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莽夫的正義感
“夫君，夫君！你中啦，中啦！”房門外，秀娘的呼聲傳到文武極耳中。
文武極臉色漠然，甚至有些惶恐，“中了？中什么了？夫君？誰是你夫君？不要叫我夫君好嗎？聽起來怪怪的?！?p> 秀娘越過房門，一把抓住文武極的手，她喘著劇烈的粗氣，面容盡是掩蓋不住的喜悅。
“中舉啦，夫君你中舉啦！我夫君真是鬼才！第一次進京考試就中了魁首，秀娘算是嫁對了人……我就知道，夫君你一定會讓秀娘過上好日子的！”
秀娘雖不施粉黛，但反而顯得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態(tài)容顏更佳。
仔細一看便知，秀娘就是文武極心心念念二十年的仙女姐姐，天庭的天慶公主。
在宿命星鏡的作用下，文武極脫離了前塵懸崖走鋼絲的生活，進入了夢想中平凡的生活，忘卻了前塵所有的煩惱和快樂。
“額……你能不要叫我夫君嗎？”文武極滿頭霧水。
“好的夫君，夫君想吃什么嗎？妾身給夫君做?！毙隳锞o緊盯著文武極，黛眉之下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要超過十文錢就好?！蔽奈錁O回應(yīng)。
……
……
文武極穿著一身紅艷喜慶的狀元服，騎在高頭大馬上，周圍盡是為他歡呼的人群，有他的朋友也有父母親戚，曾被這個世界的他救助過的乞丐。
雖然文武極都不認(rèn)識，但他們對文武極殷勤地如同伺候皇帝般，他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吧，說哎呀你們都是假的，這個世界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
別人會以為他是范進中舉，瘋了吧？
文武極經(jīng)由天慶公主動用宿命星鏡改命后，自然也被抹去了相關(guān)記憶，不過他的性格等等卻還是照舊。
就像是車禍?zhǔn)?，如非特殊原因，他并不會想起自己種種過往。
現(xiàn)在他面對的，就是新的人生，只是他時不時就會感覺心里空蕩蕩的，像是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大哥，你進朝當(dāng)了大官，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要忘了幫扶兄弟一下，給口湯喝啊?！币粋€年齡看上去比文武極大五十歲的男人說道。
文武極只是一笑，他對這個陌生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對其他人，尤其是秀娘越加無語。
他們看文武極就好像是看自己親兒子般，世界仿佛是圍著文武極轉(zhuǎn)的，這讓他總感覺受寵若驚。
文武極進京為官，就在秀娘的支持下，發(fā)誓要做一個清廉的好官。
雖然當(dāng)今朝廷貪腐現(xiàn)象并不少見，但他堅決要跟這種歪風(fēng)邪氣做斗爭，當(dāng)黃河里一股清澈的逆流。
文武極帶著秀娘進京時，秀娘穿著彩色絲綢制成的衣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告別居住了十六年的故鄉(xiāng)，那傲嬌的模樣就仿佛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丈夫是天底下最優(yōu)秀的男人。
文武極總是跟秀娘說做人要謙虛，秀娘也答應(yīng)了，可她一遇見人就吹噓說我丈夫有多么多么神，搞得文武極哭笑不得。
進京的第一件事，文武極進住朝廷賜下的官邸，找到最高處，俯瞰京城全貌，經(jīng)常一呆就是一天。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但他每每望著遠處的人山人海，總感覺，有些東西他必須要想起，有個人他必須要找到，哪怕那東西是把插在他胸膛的刀子，哪怕那個人曾經(jīng)將自己推下懸崖。
秀娘就不一樣，她進京時的第一天就三個字可以形容。
吃。
玩。
買。
光第一天，秀娘就花掉了文武極半個月的俸祿。
或許是之前買打折東西久了，窮怕了，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狀元夫人，生怕給夫君丟臉，也怕他變心，所以全力將自己打扮得像個溫文爾雅的貴婦。
值得注意的是，秀娘采買東西時總不忘文武極，每次和高官夫人邀約出去采買東西時都不忘告知文武極。
她也經(jīng)常邀約他去逛街，只是文武極沉迷工作，公務(wù)確實也繁忙，難以脫身。
“時間就像海綿，擠一擠總會有的。農(nóng)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總會遇到下雨休息的情況吧？三年了，你都沒有陪我逛過街，再干的田都旱死了，你就是不愿意把擠出來的時間用來陪我。”
秀娘曾如此無理打趣文武極。
突然有一天，就在文武極良心發(fā)現(xiàn)，好不容易擠出時間，陪秀娘逛街時，卻收到了西廠總管李柬的邀約。
西廠總管含金量多高不用說了吧？
不僅如此，李柬還是遠近聞名的貪官，他邀約文武極參加他的六十大壽，其中摻雜的東西可想而知。
如果文武極去了，就是與李柬一派，會被京城百姓視作貪官。
如果不去，那李柬只要在朝廷上找機會向皇帝參他一本，文武極又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秀娘拿著大紅色的請柬讀了一遍，饒有趣味地看向文武極。
“李柬，這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官，貪腐也是出了名的。
只是他是三朝老臣，當(dāng)今圣上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沒動他。
你去還是不去？”
文武極的選擇，很是關(guān)鍵。秀娘身為天慶公主的分身，自然不希望文武極品德敗壞。
“去，為什么不去？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蔽奈錁O摸摸下巴。
秀娘正想大發(fā)雷霆，以為自己跟錯了人，不料文武極的下一句話卻是：“如果不去的話，李柬報復(fù)我，你怎么辦？我倒是無所謂，但你絕不能有丁點事。”
頓時，秀娘感動的淚流滿面。
其實，這只是文武極下意識對秀娘說出來的客套話，討她開心。
他很在意她，可是他并不喜歡她。他心里的那部分已經(jīng)被某個人占據(j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之所以這么說，盡力對秀娘好，只是不想失去她。
他對自己的行為有一條底線，如果這條正義的底線被觸碰，不要說是自己的性命，即便是秀娘，也可以舍棄掉。
......
......
金碧堂皇的宮殿內(nèi)，西廠主管李柬位于上席，冷靜品茶，臉龐如刀削。左側(cè)小太監(jiān)賣力地?fù)]動著芭蕉扇，臺下眾人靜坐雅席，門外不時傳來老者高呼某某某前來賀壽，帶了什么貴重賀禮。
“67張請柬，67個席位，目只有23個官員前來?！甭耦^弓背的小太監(jiān)突然進門，悄咪咪在李柬耳旁低語。
李柬只是一笑，笑容中帶著三分蔑視，三分輕薄，兩分不懈還有兩分高傲。
“發(fā)出請柬，今晚不來者，以后我不想再看見他們?！崩罴黻庩柟謿獾?。
“是要動用那的人嗎？”小太監(jiān)低問一聲，李柬卻不回話，再次一笑，小太監(jiān)便閉嘴不語，手中的芭蕉扇不自覺加快了轉(zhuǎn)速。
此時，文武極帶著打扮成妖精模樣的秀娘踏門而入。
文武極環(huán)視一圈，道：“怎么空了這么多席位？看來這京城，清白的人還是占了大部分啊。”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要來就來，不來也罷。來了，卻說如此話，是不怕在京城樹敵，自己的小腦袋瓜朝不保夕？
李柬邪魅一笑，嘆口氣道：“清者自清，無需自辯。小兄弟，準(zhǔn)是聽了人閑話，對我有什么誤解?！?p> 這是在給文武極臺階下，可惜，文武極踏過的臺階不會再踏第二遍。
“你的賀禮呢？總不會空著手來吧？”有人問文武極。
“當(dāng)然不會，賀禮，每個人都會有?！?p> 文武極從胸前掏出一疊黃紙，讓秀娘分發(fā)給在座的每一個人，每張黃紙上都寫著李柬犯下的罪名，條條都可以治他死罪，可見文武極是下了好一番功夫探查的。
“只不過，這不是給你的賀禮，而是給京城那些被你坑害過的忠臣義士，全天下黎明百姓的賀禮。門外有口棺材，是本官自掏腰包為你準(zhǔn)備的，為此慶幸吧。”
文武極義正言辭，言畢，又轉(zhuǎn)而看向秀娘：“昨天半夜起床小便的時候，我認(rèn)真想了想，要想不被搞，就得先搞人，就突然做了這個決定......抱歉，現(xiàn)在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