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楊問,褚西沒有感情地笑笑,后嗯嗯兩聲,就跨步往客廂那邊去。
大楊撓著頭,總感覺自己好像被嫌棄了,不知所措的樣子,有些可憐。
回到廂房剛坐下不久,管家權(quán)容就送了銀子過來。
接到手里,褚西沒有多問,準(zhǔn)備也躺下睡個回籠覺。
早飯什么的,經(jīng)過先前那件事,是完全沒了吃的心情。
教坊司回去了還得再出來,他懶得麻煩。
最主要即便回去,面對的,也是曹映那群煩人精,在這兒還可以好好想想事情。
看人鞋也不脫,直接就躺上了床,權(quán)容原本想說點什么,但又覺得跟這樣一個小娃娃說也沒用,最主要還是扭轉(zhuǎn)自家少爺?shù)男囊狻?p> 于是簡單同大楊寒暄兩句,就告了辭離開。
到午時,褚西大楊起身,被管家請去一并用午飯的途中,聽得說案子已經(jīng)落下帷幕。
“權(quán)管家,你是說,麗兒姑娘昨日之所以那么反常,主動要去端茶倒水,其實是存了別的心思?”
“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看起來老實又正經(jīng)水靈的一個丫頭,為了入太尉家門,竟使出那等下三濫的招數(shù)!”
權(quán)容回想了一下麗兒留給自己的印象,連連搖頭,心說她們的心思,他這個管家其實最清楚不過,但有事沒事纏著自家少爺就算了,少爺不拒絕,他也不會多管多說。
可若走那種旁門左道……
不過想想,人已經(jīng)受了那撞破秘密的馬夫的懲罰死了,他再多的怨怒也都化成了虛無。
嘆口氣,不想再提此事,權(quán)容徑直帶褚西他們?nèi)チ舜筇谩?p> 彼時馬錢逸還沒起床,堂內(nèi)除了三五個婢女在擺放碗碟杯盞,并沒有別人。
“二位請稍待,酒菜馬上就來!”
“權(quán)管家,不用麻煩,我們隨便吃些填飽肚子就好……”
被今晨的尸體給惡心壞了,雖然餓是真的餓,但褚西到現(xiàn)在都還沒胃口。
“那怎么行,您二位是我們少爺?shù)目腿?,可不能隨便!”
權(quán)容說著,就同那幾個婢女使眼色,讓不要再多磨蹭。
接收到他的視線,幾人快速退步而出,不一會,酒菜陸續(xù)上桌。
但褚西是真沒胃口,皺著眉頭掃了一眼……
“紅燒肘子、松鼠鱖魚、得月童雞、碧螺蝦仁!”
深深吸一口氣,褚西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腦子不想吃東西,但是不受控制地生起了口津。
人菜盤還沒擺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動筷子。
看他口水都快直接流到碗里,管家一言難盡地皺了皺眉,婢女們則偷偷捂嘴笑。
之后,好容易盼走了多余的人,褚西跟餓了好幾輩子似的,毫無形象直接上手就拔下一只雞腿吃了起來。
邊吃邊點頭,“這大戶人家的伙食,就是不錯啊!”
穿來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吃這么正經(jīng)的飯,褚西心里那叫一個感動,差點沒哭出來。
但他夸完這道菜夸那道菜,卻屁的回應(yīng)都沒得到,偏頭一望,只見大楊滿嘴都塞著肉,嚼巴兩下就伸手拿酒開灌。
悶上一大口,便又舒服地長嘆兩聲,然后繼續(xù)戰(zhàn)斗。
見其如此,褚西這才明白,什么叫干飯人干飯魂,難怪人能長那么壯實。
一頓飯,吃得驚心動魄,褚西甚至擔(dān)心大楊會連盤子都嚼來吃了。
當(dāng)終于解決完人生第一大事,二人才抱著圓滾滾的肚子,一前一后緩慢地往馬府門口挪。
可他們剛扶著腰桿孕婦一般在臺階上坐下準(zhǔn)備好生歇歇,馬錢逸的聲音就從后面?zhèn)鱽怼?p> 接著就見換上了一身紫金束腰長袍,身披紺青色的斗篷,襯得整個人都翩翩文雅的馬錢逸單手負在身后出來。
見其狀,褚西不自覺埋頭看了看——灰絨底衫配黑襖,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
似乎看出了褚西眼中的落差,馬錢逸捂嘴尷尬一咳,“要不然,你們也換換?”
褚西擺擺手,“馬二爺不介意有我們這等模樣裝扮的隨行的話,換不換無所謂?!?p> “那沒事,你們穿得越樸素,就越顯得本少爺超凡脫俗,還平易近人,好事?!?p> 看馬錢逸邊說眼神邊閃,褚西白了他一眼:我信你個鬼!
后再簡單寒暄了幾句,等管家權(quán)容將準(zhǔn)備好的箱子給到小廝,幾人就先后上了一輛華蓋馬車。
馬錢逸坐在最里邊,褚西大楊相對。
車輪軋軋,簾風(fēng)偶有涌動,帶進片片寒意。
大楊身強體狀自然沒事,但褚西身形單薄,吃再多也生不出多少熱量,冷得受不住,想搓手左胳膊卻輕易不敢動,只能不停地把手伸進脖子取暖。
馬錢逸看在眼里,動了動嘴唇,卻沒有任何表示。
褚西不知道人打的什么主意,也沒有多問,反正錢到了手,“雇主”沒有要求,他可不會沒事給自己找麻煩。
尤其看那管家數(shù)度欲言又止的模樣,在之前還提到若被他們老爺夫人知道會不得了,想也不用想,這人指定在憋什么陰招。
現(xiàn)在他自己還有大把的麻煩需要解決,實在沒有興趣再摻和到馬錢逸的事上。
一路行,褚西一路都在想怎么解決卜平和偽造身份這兩個問題。
如果陳東然他們的判斷無誤,那么卜平就是那個會易容的斷指軒轅。
雖然不知道他扮作太監(jiān)究竟有什么目的,但現(xiàn)在消息已經(jīng)告知了王左監(jiān)他們,要抓住他……
說起來應(yīng)該會比較簡單,可實施的話,恐怕沒個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載出不了結(jié)果。
如果沒有那小美女蘇元給的時限,再久他都等得……
另外就是偽造出身這個事,假死很簡單,難的是接下來用什么身份生活,黑戶總歸有風(fēng)險。
原本是想著,殺不了卜平,在蘇云如約來殺自己和褚北的時候服藥假死,然后借助王左監(jiān)的力量一切重頭開始,可王左監(jiān)不答應(yīng),他的一切計劃都得隨之改變!
正當(dāng)他糾結(jié)不知如何是好之時,馬車忽然停了。
馬錢逸微微理了理衣襟,就喚上褚西大楊躬了身出去。
三人并四名小廝停在一家取名盛景的大酒樓門前。
門口的石獅旁,站了一名翹首探望的女子。
女子蜂腰燕體,亭亭玉立,看到馬錢逸面上又喜又怒。
馬錢逸神色卻很尷尬,看褚西他們一眼,就慷慨赴義一般朝人邁步。
“馬二爺,您可算來了!我們大小姐可都等您一個多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