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素的唯物主義
沒管王禹謨再次用工裝散成蛛絲搜刮玉露,劍七抬頭看著虹橋之上飛碟陡然爆發(fā)的激烈攻勢。
不再是幾十米直徑的黑色飛碟,而是百米直徑的灰色飛碟為主,開始奮力突破千牛弩矢的重重雨幕。
玄甲騎們的身形也開始漸漸漲大,手中的長槊也隨著變粗變長,并且顏色也開始有些虛浮朦朧。
“飛碟對越精致復雜的實體越有興趣,而且會全部在消化后變成一種單一合金,很奇妙。
看來女帝很清楚它們的習性,所以準備近戰(zhàn)的武器變得虛浮朦朧,應該會給它們更強的殺傷。
它們很喜歡呆在九鼎的金光中,或許女帝還看不上這些,在等更強的飛碟到來才使用殺手锏?”
王禹謨作為標準的工具人,閑來無事,不斷吞下一顆顆熬煉好的神心液滴。
“不嫌急了些嗎?他們一直隱忍著,必有大招?!眲ζ呙靼琢说馗疅o事后,再次看向遠方的森林?!皬椝幨切枰a充的。”
智能生命無法直接觀察到諸神,彈藥浪費很嚴重。
游斗,是諸神的新戰(zhàn)術。雖然處于諸神速度并無優(yōu)勢的高度,但充分拉開的距離和變幻的機動路線,是直射武器的死穴。
“沒預案嗎?”
“彩虹城沒事了?”
“安全了?!?p> “還剩多少?”
“三百多萬吧?!蓖跤碇冚p嘆。
劍七沉默了半晌后再次開口:“我已經讓他們從智腦那里迅速訂購彈藥和武器送過來。
彩虹城外的人類基地應該都毀了?!?p> 無論以往的經歷還是現(xiàn)狀,王禹謨對五大集團的觀感都不好。也不知道智腦為什么會如此放縱人類,這與她是否掌控著五大集團的頂層人物無關。
那么多人類科學家,在人類各個公司和集團研究所中干活的高知高技,實際是在浪費生命。
就拿射日集團的微型溫壓彈這種千年前的平常技術來說,不能說毫無必要,但對智腦擁有的技術儲備來說,難道不能有更好的選擇?
劍七拿神魔的軀體提煉藥物,智腦既然能大規(guī)模的制造培養(yǎng)克隆生化人,這點技術很難嗎?
如果智腦牽頭開發(fā)深淵,既然能賣給探索營地封閉深淵通道,進攻性的激光武器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
獵人們難道會不服從智腦的調遣嗎?
深淵軍團再去雇傭自由獵人,效率哪個更高?
但既然已經如此,王禹謨再次輕嘆:“毀滅也許就是新生?!?p> “最少會趕來十萬獵人,那就撤往五指山基地,和探索基地形成夾擊?!?p> “會嗎?”
“你不是高級獵人,不懂?!眲ζ邲]來由的嘲諷和附帶的興奮,讓王禹謨轉頭,順著劍七的方向看過去。
齊刷刷的三尊藍級巨神,出現(xiàn)在遠方森林之上。百米高的身周,湛藍光芒濃稠得如深沉的夜幕,手中皆握著同樣湛藍、噴吐著熾白火焰的百米長劍。
藍級神的后方,兩尊全身隱入虛幻紫光的千米巨神,緩緩浮現(xiàn)。
“如果最后是一位玉色的神,你覺得是不是和玉椅很搭?”王禹謨問。
“你說過的那位女神,作為青神親自去追一頭白玉蝸牛,似乎真的很有野心。”劍七稍稍一頓,說到。
“不是有野心,而是真有那個能力,否則祂們?yōu)槭裁粗安桓襾恚?p> 諸神來深淵,明顯不受有沒有虹橋的限制。”
“虹橋應該是離開深淵的退路,祂們不想離開的自由受到限制,這樣的諸神軍團自然是要到處征戰(zhàn)的?!?p> “地球上到底有什么?
就為這把椅子嗎?
人類寧可永遠不知道深淵的存在。
所謂末日,不是要把你逼死,而是讓你承受遠遠想象不到的苦難?!?p> “誰這么恨我們人類呢?”
“將來或許會有一種說法:我在激勵你!”王禹謨的眼神突然變得淡然,里面有深深的無奈,卻也有無比的自信。
“絕不接受道謙!”劍七微微一笑,身影突然消失,百米湛然長劍已然殺入藍神沖擊而來的陣列,
“但現(xiàn)在,我們沒有話語權!”
“——”聲音已從他們交戰(zhàn)的地方消失,只有巨劍殺伐交織的模糊影像。
“一個老大、兩個近侍、三個大將,可統(tǒng)御無窮。
看你們的隊型,讓我堅定了,似乎我了解的這個宇宙的某些淺顯甚至顯得無稽的規(guī)矩,真有其事!”
王禹謨從容收回了萬條蛛絲,恢復工裝,打了個可能因為受涼或被神心液滴噎著了的嗝,從站著的玉山平臺上往前飛了數(shù)步,將玉椅擋在了他的身后:“所以,尊重規(guī)矩的你們,當我放開我的腦洞,你們真的不夠看。
畢竟物理學家高考的語文也可以是滿分!”
兩尊全身隱入虛幻紫光的千米巨神已至當前。
兩把自然噴發(fā)出的顏色能量,幾乎都要進入紫外線的千米巨斧或者叫鉞,在同時斫入王禹謨顱頂?shù)臅r候,尖利的刃,突然塌陷,就像被熱水消融的冰雪,剎那消失。
消融的速度似乎超越了時間,兩尊紫級的神也同時消融,只留下兩顆極盡透明無暇的液滴。
“殺菌還得是紫外線啊?!蓖跤碇兒敛煌A舻貙傻我旱瓮倘肟谥校氏?,發(fā)出舒爽入靈魂的嘆息。
直到心跳徹底平復,王禹謨望著已停手怔怔看著他的劍七和三尊藍神后方的透明空氣。
“你們的形態(tài)特殊,你們有能力自由進入深淵,雖然不能自由離開,但已迥異其他實體或非實體來往冥河,必要有虹橋才能通過的規(guī)矩。
深淵世界仿佛是你們的專屬花園,除了內部紛爭,你們在這里再無天敵。
懂規(guī)矩、尊重規(guī)矩的,無論是什么物種,都是所有世界的底線。
我們人類并不熟悉你們的世界,如果你們是這個世界的底線,那么我們不妨談一談?
這里即將毀滅,我們可能也要從此在冥河中流浪,也許未來,我們可以合作?”
“哧!
不知道為什么,&*%¥#可以被父賜下本源之力,而你居然在我趕來奪取之前有幸得到,否則憑你也想阻止我?”沒有聲音,一段意念從王禹謨的心內流過。
“哦?”王禹謨毫無顧忌地在透明的空氣里瞅了瞅,“你確定就能從祂那里奪走?”
“如果不是你擁有了這個世界的圣器,你以為你有能力得到那么多神元補充嗎?
&*%¥#也不過最多同時能戰(zhàn)神兩個藍級神而已?!?p> “你錯了——我能知道那是祂的名字,但卻無法念出來——其實祂沒有得到什么你父的本源能力前,也能夠越級殺掉一個藍級神。
如果祂使用了什么本源之力,又掌握著那么多神,神元必然源源不絕。既然是你父的力量,自然不會在乎你的等級,就像現(xiàn)在這樣,你覺得會有機會?
他是在送給我祂的能力后,又為了救我一命,才使用了你父神賜下的本源之力。
但我覺得那是祂的無意識之作,祂的精神已經徹底消散了?!?p> “&*%¥#把自己的力量給了你,你居然敢不領情嗎?”一段憤怒的意識再次流過心間。
“當然不。
你們是一個完整的社會,我是在為祂曾經存在過、留下過自己名字的社會里為祂正名。
為祂說清楚:祂已依著自己的心愿,選擇了祂要的選擇。祂的最后時光是愉悅而非痛苦的?!?p> “怎么可能?”
“當然可能,只是你不懂什么叫物是人非。
祂無比留戀曾經的人生,但卻因為忘不掉或者怕想起曾經的痛苦,尋求了徹底的解脫。
什么本源不本源,力量對祂都再毫無意義,祂只希望我能繼續(xù)人生,屬于我們那個時代的人生。
祂曾告訴我要關注深淵,因為那是祂認為我們人類存在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祂也知道這個世界已無法久存,祂可能也曾在以自己的辦法拯救這個世界,或者離開這里。
因為那個時候,祂只有神性而無人性。
而在恢復人性后,那本源之力是祂留下的后手,為我可能的魯莽做彌補而已。
畢竟人類對這個地表以下的世界一無所知?!?p> 王禹謨指著天空仍在鏖戰(zhàn)的拱橋:“越高的地方,離我們曾經的家園,越遠!”
長久的沉默,似乎那位透明的神終于壓下了失敗的情緒:“你想怎么合作?我又能得到什么?”
“我們想找到一個新的家園,能長治久安,億萬年不易?!?p> “呵。人類還想長治久安,億萬年不易?
你們長尾巴了嗎,就想飛起來?”
這應該是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所有是否在戰(zhàn)斗的諸神居然都狂笑了起來。
王禹謨從祂們的笑聲里感覺到,這似乎是一個超出了諸神種族的笑話——人類,不止在地球上才有。
他想到了月球上的觀察者,祂們也是人類嗎?
“我要帶走所有我們打開的新世界里的神,當你取下它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位置?!?p> 深淵里所有的神突然全部消失,哪怕是之前本地的諸神。
祂們甚至都無需通過虹橋離開,所以為深淵落下的虹橋才是虛幻、與之前的虹橋重合在一起的嗎?
王禹謨和劍七打量著玉椅背后那塊,被一塊凝練到極致、巴掌大的白玉螺殼遮蓋起來的劍痕。
為什么也是帶螺紋的白玉殼?如果螺紋代表可以穿透層層空間通知到誰什么,那女神追逐的白玉蝸牛殼又有著怎樣的功能?
也能讓虹橋落下嗎?
因為這是女神最佳的選擇。
但一切只能是猜測。
吃什么補什么,樸素的唯物主義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