷一處,正是馬匹發(fā)狂主因。
經(jīng)核驗,穿刺傷并非嫌犯花文昊造成,故無罪釋放。至于真兇,本官會將此案移交至大理寺,再行追查?!?p> 姜申迫不及待想將這燙手山芋丟給大理寺。
算算時間,大理寺的人也該到了。
花文曄與花錦鳶伯侄倆都沒吭聲。
大理寺會如何判處,他們并不真的關心,只要將花文昊摘出來,背后之人愛甩鍋給誰就給誰。
至于真相,只要時間充足,調(diào)查起來并不難,
回敬一二,也不急于一時。
“慢著!”喜公公急了。
若是讓花家就這樣輕輕松松脫身,就算大理寺也安排了人手,可獵物跑了,再接手此案又有何意義?
想到自己辦事不力的下場,對死亡的恐懼頓時壓過了對花文曄的敬畏。
他微微顫抖,尖利的嗓音傳出去很遠,“傷有兩處,焉知致馬發(fā)狂的到底是哪一處?聽說他還給馬喂了食,又怎知他未下毒?姜大人,你斷案竟如此草率!”
“這……”姜申求助似的看向花錦鳶。
花錦鳶饒有深意的看著他。
哦豁,這么快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公主府的人姍姍來遲,本就十分可疑。為駙馬討回公道,竟還不及他的幾個好友對他上心?
而這喜公公先前還一幅沖動無腦的模樣,這會兒倒反分析的頭頭是道。明擺著就是手握標準答案,倒推查案中的漏洞。
可憐駙馬好歹也是出身范陽盧氏嫡系的世家公子,竟然就這么枉送了性命。
“馬匹是否中毒,只需驗過事發(fā)后它的糞便即可。想來公公你也不信別人,那就還請盡快派人驗證,花家隨時恭候。”
“兩處傷痕究竟哪一處才是主因,驗證起來也不難。只需公公準備一匹體格性情皆相仿的馬匹,模擬一次即可?!?p> 花錦鳶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知這個解釋公公可還滿意?”
喜公公額頭冒汗,黃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將香粉沖出一道道溝壑,“不管哪個是真正的主因,都不能證明剩下的那道傷,對驚馬半點影響都沒有!
眾目睽睽之下,你爹就是打了馬!怎么可能一點責任都沒有!”
“看來公公今日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花錦鳶嗤笑道,“非要將我爹與駙馬的死拉扯上關系?律法有云,間接致死他人者,最高可判流放?!?p> “鳶兒?!我沒打追風!它屁股上那處傷真的不是我干的!”花文昊也急了。
他明明沒做過,府尹都說了他無罪,怎么公主府卻還是硬要將罪名往他頭上扣?
這……這也太欺負人了!
“對!判流放!你爹按律就是應該判流放!”喜公公頓時眼睛亮了。
花文昊一條賤命,死了能有什么用?
只有活著受罰,才能不斷將他大哥,將他準女婿,乃至整個花家和賢王府都拖下水!
花錦鳶故作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公公您又錯了。律法還有云,除謀逆欺君,殺人縱火等重罪,所有刑罰皆可以銀錢抵消。
而流放,只需罰銀五到十萬兩,即可抵消。
也就是說,哪怕死的人是駙馬,最多也只需十萬兩白銀,就可以讓我爹免除流放。
公公,你可聽明白了?”
十萬白銀?!
喜公公瞪圓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聽起來很多,事實上也確實是普通百姓一輩子都掙不到的巨款。
可是,堂堂長公主府會缺這區(qū)區(qū)十萬兩銀子?!
駙馬的一條命就值十萬兩銀子?!
他背后的主子機關算計,就為了掙這十萬兩銀子?!
莫說是他的主子,便是他自己這些年收下的孝敬,貪墨的錢財,都遠不止十萬兩!
“咯咯”喜公公一口濃痰卡在喉嚨里,漲得滿臉通紅,隨即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竟是生生氣暈了過去!
他帶來的公主府眾人群龍無首,一時間亂成一團,好半天才抬著人灰溜溜的離開了京兆府。
公堂上頓時空出了一大片。
委頓在地的李世子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花錦鳶口燦如蓮。
后宅女子現(xiàn)在都這么拼了嗎?
就因為未婚夫兼管著刑部,她就把所有律法條陳都背下來了?!
一時間,他們竟不知是該羨慕未婚妻如此“癡情”的賢王殿下,還是同情。
解決了公主府來人,花錦鳶心情大好,隨即便將目光投向了李世子幾人。
“李世子,這結果你們還有異議嗎?”
李世子打了個哆嗦,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顫巍巍的說道:“可……可你打了我……這事兒難道就這么……這么不作數(shù)了?律……律法上,我這打就白挨了?”
“那倒不是?!被ㄥ\鳶誠實的搖頭,“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動手打我爹在先,我打你,在律法上叫正當防衛(wèi),不用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