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贊許,對于李賢來說無所謂,他并不像李弘那么激動,面色紅潤,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倒霉孩子,估計很少受到這樣的鼓勵,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打發(fā)了。
而跟在二人屁股后面的李顯、李旦,已經(jīng)退化成了迷弟,瞪著“卡姿蘭”的大眼睛,用崇拜的語氣,對兩位兄長傾訴著敬仰之情。
不過,這也沒什么可意外的,尋常人家兄弟之間,長兄尚且如父,幼小的兄弟們都愿意聽從兄長的號召?;适腋挥谜f了,一樣以強者為遵。
“六哥,你太厲害了,真的!換我就不行,我一看到父皇,就不抬頭?!?p> 胖嘟嘟的李顯,摸著腦袋賣了乖后,李旦又鉆了過來:“就是,父皇、母后太嚴厲了,每次考校,我與七哥都挨揍?!?p> “小鬼,話別太多,小心被人聽了去,到時候怕你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說完這話,李賢還拍了拍李旦的小腦袋。
別看李旦這小子年紀小,鬼心眼卻是四兄弟中最多的,整個一個鬼靈精,沾上毛比猴都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風使舵的本事,一般的老油條都不得不汗顏。
還別說,就是因為這小子嘴甜,四兄弟中,他是最受寵的。外人看來,老兒子、大孫子,是長輩們的心頭好。
可李賢卻知道這都多虧于李旦的“聰明機靈”,兩即帝位,三讓天下,他是四兄弟中唯一靠著大智慧得到善終的。
這還沒教訓完李旦,太子弘突然一個踉蹌,還好李賢反應快,拉了他一把,否則人就直接栽過去了。
“五哥,你這是?”
“頭疼,我這偏頭疼又犯了!”
得,明白了!太子弘繼承了李氏一族的風疾之癥,動不動就頭疼。還好他年輕,吃點藥,也挺過了。要是年紀大了,或者保養(yǎng)不好,那就跟后面大殿里那位一樣。
雖然問題不大,但也不容忽視,李賢一邊扶著李弘,一邊讓李旦去太醫(yī)院叫人,順便稟告皇后一聲??蛇@小子竟然玩起了大懶支小懶,指使小胖子-李顯去。
情急之下,沒什么耐心的李賢,照著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腳,一手攬著李弘,另一只手指著李旦:“你小子欠抽是吧,讓你去就去,敢再吭聲就揍你。”
額,揉著屁股的李旦,見六哥的臉兇神惡煞的,憋了憋嘴,屁都沒放一個,轉身就跑了,一溜煙的功夫,就消失在三兄弟的視野中。
李賢也不想欺負他,實在是這小子太皮了,李顯胖的走路摔跟頭,讓他去找太醫(yī),再去稟告皇后,那得等待什么猴年馬月去?
“老六,不是什么大病,沒必要嚇唬老八!”,被弟弟背棄的李弘,面帶痛苦的神色,忍痛說了一句。
“沒事,那混小子皮實著呢!”,抖了一下后背,好讓太子爬的更舒服一些。
一邊往東宮走,兄弟三人一邊說著閑話。李賢還調侃了小胖子李顯,前些天專門找他,“抄了”一首別致的詩,怎么今兒就中頭彩了呢?
他這不說還好,本來就郁悶的李顯,更是面目一囧,一副手足無措的樣。連他背上的李弘,也因為那首詩,噗嗤的笑出了聲。
哦,這么說,小胖子今兒被揍,他才是始作俑者了。那詩有什么不好的,李賢覺得挺有深意的,皇帝怎么就不喜歡呢?難道說,他老人家文化底子太薄了?
見弟弟怏怏不樂,李賢趕緊安慰了一句:“老七,父皇是不會欣賞,不是你的錯,也不是詩的錯?!?p> “下次,六哥一定跟你弄一首好的,保準讓你露一次臉!”
李顯還是心思良善的好孩子,一兩句漂亮話,立刻就讓他忘了,被父皇揍、弟弟欺負的事,蹦蹦跳跳的請李賢,好好思量,下一次考校,他一定要奪冠。
熟不知,就算李賢弄了一首絕頂?shù)暮迷娊o他,皇帝也不會相信,那是他這種智力能做的出來的。所以,不管好與不好,都是要挨揍,否則怎么是完整的童年呢!
不過,李賢和李弘,顯然不愿意告訴他這個殘酷現(xiàn)實,還是希望他快樂一天是一天,否則整日活在挨揍的生活中,太痛苦了。
......,不得不說權力還是有好處的,兄弟三人回到東宮的時候,宮人們已經(jīng)把軟墊、熱水、毛巾、及換洗的衣服都準備好了,太醫(yī)也榻前躬身侍立,時刻準備為太子號脈。
扶太子弘躺下后,李賢也坐在另一頭的軟墩上,與太醫(yī)一樣,把手搭在太子的手腕上,靜靜的號著。這一手,不僅對面的御醫(yī)感到驚訝,太子弘也很是詫異。
“六郎,孤可不知道,你還有這么一手?!?,綁著發(fā)帶的李弘,笑瞇瞇的說道。
嗨,“受的傷多了,又跟甄頜那老頭在一起泡了兩年,光是聽他嘮叨,也學會一些皮毛了?!?p> 久病成良醫(yī),李賢那身戰(zhàn)傷可不是白受的,甄頜又是個喜歡說教的,就是你不想聽,灌也灌進去了。開方子還不行,可聽聽有沒有大毛病,還是可以的。
稍時,李賢與太醫(yī)同時放下手來,且都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還好,沒什么大問題,只要注意休息,不要引起故疾就好。
“太子殿下,還是跟以往一樣,臣開個方子,殿下照著吃幾副,多注意休息也就是了?!?p> 說完這話,太醫(yī)權衡,起身走到桌子前,提筆寫了一張方子,隨手又從袖子里掏出印信加了上去,最后才交給東宮的宦官。
這么御醫(yī)開藥的必要流程,每一個人都需要加上自己的印信,然后由宦官到太醫(yī)署請?zhí)t(yī)令斧正、再加印,確定沒有問題后,宦官才能拿到藥。
當然,煎藥還是有專門的流程的,只不過李賢等人皇子,不用去庖廚,不了解其中的具體步驟而已。
不過,在宦官轉身之際,李賢叫住了內侍,很不客氣的從其手中,劈手奪過了方子,仔細的端詳起來。
“雍王殿下,臣為太子爺診病,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不會有錯!”
“是嗎?用你腦袋上的七斤半,還是你全家的七斤半表示?”,李賢挑著眉頭撇了他一眼。
太子弘了解自己的弟弟,李賢是個疑心頗重的人,從來不輕易的相信別人,而且喜歡親力親為。在皇室,這是個好習慣,因為誰不知道冷箭下一刻從哪個角落射過來,謹小慎微能讓人活的更久。
可權衡不一樣,他們家祖孫三代,都是李氏的御用醫(yī)者,從來沒出過錯,在皇室中享有很高的聲譽,他還是值得信任的。
“六弟,不要胡鬧!權太醫(yī)是老臣,年紀也大了,不要跟他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