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回來了,我這就去稟報老爺”守門小廝看見秦緣回來,沒有阻攔,只是匆匆進府去匯報。
秦緣踏步走了進來,看著府里忙碌的仆從們,有不少在偷閑,當自己進來后,他們便立馬裝作做事的樣子。
“姑爺,小姐找你過去呢,姑爺跟我來吧”左淺兒的丫鬟小跑過來,帶著秦緣往左邊長廊走過去。
這時前去匯報的小廝又趕了回來,喘著氣,說老爺有請,丫鬟看是老爺來請,于是讓小廝先帶過去,自己在這里等著。
秦緣跟著小廝慢慢往前移動,盡管在這里已經待了三天了,但是秦緣依然熟悉不起來,好像頭一次來一般陌生。
“姑爺真是好福氣,咱們小姐可是南源郡有名的美人,日后請姑爺多多提拔”說完悄悄遞過來了一個錢袋,里面有不少的銀子,一個小小的仆從,能得來這么多銀子,怕也是不干凈,秦緣收了過來,假意客套,小廝看巴結成功,喜笑顏開,走起路來更有勁了。
不一會兒,到了左呈的書房,小廝在前面請秦緣進去,然后自己彎腰轉身往回走,秦緣敲了敲門,然后里面?zhèn)鱽砹俗蟪实穆曇簦?p> “小山這么快就回來了,來,進來和我聊一聊”
秦緣應聲走了進去,書房里全是書,文房四寶整整齊齊放在檀香桌上,左呈將書也放在桌上,讓秦緣坐了下來。
“小山,和父母說的如何,他們可有意見”秦緣搖了搖頭,表示沒問題,左呈點頭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這次過來就別走了,好好做我的女婿,我們先商議你和淺兒這丫頭的婚事,早點辦完婚事以后也早些幫我分擔一些壓力”
秦緣遲遲沒有說話,左呈看了過來,神色稍有不悅。
“你怕是也聽了不少關于我的傳聞吧,是不是覺得我這父母官當?shù)牟粔蛸Y格”秦緣站起來,躬著身子,但是依然沒有說話。
“也不怪你,惡名也不是平白來的,只是我又何嘗想如此,我投入書海,二十年苦讀,年年落第,他人一次賄賂便做了大官,這世道又是何其公平,但我也萬萬沒想到,賄賂得官始終不正啊,踏上了這條路,那里又回的了頭,如今已是人人喊罵”說罷深深的嘆了口氣。
秦緣聽他的辯解,滿眼鄙夷,“那為何不棄官而去?”
“棄官?呵,我已經掉入了那些人的大網(wǎng),棄官只怕早早落一個家破人亡”
“那些人?哪些人?”秦緣震驚,看來還有始作俑者。
左呈終止了此次聊天的過程,拍了拍秦緣的肩膀,他做過的事沒有什么不能承認的,隱瞞只會留下怨與恨,還不如讓這孩子重新早做決斷。
秦緣走出了書房,有些失魂落魄,他沒有想到這南源郡的知郡來禍害百姓還另有隱情,他更沒想到賄賂也能當大官,一個本分的讀書人做了官就變成這樣,還是如此一個儒雅的讀書人,但他始終做了這些惡事,這是鐵的事實,那自己就不能再心軟。
“姑爺,小姐還等著你呢,快走吧”丫鬟看起來很著急,帶著秦緣走得很快。
左淺兒的閨房不大,綠植不少,在鄉(xiāng)野長大的秦緣不知道不能隨意進入女孩閨房的道理,稀里糊涂的就被丫鬟帶進了左淺兒的房中。
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房間里,秦緣默不作聲,等著這位女子先開口,丫鬟走了出去,把門關上守在外面把風。
“小山哥哥,淺兒沒那么可怕吧,為何你總是低著頭呢?”
秦緣稍稍抬頭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可愛的女孩兒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來了,“沒,沒有,不知小姐有何事吩咐,在下還有事在身”
看著木頭一般的秦緣,左淺兒有些生氣,自己都這樣了他還這樣疏遠自己,想著想著就耍起了小性子,“哼,我還真有事交給你,正午要到了,我想吃牛頭山上獨有的山果,小山哥哥不知道愿不愿意幫我去摘”
“好,在下定然不負所托”說罷轉身開門,在丫鬟的驚詫下離開了。
“這個呆瓜,牛頭山那么遠,人人都知道山果少得可憐,他都不知道拒絕一下”左淺兒恨恨的嘆了口氣。
“小姐,姑爺怎么走了呀”
“哼,呆瓜一個,走就走吧”但是眼神依然緊緊盯著秦緣的背影.......
牛頭山據(jù)此數(shù)十里,秦緣騎馬疾馳,一刻也不停歇,終于到了牛頭山山腳下,他找到了牛頭山的盜匪頭頭鐵三斤。
當時秦緣離開的時候偷偷將兩千兩銀票裝給了自己,他非常的感動,覺得這小子雖然行事奇特,但也是個真性情的男人,鐵三斤也有心結交。
秦緣來求助鐵三斤,尋找牛頭山的山果,鐵三斤聽后很詫異,這山果可是不容易找啊,不過自己寨子在這里安了好些年,哪里有山果樹還是知道的,不過都生長在一些危險的地方,不好采摘啊。
秦緣沒有猶豫,了解山果大致下落后就趕了過去,鐵三斤沒有問秦緣為什么要山果,他也沒必要問。
牛頭山得名很有趣,在西北邊陲這大片的山林中,幾支山脈連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帶角的牛頭狀,當年行軍打仗,將領繪制地圖時描出了個牛頭,故此牛頭山便成為了這山脈的名稱。
牛頭山深處是一個高峰,鐵三斤說過,高峰上有黑熊出沒,極是危險,若是采不到山果,還是保全性命的好,秦緣一路謹慎,沒有遇到黑熊,在一處斷崖邊看到了五個紅彤彤的果子,秦緣施展輕功輕松摘下了四個果子,留下一個給其他需要的人,這果子真是奇異,外殼紅艷艷的,但又非常堅硬,放進懷里,秦緣打算往回撤。
慢慢往前移動步伐,隨時關注周圍的情況,天空驚鳥飛起,秦緣立馬警惕起來,身后慢悠悠爬過來了一只大黑熊,當秦緣跑動起來的時候,黑熊也追了過來。
兩支毒鏢飛過,射進了黑熊的背上,被厚厚的毛皮擋住了,黑熊速度之快,如同飛射出去的利箭,秦緣被撞倒在地,一雙彎曲的爪子即將落下,他趕緊翻過身體,爪子落空,但隨后黑熊立了起來,一爪子掃了過去,擊中了秦緣的后背,秦緣飛撲倒地,黑熊發(fā)狂似的撲將過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兩團黑霧隱現(xiàn),化作人形擋在了秦緣前面,黑熊一聲咆哮響徹天際,“少主快走”黑熊龐大的身軀被勉強控制住了,秦緣來不及遲疑,抱緊懷中的果子逃開了,待少主離開之后,兩團黑影才慢慢消散開,黑熊看不到了目標,也緩緩安靜下來。
秦緣帶著傷趕到了卷寶寨,鐵三斤尤為佩服,親自來上藥包扎,但一個粗人,包扎的很簡陋。
山果取到了,秦緣看著外面的天,已經快黑了,在嘍羅手中取回馬,告辭離去,鐵三斤感嘆了一聲“真漢子”
一路上秦緣忍著痛,快馬加鞭,剛才的黑影他都來不及分析,但總歸知道是保護自己的就可以了,懷中的山果在包扎時沾上了不少的鮮血,和鮮紅的果皮融在了一起。
南源縣城左府
左淺兒在房中久坐未眠,她開始懊悔起來,那個呆子該不會真的去牛頭山摘果子了吧,她焦慮起來。
黑夜終于完全籠罩大地,秦緣跨過圍墻,此時的他穿上了夜行衣,看著書房的影子,他確信這就是左呈,拿起暗器,一把涂滿毒藥的飛鏢在黑夜中隱隱發(fā)顫,不再猶豫,一個弧線在黑夜中飛過,屋內的人一聲痛呼便倒了下去。
第二天,左夫人醒來沒有發(fā)現(xiàn)丈夫,便去書房尋找,卻看到了丈夫發(fā)紫的尸體,一聲嘶喊引來了包和宜和許多下人,唯獨少了秦緣。
左淺兒一夜未眠,被一聲驚叫嚇得驚醒起來,向門外循聲跑去,待其走遠,秦緣推門進來,將帶著鮮血早已干涸的兩顆山果放在左淺兒房間的桌上,然后頭也不回的離去。
包和宜看到了左呈脖子上的飛鏢,這是流沙統(tǒng)一的暗器,終歸還是這個下場,包和宜竟然沒有太多的悲傷,只是微微嘆氣,左淺兒進來時看到這幕當即哭喊起來,下人們被包和宜的弟子們驅散,但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左府未來的的衰敗。
左淺兒被扶到了自己的房間,丫鬟看到了桌上的果子,但沒有言聲,也許左淺兒看到了,但她可能不愿意去看罷了,她不愿意相信事情的真相。
左呈死后不久,包和宜帶著左府剩下的母女二人離開了南源郡,據(jù)說去了極北之地的雪劍閣,因為左淺兒想學劍為父報仇......
秦緣完成任務后摘下了面具,他沒有完成第一次刺客任務的喜悅,相反他覺得有些恐懼。第一次殺人,他盡管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依然哆嗦不止,人好像并不能做到殺人不帶一絲感情波動,刺客也是如此,他有愧疚嗎,可能有吧,所以才會不顧危險去摘山果彌補那個可愛的女孩兒,但是事已至此,容不得愧疚,正如左呈所說‘踏上了此路,便不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