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極萬物已歇,可陳啟遠遠望去哨探來時的方向,卻見到群鳥炸起徘徊于天空而不落。
若非來人甚多驚起了林中飛鳥又怎會鬧出這般大的動靜。
而眼下正是戰(zhàn)事剛停,士卒疲憊的時候。
若是此時又冒出來一股黃巾賊突襲至此,那可就真出大事了!
郡兵聽到陳啟號令紛紛愣了一陣,身體卻是本能的做出了反應。
不管手頭上的戰(zhàn)利品有多少,收獲有多么豐富,全都一股腦的扔到了地上,跑向自己的位置。
一旁的黃巾賊俘虜這時候自然也顧不上,郡兵紛紛歸為列陣,氣氛瞬間凝重到了極點!
哨探本來正欲回報此事,卻不曾想眼前這未曾謀面的主將反應如此迅速,只得到一旁歇著喘口氣去。
列好陣勢的郡兵此事還有些茫然,尚且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按照主將的命令結陣以待,全然不清楚遠處的一切。
飛鳥依舊徘徊在天空中久久不曾落下,伴隨著越來越大的振翅聲音,還有那明顯雜亂的鳥鳴。
就算是反應再慢,郡卒們也知道情況不對勁了。
當即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嚴陣以待,目光死死的盯緊前方緊張的吞咽著口水。
若是尋常時候兩軍正面交鋒,剛剛經歷過連番激戰(zhàn),飛速成長起來的郡兵們自是不懼。
可偏偏是大戰(zhàn)剛過體力不足的當下,若來敵強大恐怕他們之中要有不少人得交代在這里!
至于說跑,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結陣待戰(zhàn)尚有一線生機,轉身逃跑就只有死路一條。
耗費了大量的體力,想要安穩(wěn)的跑回到陽翟城中去等于是在做夢。
被人追殺是什么感覺郡兵可能不甚清楚,但追殺別人有多么的痛快他們卻是剛剛才經歷過。
簡單的換位思考一下,怕是誰都不想變成剛才如同喪家之犬的黃巾賊!
陳啟面色凝重的看向前方,右手已經握在了腰間佩劍的劍柄上。
這個節(jié)骨眼上突然出現(xiàn)一支來路不明的隊伍,賭他們是友軍還是敵軍的概率皆是百分之五十。
若是黃巾賊兵,那陳啟只能暗罵一句倒霉,畢竟誰也想不到賊后仍有賊,就連一旁那些被俘虜的黃巾賊肯定也不知曉,不然他們也不會跑的這般慌亂了。
可要說是朝廷方面的援軍,想想好像也并不太現(xiàn)實。
前幾日都一點消息也沒有,結果等他到今天他們破了賊軍的攻勢,一舉消滅了圍困陽翟的大部分黃巾賊時,卻突然冒出來一支朝廷大軍。
世間真有這般巧的事情?
有!
還真就是這么巧!
陳啟率軍正緊張的等待著,結果卻隱隱約約間發(fā)現(xiàn)前方大部隊中時不時一閃而過的光亮。
抬頭看了看上面又大又圓的月餅,陳啟心中卻是有了幾分猜測。
等到對面的大部隊徹底露出真面目后,所有人這才放下緊張,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朝廷大軍比之黃巾賊寇的部隊在外觀差距上還是很清楚的。
先不說那人人可見的黃布條,但說齊備的甲胄就足以證明一切。
“上前去通報詢問一番,看看對面所屬何部!”
護衛(wèi)領命而去,陳啟卻將目光放在了一旁正休息的哨探身上。
感受著來自陳啟的視線,哨探一臉茫然的也看向了他,好似全然未覺一般。
此情此景,陳啟除了無奈還能有什么想法,敢情這哨探只探到了大隊人馬的出現(xiàn),卻未曾搞清楚來人是朝廷一方的部隊。
這搞得自己也跟著一驚一乍了起來,心里頭還砰砰直跳不曾平復。
再沒有看清楚來人之前,陳啟一度以為自己今天晚上可能要折在這兒了,結果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是虛驚一場。
前后變化之大,心情反復之劇烈,承受能力差點說不得當場就昏過去了……
沒一會兒,陳啟派出去的人便探明了消息飛奔回報:“來人自稱騎都尉曹操,奉命率部支援長社,因聽見廝殺聲故而才轉到至此!”
是了,眼下這里離著陽翟已經有些距離,朝廷方面大軍支援而來,途徑陽翟在方向上肯定不對,被廝殺聲吸引過來才是正解。
陳啟暗暗點頭,卻猛地一驚,急道:“你說來人是誰?”
“那人自稱曹操,官拜騎都尉。”
“嘶!”
聽到這話陳啟倒吸一口涼氣,好家伙自己居然忘了這茬。
貌似曹老板第一次領兵作戰(zhàn)展現(xiàn)自己統(tǒng)帥天賦就在這次奉命支援長社上!
如此關鍵的信息自己居然沒記住,簡直太不應該。
此時此刻陳啟腦子里只有兩個想法。
一來,是上前去見見這位有名的奸雄,畢竟在某些喜好上面,陳啟對曹老板可是相當的欽佩。
這其二,便是盡可能阻止老曹進入陽翟城,說什么也不能讓好友跟他見面!
天知道好友荀彧跟曹老板見面會不會產生什么化學反應,要知道“吾之子房”可就是從這位嘴里喊出的。
當得知對面是自己人后,緊張的氣氛得以緩解,有不少郡兵都癱倒在地卻是不小心脫力了。
陳啟主動策馬來到陣前正欲開口,對面陣中便已緩緩走出一騎。
夜幕晦暗清晰難辨,靠著月光陳啟依稀間看見來人一身精甲體型精壯,三縷短須面貌肅正,卻是頗具英武之氣。
這么看來果然不是又矮又挫黑胖墩的那一款。
“陽翟郡府佐吏陳啟,敢問閣下乃是騎都尉曹操否?”
雖然已有八分確定,陳啟卻還是出言問道。
來人沒想到陳啟率先開口,當下拱手道:“正是在下!”
陳啟暗道一聲果然:“方才我等追擊賊軍正值廝殺,竟不想勞煩騎都尉到此,怕是耽擱了救援重任,當真慚愧!”
雖然不清楚為什么陽翟領兵的是個郡府佐吏,但見對方如此客氣,曹操當即笑道:“無妨,我等此番本就有援助陽翟之意,卻未曾想陳佐吏竟都帶兵追擊到了此處,想來陽翟也已是解了危局?!?p> “僥幸破敵而已,料想騎都尉若是親至,這些賊兵也沒機會逃到這里?!?p> 陳啟接著正色道:“此番陽翟之危已解,騎都尉肩負要任再下就不多叨擾,長社比之陽翟更重,若能解長社之圍則潁川黃巾必破,還請騎都尉切莫在此耽擱!”
話是好話,可曹操聽來怎么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的意思。
眼前這位帶兵的陳佐吏,言語間隱隱透漏出讓自己盡快離開此地的意思,卻是不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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