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清遠,醒醒?!?p> 盛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何清遠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人是熟悉的人,眼睛所看之處既陌生又熟悉,這一刻,他覺得很心痛,眼角有什么東西正往外流。
“清遠,你怎么了?做夢了嗎?夢見什么了,哭的這么傷心。”盛捷坐在床邊,司言站在她身邊。
“我哭了嗎?”何清遠摸摸眼角,“竟然哭了?!彼搅搜蹨I,順著太陽穴摸到一片淚干的痕跡,干的皮膚疼。
他起身坐起,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我拖不動他,很重?!闭f著,眼眶紅了。
司言和盛捷不知該怎么辦,連安慰也無從下手。
“好了好了,沒事了,都是夢?!彼狙耘闹谋痴f道。
“不是,不是夢?!焙吻暹h說。
不是夢,那些都是真實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會慢慢消失在記憶里,有些會隨著時間的沉淀反而越來越清晰,比如喻非這個人,而有些則會永遠永遠刻在身體里,深刻進骨髓,比如程非遙。
“幾點了?”他問。
司言回答:“晚上11點47?!?p> “我來看了好幾次你都沒動靜,嚇死我們了,差點給你送醫(yī)院,行了,你沒事兒就行了,晚上住這兒吧,睡衣給你放那兒了?!笔⒔葜钢参驳乃?。
何清遠擺手,掀開被子下床,“不了,我還是回去吧,我現(xiàn)在腦子有點亂,想回家一個人待著?!?p> 司言和盛捷對視一眼,“你確定沒事吧?”
何清遠勉強一笑,“確定。”
從電梯出來到地下車庫,五分鐘的時間都每沒有,何清遠卻像是過了50分鐘那樣漫長。
漫長到,喻非輟學(xué),江夏墮胎,馮毅出事,程非遙翻墻,最后,高考之后的分開。
這些在他青春里占比重要的事全都濃縮在這五分鐘里。
從司言家到自己住的地方,半個多小時的車程,竟然開的如此疲累。
回到家,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冰冷無情的家具,更覺荒唐,人都說年少無知無畏,怎么他偏就沒有那樣,這么多年,他在所有能想到程非遙的時間里想她,來來回回的打聽她的消息,卻始終未踏出一步,有很多機會的,他卻從不敢向前一步,如今,上天憐憫他,再次給他這樣的機會,如果他不抓住,這輩子,難不成要這么無窮無盡的想念下去,折磨自己嗎?
這一夜失眠,打開手機看見的都是疫情相關(guān),反反復(fù)復(fù)的疫情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才更應(yīng)該珍惜當下吧。
這一次,她沒有聯(lián)系程非遙,而是決定找到江夏,高中畢業(yè)后,江夏留在了凌陽上衛(wèi)校,逢年過節(jié)江夏也不回去,線上聊的也不多,兩人漸行漸遠,再加上中間隔著個程非遙,聯(lián)系便越來越少。
江夏工作忙,尤其現(xiàn)在特殊時期,很難約到,最終何清遠決定開車去她上班的醫(yī)院。
提前聯(lián)系過,江夏特意換了班,等著何清遠去找她。
醫(yī)院總是很多人,各種各樣,形形色色,開心的少,憂愁的多。
何清遠在椅子上坐不住,起身走往小花園,住院部的前面有一個長廊,人不多,何清遠坐在那里等。
江夏穿著工作服,外面披件羽絨服,手里拿著一瓶酒精正在噴,噴在手上搓幾下,看到何清遠的時候還把酒精遞給他也噴兩下。
想著是在醫(yī)院,何清遠便沒有拒絕,噴完還給江夏,江夏揣進兜里。
兩人隔著半米距離坐在一起,起初誰也沒有開口講話,有江夏的同事路過,江夏跟她們打招呼,打完招呼轉(zhuǎn)過來啊問何清遠,“這么久沒見了,打招呼都不會了?”
何清遠愣了一下沒說話。
江夏低頭玩自己衣服上的拉鏈,“聽說你現(xiàn)在做電子行業(yè)呢?”
何清遠回答:“沒,不是,也不算,就是一些零件的進出口,這兩年不太好做?!?p> “是啊,這兩年大多企業(yè)都比較難,你還好吧?!苯目戳艘谎酆吻暹h又迅速回頭。
“還行,應(yīng)該沒什么大影響。”
“我聽程兒說了,你們又陰差陽錯的搞一起了?”
陰差陽錯,搞一起?呵呵呵,江夏說話竟還是這么一副調(diào)調(diào)。
“嗯,先不說她,你怎么樣?在醫(yī)院工作有沒有變得更,溫柔細心一點?!?p> 江夏終于肯直視何清遠,“細心有,溫柔沒有,溫和一點可以,柔不起來?!本o接著她問:“不說程兒嗎?我以為你找我是跟我打聽她來的?!?p> 何清遠看著她,低聲笑了起來,“我…其實并不知道該怎么問。”
“那你別問了,我說吧,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耗著?!苯氖栈赝茸绷?。
“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她不是一個什么都表達出來的人,她去廣西的這幾年我跟她聯(lián)系也不多,知道的不比你多。”
“嗯,有多少說多少吧?!?p> “你來找我,我相信你是決定了些什么,我希望你決定了就不要再猶豫再退縮,如果這次你還是那么的瞻前顧后患得患失,那我今天沒必要跟你說?!苯哪樕系谋砬樽兞俗?,說完這些話她頓了頓。
“放心,我再也不會?!焙吻暹h以為她是想得到一個保證,說的很是堅定。
江夏又想了想,該怎么說呢。
“程非遙和蔣逸從來沒有在一起過,蔣逸不可能喜歡她,蔣逸,是你心里的一根刺吧,我沒跟你說過,一個是我也不確定程兒到底還喜不喜歡蔣逸,還有一個是我覺得你即使知道了也踏不出那一步,開始你怕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后來你怕她喜歡你只是個替身,對吧?!?p> 對,替身,這是何清遠把蔣逸當成心里那根尖刺最重要的原因。
他曾經(jīng)問過程非遙,如果沒有蔣逸你得喜歡我吧,那是埋藏在玩笑下的真心話,程非遙是怎么說的來著,她說:“沒有蔣逸的話,我跟你不可能有交集,那天幫你是因為你側(cè)臉像他?!?p> 那是高二上學(xué)期,他與程非遙建立深厚感情基礎(chǔ),以至于他想最后沖動一次,試著往前邁一步,可就是這么一句話,讓他之后徹底止步,再之后的事,他沒法再細細的想下去。
是的,如江夏所說,蔣逸沒有和她在一起這件事說不說不重要,他像蔣逸這件事才是最戳他的那一根刺。
“我能感覺到程兒對你的喜歡,只是她自己看不清,她習(xí)慣性的去喜歡蔣逸,你懂嗎?就像追星一樣,明知道不可能也不奢望什么,可如果喜歡的明星談戀愛結(jié)婚了總要哭一哭,之后還是會好好過自己的生活?!?p> 江夏舉的例子不在何清遠的理解范圍內(nèi),但他聽明白了,程非遙也許,是喜歡他的。
無菜之輩
我們何老大這一覺睡的夠久,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