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將去,威尼斯人還是如往常一樣不斷地劫掠、劫掠,最后還是劫掠。帝國的百姓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默契的放棄了修復受損城鎮(zhèn)的工作,任由這些廢墟不斷坍塌。
大量的農(nóng)民涌入了貝拉修道院,幾乎所有的荒地如今都正在或預備開發(fā)中,但隨之而來的問題便是農(nóng)具嚴重不足、對生活必需品的要求直線上升。
為此,約翰費勁了心思:他先是列了一份清單,讓已經(jīng)年過六旬的管家拿著這份清單前往附近的城鎮(zhèn),采購所需的物資。
生活用品和農(nóng)具則裝滿了整個馬車,一輛又一輛地停在了貝拉修道院的大門前,尼基弗魯斯前去檢查,確認無誤后便松了口氣。
管家有些抱怨,最近的物價越來越高,或許是因為戰(zhàn)亂吧?器皿、麥種、釘耙都成為了搶手貨,一些奸商趁機瘋狂抬高價格,他們都賺得盆滿缽滿。
約翰聽聞也并不太在意,他背地里轉手又把這些物資以更高的價格倒賣到那些飽受饑餓、瘟疫的地區(qū),這一切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道。
大豐收后,倉庫里已經(jīng)堆滿了麥子或其它的農(nóng)作物,可以吩咐胖墩墩的廚子將其做成面包??偠灾鼈兌紝⒊蔀殄X,而最后大部分都將流入家族的小金庫里。
勞動力充足,豐厚的“人口紅利”促進著當?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約翰和尼基弗魯斯敏銳的察覺到貝拉修道院的人力資源已經(jīng)太過于豐富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需要再引入人口。
那個讓農(nóng)民們眼饞的十五抽一的賦稅被取消,取而代之的則是更高的八抽一的賦稅。父子兩還制定了其它的賦稅,例如農(nóng)具的維護費用被分擔在了農(nóng)民的身上,吃飯用的碗具、睡覺的草堆,還有他們身上穿戴的衣服,都要求被征收維護費用。
農(nóng)民們都對此感到詫異,他們詢問主人原因,約翰告訴他們,因為最近戰(zhàn)事頻繁,修道院的開支很吃緊,所以不得不征收更高的稅。
為了打消農(nóng)民的猜疑,約翰找來了幾個從別的地主那里逃到這的難民,詢問他們的遭遇,那幾個難民都異口同聲地回答“悲慘”;隨后,約翰問他們在這里生活的如何,這些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滿意”。
約翰又轉頭反問那群不滿的農(nóng)民:“既然大家都說滿意,那就沒什么問題了?!保腥藛】跓o言,只好默默忍受著更重的賦稅,但實際上他們心里都不服氣。
這時候約翰也察覺到了異樣,不久他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主人邀請了所有人。他假惺惺地感謝農(nóng)民這些日子里的辛勞與付出,并希望他們能再接再厲。他告訴農(nóng)民們,“如果你們覺得修道院不好,那就用雙手和行動去建設它。你們是什么樣的,修道院就是什么樣的?!?p> 這時候修道院內的農(nóng)民都得到了約翰的禮物,包括一件普普通通的亞麻襯衣,一條單薄的韌布褲子,還有一些糕點、水果。農(nóng)民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到了第二天他們才從醉醺醺當中清醒過來,心滿意足地接受了新賦稅。
尼基弗魯斯批評父親太過于偽善,但約翰卻又告訴他:“將來有一天,這些農(nóng)民會越來越懶散,越來越不可靠,就是因為他們的主人收的稅太低了。只有收的稅不斷被抬高,才能逼迫這些人下地干活,激發(fā)他們的求生欲。”
這個故事暫時告一段落。秋季不僅為農(nóng)民帶來了更高的賦稅,也為這座修道院帶來了新的生命。
還在審查農(nóng)民勞動的尼基弗魯斯得知了仆人傳來的消息,妻子安娜的羊水已破,即將進入臨產(chǎn)。這位修道院的二號人物急忙沖進了產(chǎn)房,幾乎是同一時刻約翰也趕到了現(xiàn)場。
現(xiàn)場還有一位占卜師,他在空中比劃著,嘴里念著一些神秘的希臘語,那些老仆人告訴尼基弗魯斯,這是我們的傳統(tǒng),占卜師將告訴人們這位婦女將是否能順利生下孩子,孩子的性別又是什么,未來的運勢是什么樣的。
尼基弗魯斯剛想沖進去把這個占卜師趕出去,但幾個老仆人則是死死地擋在了門口,任由他怎么叫喊。老仆人們把他壓在了地上。絕望的尼基弗魯斯看向了約翰,但后者也只是搖了搖頭——他也是這么過來的。
女人是否能順利產(chǎn)子,這一切都在當時被看作是上帝的旨意。如果生下來是個死胎,或女人難產(chǎn)而死,又或者一尸兩命,只能“說明”她犯下了某種隱匿的罪孽。因為占卜可以“預測”人的命運,希臘人、拉丁人或羅斯人都極其迷信,對預言特別癡迷。
此時,守在安娜旁邊的教士翻開了手中的圣經(jīng),尋找能夠指示她命運的線索;雖然占卜常常被教會譴責,但根深蒂固,無法將它從希臘人的靈魂中驅逐。故此,教士選擇了妥協(xié),占卜與禱告一同進行。
一匹馬被幾個仆人帶進到了產(chǎn)房門外的空地上,那里懸掛著馬籠頭。如果馬咬住籠頭,意思就是“這位女人已經(jīng)得到了基督的眷顧,并能夠順利產(chǎn)下一名健康的孩子?!保蝗绻R只是走近籠頭,嗅一嗅它,調轉身子,再也不接近籠頭。如果發(fā)生這樣的情況,人們就會心情沉重地離去,預料“這位女人將難產(chǎn)而死,或早已胎死腹中。”
幸運的是,馬咬住了籠頭,所有人見狀都為此松了一口氣,并緊張地進行著接下來的步驟。
在這個沒有麻藥的時代里,即使女人不會被活活痛死,也會因為產(chǎn)后傷口感染而死,倒是幸運活下來的少之又少。嬰兒的夭折率也是高的嚇人。
不過就算如此,東羅馬依然是中世紀人均壽命最高的國家之一,男性的人均壽命是40-45歲,而女性則是30-35歲。新生嬰兒的存活率也是保持在一個領先的水平。
教士念著圣經(jīng)里的話,所有人都滿頭大汗;然而就在此時,意外還是發(fā)生了。
老練的女仆人走了出來,開口問道:“保大還是保?。俊?p> “保小?!币慌缘募s翰聽聞后毫不猶豫,“聽我的,保小。”
仆人又看向尼基弗魯斯,聽到回答后便又走進了產(chǎn)房。
不久后,仆人走出了房門,里面伴隨著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仆人一臉不可思議,就連教士也被震撼住了。
“這簡直是神跡降臨!您的妻子與孩子都保住了。是個男孩?!?p> 父子兩聽后都松了一口氣。之前這位仆人問到尼基弗魯斯時,他堅定的回答道:
“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