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我們都是好朋友
大地漸漸蘇醒，一絲春光，打破了夜的寂靜。
余路二人從家出發(fā)，路夢遙拿出昨晚在美食天街買的印著“瀟灑”的古黃色折扇，走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嘴里哼著經(jīng)典的老歌：
“你挑著擔(dān)，我牽著馬。
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罷艱險又出發(fā)、又出發(fā)……”
余章心說女神經(jīng)你一大早又發(fā)啥瘋，冬天剛剛過去就拿把扇子掏出來，秋褲都不穿，真是要帥不要命，是真瀟灑。
早晨七點半的沙雕市是車流最密集的時刻，匆匆忙忙的人們趕著上班拿雙倍加班費，邊快步走著走邊吃包子喝豆?jié){。
有些要遲到的人就在路邊掃個單車，翹起屁股蹬得飛快，在人群中穿梭，唾沫星子飛濺：“讓一讓，讓一讓?！?p> 腳步聲、單車鈴鐺聲和小轎車的喇叭聲，交替又融合，形成獨特的民間音樂。
“你夠了??！”余章想打斷正沉浸其中的路夢遙，旁邊這么多人，她倒沒事，自己整個人都在社死邊緣。
可路夢遙根本不理睬他，仍舊自顧自地哼著歌，有節(jié)奏地?fù)u著手中的“瀟灑”折扇。
“啦啦……啦啊啦啦啦啦……
一番番春夏秋冬。
一場場酸甜苦辣。
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嗷嗷嗷下！”
余章：“……中二病又犯了？”
別說，唱的還挺好。
“我愛死現(xiàn)在的世界了?！甭穳暨b環(huán)顧四周，貪婪的吸了一口雨后夾雜著香草花香的清新空氣，淺淺一笑。
余章被逗的笑而不語，他突然理解當(dāng)初周幽王為什么烽火戲諸侯了。
路夢遙好像又換了一個人，一身寬松的灰色運動套裝，丸子頭上蓋著白色棒球帽，穿著阿迪達(dá)斯的最新款白色運動鞋，水波紋樣式的粉色棉襪。
今天她是英俊絕倫的假小子，余章甚至都自嘆不如。
如果自己是周幽王，路夢遙是褒姒，自己也愿意為博她一笑，烽火戲諸侯。
“好愛……現(xiàn)在的世界？說的好像你以前不愛一樣?！庇嗾沦v賤地吐槽一句。
……
……
余路二人已于肯德基就位，直到余章做完一張卷子，路夢遙看完半本書，辰源才挎著書包，一瘸一拐地推開肯德基的門。
路夢遙放下書，向他招招手，辰源才鎖定目標(biāo)，走了過來。
“不是說不要帶書嗎？余章給你買了一套卷子，他的卷子還有以前我批注的參考答案，做起來簡單很多?！?p> 辰源默默將作業(yè)從包里拿出來，“萬一你們忘了給我?guī)г趺崔k？我還是自己帶好?！?p> 路夢遙突然意識到辰源跟余章完全不是兩種人，余章雖然不會做題，但會虛心求教，甚至自己罵他兩句他都不會說什么。
辰源呢？他或多或少都對人懷有敵意，明明提前跟他說過了，可他就是不聽，盲目地相信自己。
學(xué)習(xí)這種事，如果你自己都能弄懂，那還要老師干嘛？
如果路夢遙一時氣急罵他兩句，他雖然不會掀桌，但肯定會當(dāng)即走人吧？
“行吧，那你有不懂的題就問余章，余章要是不懂，那就問我?！甭穳暨b以領(lǐng)導(dǎo)者的口吻下達(dá)了指令。
辰源點點頭，沒有多說，也沒有多想。
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像余章雖然表面沉默寡言，但內(nèi)心卻是個悶騷的貨。
一個小時以后，辰源瀟瀟灑灑寫滿整個卷面，可他沒有問過余章一個問題。
余章也是埋頭沉浸在題海，完全忘了時間。辰源不問，他就不答，畢竟他可沒有路夢遙的教人天賦。
“做完了嗎？”路夢遙看向辰源。
辰源又在卷面上寫了幾筆，“做完了?！?p> “給我看看?！?p> 辰源猶豫三秒，把卷子給了路夢遙。
路夢遙看了兩分鐘，盡量讓自己心平氣靜，“辰源，二十道選項題你就對了一道，亂選也不會錯這么多吧？還是你故意選錯的？”
“是嗎？”辰源頓了頓，“哦?！?p> “余章，你給辰源講講這題為什么錯。”
正在做題余章突然腦子一抽，寫下正確答案，轉(zhuǎn)而接過路夢遙遞給他的卷子，就第一道題開始認(rèn)真分析。
“這道題，嗯，應(yīng)該這樣這樣，如此如此……”余章將這道題分析的很透徹，其中涉及道的知識點全部說了出來，辰源靜靜地聽著，一句話也不說。
“好了，你聽懂了嗎？”相比于路夢遙，余章講話語氣更加柔和。
辰源點點頭。
“那你復(fù)述一遍?！?p> “嗯？怎么復(fù)述？”
余章無語。
旋即，他用草稿紙作了道例題，遞給辰源，叫他做出來。
辰源看了看題，拿起筆，猶豫再三，將過程答案寫下。
余章瞧了一眼，他第一步就錯了，一步錯，步步錯。
懂個毛線！
余章心里吐槽一句。
“好了好了，辰源，你先不做卷子，把教學(xué)書上的例題搞懂。”
路夢遙照著原題在草稿紙上抄了一道，遞給辰源，又說教科書上有淺顯易懂的過程答案，你不看過程答案把它寫出來。
“好?！?p> 辰源至始至終都很安靜，也不知道他看懂沒有。雖然路夢遙提醒了，可他有不懂的地方還是不問，可能強(qiáng)烈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么做。
一天過去，辰源總算是將例題以及類似的幾道題解了出來，路夢遙嘴都講破了，不過還是倍感欣慰。
人只要上進(jìn)，哪怕進(jìn)度很慢，什么時候都不算晚。
……
……
路夢遙一直跟余章講，學(xué)習(xí)講究張弛有度，像余章剛開始那個寒假一樣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書的日子是絕不提倡的。
所以她光明正大帶兩人來到萬達(dá)廣場二樓，雖然高中生不能光明正大進(jìn)網(wǎng)吧，但大富翁還是可以玩的。
這是個投幣的游戲廳，抓娃娃是最常見的游戲，路夢遙最開始就是帶余章來的此處，可惜一直沒抓到星夢露兔子。
路夢遙一直認(rèn)為是這家店的夾子太松，投多少幣都不抓到娃娃。她不缺娃娃，對星夢露兔子也沒多大興趣，所以干脆帶余章去別的地方玩。
今天路夢遙要玩的游戲是拳皇，她實在不能接受自己的不知火舞居然打不過余章的瘋八神，這次打算報仇雪恨。
辰源這傻小子從一開始就很驚詫，從貴族學(xué)校天華中學(xué)，再到高樓大廈林立的大城市，每去一個地方他都會在心中暗暗心驚，心想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風(fēng)景。
當(dāng)他被路夢遙帶著進(jìn)萬達(dá)廣場時吃了一驚，心說這是商場嗎？怎么看起來想是書里皇帝的寢宮？
不！簡直比皇帝的寢宮還要豪華！
那樓梯是什么玩意？為什么會動？
游戲廳？這是游戲廳嗎？不應(yīng)該烏煙瘴氣，和茅房的區(qū)別就是墻上不掛紙嗎？這就像是歷史書里的酒池肉林！
余章不解辰源土狗般的眼光，他雖然衰，但好歹也是大城市長大的孩子，辰源就完全不同，他的思維和認(rèn)知如同井底之蛙。
自從共妹子以辰源母親的名義出現(xiàn)，將他帶離孤兒院，帶出鄉(xiāng)村學(xué)校紅陽中學(xué)，辰源就覺得一切都好極了，就好像一個乞丐突然間成了皇帝。
當(dāng)初余光耀也是他這種感受，不同的是余光耀的學(xué)習(xí)本來就很好。他看見外面的世界更加奮發(fā)向上，學(xué)習(xí)各種知識，將自己偽裝的比貴公子還公子，最后一舉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辰源眼光時不時瞟向天仙般容貌身段的路夢遙，和她比起來，周圍一切再繁華、再有趣，辰源也不會被過多吸引目光。
唯一不好的點，就是路夢遙旁邊還有個余章。
K—O！
游戲機(jī)一聲響，路夢遙的不知火舞又?jǐn)〗o了余章瘋八神。
瘋八神的怒氣值甚至還有兩條，顯然余章打路夢遙的不知火舞時，只用了輕擊、重?fù)艉托∵B招。
“小余，你就不能讓讓我！”
路夢遙對余章的稱呼，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了小余，似乎現(xiàn)在的余章已經(jīng)得到了路夢遙的認(rèn)可，所以叫的親近了些。
“我一個大招都沒放，這還沒讓你？我站著讓你打死你會有成就感嗎？努努力吧，少女！”
余章在拳皇游戲勝過路夢遙這點上，很有自豪感。
畢竟路夢遙無論是學(xué)習(xí)、美術(shù)、籃球都可以把他虐成渣渣。
近期，余章還發(fā)現(xiàn)路夢遙在音樂上還挺有天賦，開始反思自己當(dāng)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貝萌萌。路夢遙才是千年不遇的理想女孩！
“贏我兩盤看把你嘚瑟的，你咋不腳蹬腳上天呢？辰源！你來幫我教訓(xùn)他！”跟余章在一起的大多時候，路夢遙總是假小子的姿態(tài)，大大咧咧的。
路夢遙讓坐，辰源緊張地坐了下去。
辰源根本不會玩拳皇，他甚至連游戲機(jī)都沒摸過，可他還是坐了下去，硬著頭皮用草稚京跟余章的瘋八神打。
幾乎是瞬間敗北，余章沒有任何手下留情。
“哎，我怎么就這么天才呢？”余章大大方方的笑了笑。
“辰源，你起來，我要再和他打一盤，這盤肯定能贏他！”路夢遙相當(dāng)貪玩，網(wǎng)癮一犯比余章只強(qiáng)不弱。
辰源默默給路夢遙讓座，期間一字不發(fā)，他總是這種狀態(tài)，余路二人倒也不在意。
游戲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三人在美食街找了家烤肉館坐下，組成和諧而又穩(wěn)固的三角體形狀。
期間，路夢遙和余章不停地嘰嘰喳喳，從螞蟻為什么搬家聊到M78星云是否真的存在，辰源倒是想插話可根本插不進(jìn)去。
這兩人的聊天都是上句不接下句，辰源真想一人給一棒子說你們給老子安靜點，讓老子說句話，讓老子說句話這句話就算話了，然后大家接著吃烤肉喝豆奶。
“辰源，小源不會挨餓吧？”路夢遙擦擦嘴，突然問道。
辰源搖搖頭，“不會，我給它買了魚和酸奶，今天它都不一定吃的完，現(xiàn)在估計在窩里打呼呢?！?p> “貓都吃這么好？看來辰源同學(xué)家境不錯啊，總是讓路夢遙付錢也不好，要不辰源同學(xué)請了吧?！庇嗾码S意打趣的態(tài)度，根本沒想到這席話狠狠扎了辰源的心。
余章吃了路夢遙很久的白食，不過他都記在小本子，打算以后還。
這就和借女生一百塊，一天還一毛錢是一個意思，反正路夢遙根本不差錢，余章吃軟飯心中沒有任何愧疚。
辰源沒有回應(yīng)，余章看出他有些為難，大方的拍拍胸脯，“開玩笑的吶，這頓飯算我的，就記在我的小本子上！”
路夢遙從來沒啥良心，有好吃的在她面前就啥事都忘了。不過她從來不會計較錢這種事，有花銷一直都是自己買單，反正錢不夠就找楊戩要，他的錢反正是大風(fēng)刮來的。
“你們對我真好?！?p> 辰源沒吃多少，縱然在他面前的是山珍海味，可比填飽肚子更能讓人得到滿足的東西還有愛。
愛當(dāng)然不是只有情侶才有，朋友間放蕩不羈的愛比代表美好愛情的鉆石更加永恒。
路夢遙突然哽咽住了，喝口熱豆奶拍了拍胸脯，“怎么突然煽情起來……酸溜溜的都干不下飯了?！?p> “從來沒人對我這么好過，我也一直沒有什么朋友，好像世界上有我沒我都一樣……你們讓我意識我是真實存在于這個世界的！”
“額……”余章也感覺這貨在煽情，雖然雖然覺得很尬，可這畢竟是別人認(rèn)真說出的心里話，放下烤串，乖乖聽完就好了。
“我們是朋友嗎？”辰源突然問道。
“說什么呢，不是朋友能坐在一桌吃飯嗎？快吃吧，肉都涼了?！?p> 余章總算找到接話的機(jī)會，可不能讓辰源繼續(xù)把話說下去，不然烤串涼了就不好吃了。
“當(dāng)然啦，我們都是好朋友！快干飯，多干點，別凈說些奇形怪狀的話。”路夢遙搶下余章快塞進(jìn)嘴里的烤串，放到辰源盤子里。
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