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歌還不是吊嗓加粗獷低音的盛行,家,也達不到衣食無憂。
門前有棵朽木,不吐新芽,白蟻蝕骨,木屑還搭在表層間,底下潮濕長米白的菌。夏至總有三兩個蟬蛻在上,足夠大師去描繪畫本一頁的了。
就在這樣的情境下,歡喜的是朽木旁的桑葚樹。
家并無蠶兒可養(yǎng),自然不識繅織,唯一心念的,酸甜的滋味罷了。
未曾記憶桑甚是個什么季節(jié)的產(chǎn)物,單從天時也無從思憶往昔歲月,只記得陽光依舊明媚。
Not kidding.吃的,與季節(jié)大有關聯(lián),可一至于他的記憶,又毫無關聯(lián)了。
現(xiàn)實的很多東西被人遺忘,遺忘得徹徹底底。偶爾呢喃一句英文,可能是四級考前的玩鬧,不似傅雷家書寄異地那般有意義。
談回小小的桑葚,也不管熟透與否了,紫色艷麗可口,青色雖乏味卻有幸留存,不落入深淵巨口。
這可當零口的玩意大人是不吃的,一來沒空,二來是對小輩的慈祥。
慈祥的家必是外婆家,在一個坡上搭的瓦房,現(xiàn)在下雨時并不見漏雨,以前可能有的,也可能是聽“窗漏忽逢連夜雨”多了。最顯然的直覺是,過去的氣息,現(xiàn)今不再有了。
柴火灶臺是氣息最重的,荔枝,桂圓的木枝,玉米桿,和稻草,大塊的木塊樹皮,在不同的時節(jié)堆成垛。
蒸煮的氣息一日兩頓,煙火到時香自來,炊煙裊裊兮伴秋風。
晨光熹微之時,外公早到田間擇菜,外婆亦到灶臺醒火了,兼著喂養(yǎng)一頭老實憨憨的黃牛,幾只走地啄沙的雞,還有頭花皮的豬。
有時也養(yǎng)鵝,不過鵝傲性大,不好混養(yǎng),養(yǎng)得便少些。
往往農(nóng)活是早起三更前,無燈火的,當他偶爾因夢驚醒時,他能看到繁星滿天的景象。
但他也想起一段黎明前的黯景,漆黑一片令他恐懼。老人睡得少,孩子睡得多,因而早上被喚醒的總是孩子。
他還沒歷經(jīng)過這種場面,但他告誡自己的內(nèi)心,別怕!
風在動靜,一聲親切的呼喊:你起早了,回去睡罷。原來是外公擇菜歸來。
睡罷,離天明還早咧。
睡罷,眼也迷離,皮休打鼓。
睡罷……
被子離了他,又成孤寡的冷石了,好一陣,才融化作暖和的巧克力慕斯。
腿腳蜷縮著,漸舒展開了。
睡夢中仿覺聽到了雞啼,咯咯咯,咯咯咯,多高昂的戰(zhà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