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輝枯坐在房間中,偶爾拿起礦泉水喝一口,目光無神地看向四周,心亂如麻。
這幾天,他仿佛做了一個奇幻的夢。但身體中增長的異能又告訴他不是夢。
經(jīng)過幾天的鍛煉,他總結(jié)出了一套增長異能的方法——那就是頻繁使用異能。
而正是這套方法,他才明白,他吃的那一頓有多么珍貴。
幾天的練習(xí)下來,還比不上當(dāng)時的一口。他已經(jīng)無比懷念饕餮的餐桌,但同時,他也在深深忌憚著。
“饕餮大人的信使還沒有來找我……他到底是怎樣的人?是我熟悉的人嗎?”
饕餮大人會不會再次召喚他?
明明害怕著,卻極度期望著,他覺得自己這樣下去快得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了。
“最可怕的是……老爸說來接我的人,怎么還沒到??!”
他絕望地看著手表,上面紅點(diǎn)仍然在閃爍。
他不知道為什么,一只救援隊伍,從潁河市到大學(xué)城,二十公里的路,需要走整整四天!
而隨著對方久久不到,他的心越懸越高:萬一救援隊到的時候,恰好和饕餮大人的使者遇到了怎么辦?
對方會不會懷疑我要脫離饕餮大人?
會不會牽引到家庭?
無數(shù)的愁思,已經(jīng)將他折磨得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現(xiàn)在只想一方立刻、馬上出現(xiàn)在他面前,給他個痛快!
就像恐怖片。
鬼不嚇人。
鬼不出來才嚇人!
就在此刻,他忽然聽到了一個沉悶的聲音。
“咕——!”
那不是器械發(fā)出的聲音……
身為科技大的學(xué)生,對于金屬摩擦發(fā)出的聲音格外敏感。他可以肯定不是。
那是……肉體摩擦發(fā)出的聲響。
這個聲音極其洪亮,他清楚聽到玻璃發(fā)出了咔咔咔的碎裂聲,而且……就在他窗外!
媽的……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到窗簾旁,輕輕拉開了一條縫。
透過蛛網(wǎng)般的玻璃,他赫然看到……對面大樓上,那個巨大的女人,醒了。
這多天過去,她的黑發(fā)已經(jīng)鋪滿了整個操場,如同海洋一般,每時每刻,都有尸體從發(fā)海中“運(yùn)”來,然后被擰抹布一樣,擠干所有血液,懸掛在大樓之上。
那棟樓,就是她的王座。
而此刻,她終于抬起了頭。
黑色的頭發(fā)從臉頰披散而下,露出那張沒有任何五官的臉。她就這么癡癡看著濃霧,忽然間,胸腹猛然裂開!
卡拉拉!一根根肋骨串聯(lián)著血肉,仿佛被無形之刀瞬間破開。緊接著……無數(shù)血紅色的光點(diǎn),螢火蟲一樣飛了出來!
“臥槽!”季長輝汗毛倒豎,瞳孔中,那些血紅色的光點(diǎn)鋪天蓋地,散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他毫不猶豫打開了大門,什么吃的都不敢拿,拼命沖了出去!
幾乎就在剎那,那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半點(diǎn)波折的玻璃嘩啦一聲齊齊碎裂!緊接著,紅點(diǎn)海潮一般涌入。而季長輝在沖出去的剎那,手周圍的空氣就在飛快震動。
風(fēng)刃!
一聲脆響,對門的門鎖被硬生生劈開,他一頭沖了進(jìn)去,隨后馬上死死貼著房門,用盡全力。
“!頂?。∏f要頂?。。?!”
門上撞擊聲不絕于耳,他每一根筋都繃緊了。心都差點(diǎn)跳了出來。
五分鐘……十分鐘……足足二十多分鐘后,聲音才完全停息。又等了幾分鐘,他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氣一樣,癱坐在了地上。
活下來了……
他出神地看向?qū)γ娴拇皯簟T谀且凰查g,十個人恐怕有九個人會本能地蹲下去。
他沒有。
他當(dāng)時就意識到,所有面朝鬼女的大樓,玻璃都會被沖碎。
躲在床下,趴下來,這些全都無法解決問題。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對面。
他的選擇沒錯,因?yàn)榫驮谝婚T之隔,慘叫聲不絕于耳。
“媽、爸……”眼淚不知道怎么就涌了出來,他將頭埋在臂彎中,哽咽道:“我想你們……”
傷感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或許他懷念的并不是父母,而是父母身邊的安全感。
就在他剛低下頭不久,一片雷鳴般的嗡鳴就響徹整個校園。
天更加暗了。
他愕然抬起頭去,下一秒,看到了讓他幾乎窒息的一幕。
一個滿頭黑發(fā)的裸女,足足有五十米高!站在萬千紅色光點(diǎn)的包圍中,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漫步在校園中。
她頭發(fā)鋪滿地面,臉上沒有五官,反而身上長滿了各種器官。胸口打開著,里面沒有內(nèi)臟,只有一顆金色的眼睛,靈動的掃視整個學(xué)校。
那些血紅的光點(diǎn),竟然是一只只飛蛾。它們形成一片厚密的云層環(huán)繞在怪物身旁,怪物就像巡視人間的神靈。那壓抑而冰冷的恐怖感,讓人根本無法呼吸。
就在看到這個怪物的剎那,季長輝臉上猛然長出無數(shù)肉瘤,五官也開始扭曲起來。
耳畔響起無數(shù)囈語,他倒抽一口涼氣,立刻低下了頭。
不可直視!
“這……絕對是這個學(xué)校最恐怖的怪物!”
這個學(xué)校里已經(jīng)充滿了怪物,但是,她毫無疑問是最的頂尖的存在!
頓了頓,季長輝忽然感覺,恐怖感消退了一些。
他想起了安格斯。
想起了饕餮。
“不……最可怕的是那兩個存在!”
“當(dāng)時安格斯我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崩潰。但這個鬼女……我居然還忍得?。俊?p> “而如此恐怖的安格斯,面對饕餮,也不是一合之?dāng)??!?p> 他深吸一口氣,擦去冷汗:“鬼女的恐怖是直觀的,五感上的恐怖。而餐廳里的兩位大人……”
他頓了頓,肯定地說:“是一種更加高級的,含而不露的,心靈上的大恐怖。”
“比鬼女高級太多。”
他別過頭,趴著來到床邊,用風(fēng)之異能拉上了窗簾——他的異能目前只能離體兩米,風(fēng)刃除外。
做完這一切,他才長長舒了口氣,躺在了床上。
“鬼女這是在做什么?”
“清洗校園?”
“不……如果是清洗校園,那也太不徹底了。而且她沒必要放任了這么久,忽然清洗?!?p> “那……是在找東西?”
找誰?
冥冥中,他忽然想起了神秘的餐廳。
不是推斷,而是直覺。
因?yàn)椤@個學(xué)校里,能引起鬼女重視的,恐怕只有那兩位更恐怖的存在!
他沒有看到,窗簾之外,鬼女停在了宿管樓前方。
幾百米的距離,對于她不過是七八步而已。
她胸腔中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下方,許久,嘩啦一聲從中央裂開,露出里面尖銳的牙齒。
猩紅的舌頭含糊地發(fā)出了一個聲音:“找……到你了……”
下一秒,鬼女舉起了巨大的手掌,悍然拍了下去!
…………………………
咚、咚……心臟還在狂跳,李云瀚重新坐回了餐桌前。
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息下心情。
剛才,他看了那間屋子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讓他理智瞬間下降10,已經(jīng)進(jìn)入瘋狂。
“也不是壞處……”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起碼發(fā)現(xiàn)了餐廳的另一個功能——避難所?!?p> “無論我在外界什么狀態(tài),來到餐廳之后,自己都是完美的?!?p> 那是不是可以開發(fā)出一個打法:指東打西流?
自己隨身帶著一個10點(diǎn)捕食等級的詭物,在遇到高級詭物的時候,自己直接邀請10點(diǎn)詭物進(jìn)入餐廳,就可以完美避過一劫?
考慮許久,他輕嘆了一聲。
自己的異能很強(qiáng)!
隨著遇到的詭物越多,可以開發(fā)出的戰(zhàn)術(shù)也越多,不過,最關(guān)鍵的還是提升捕食等級。
只要自己等級夠高,哪怕比自己差一個等級,那都是螻蟻。
“而且……餐桌也在慢慢進(jìn)化著?!?p> 他抬起目光看向四周。這一次,餐廳里沒有巨大的餐盤,取而代之的,是多出了一間房間。
料理室。
同時,桌子上多出了一份手冊:員工手冊。
他打開看了看,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安格斯子爵。
“安格斯子爵,捕食等級???。真實(shí)種類???。為餐廳臨時工……僅限一次使用機(jī)會?!?p> “在契約沒有完成之前,他的靈魂與餐廳相連,可以隨時呼喚到餐廳?!?p> “如果本次呼喚并不是為了履行契約,那么安格斯子爵可以在五分鐘后離開?!?p> “三次召喚中不履行契約,契約自行終止?!?p> 李云瀚低聲讀了一遍,目光看向下方一行藍(lán)色金粉文字。
他認(rèn)不出這是什么,不屬于蒼藍(lán)星任何一個文明的文字,但詭異的,他偏偏認(rèn)識。
只要看到,就直白地出現(xiàn)在腦海中。
“至高之塔見證?”手指輕輕拂過那行文字,他感到一股沒來由地心悸。立刻將手縮了回去。
就在此刻,一聲劇烈的“咚”聲,讓整個餐廳都顫了顫。
餐桌上的餐刀輕輕跳動了一下,李云瀚愕然看向四周。他肯定,這股沖擊力是來自于外部。
“這是怎么回事?”他愕然站了起來。
剛剛站起,轟的一聲巨響,桌面燭臺都倒了下去!
嘩啦啦——!椅子四散倒去,李云瀚死死扒著餐桌腳,他終于肯定了一件事。
餐廳……正在遭受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