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見樹身能夠自動愈合,便即改變策略,先從樹枝伐起,一斧一枝,紛紛落地。
吳剛見此計有效,不由大喜,于是伐樹愈加賣力。然而每當(dāng)快要砍光桂樹枝葉,烏鴉就會如期飛至,停在樹上大叫,聒噪不停。吳剛只要放下斧頭,轟趕烏鴉飛走,待其返回,就發(fā)現(xiàn)地下枝葉飛回樹冠,重新生長。從此之后,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無止無休。
但在每年八月十六日,便會有一片樹葉脫離樹身,并從月宮飄落人間。桂葉無論飄到誰家院中,其家便有無窮財富。
月宮神話真相:古人肉眼所見有限,抬頭望月之時,自然不知月球表面有許多環(huán)形山,至生暗影。只因望去有明有暗,似人似樹,似蟾似兔,故而展開想象,杜撰出吳剛伐桂故事。天帝若要懲罰一人,使其做永遠(yuǎn)不能結(jié)束之事,想想便即恐怖。但也惟有如此,方能解釋萬年明月,為何那棵桂樹永遠(yuǎn)都不倒下;玉兔搗藥,因何永不止歇。
在古代浙江、福建一帶,有桂樹每月開花一次,跟月亮圓缺周期呼應(yīng),故稱月桂,又稱逐月花。故此吳剛伐桂,應(yīng)是南方傳說。因其花期跟月亮圓缺吻合,又兼《本草綱目》解釋桂樹乃是“百藥之長”,月桂樹就此成為仙樹,被人們搬上月宮,與月面陰影契合。
按下月宮傳說,復(fù)說世間之事。帝嚳博愛人民,以誠信仁德治理天下,稱為盛世。
這一日,帝嚳王妃姜嫄行于森林之中,忽然看到一個巨人腳印,就上前踩了一下。
姜嫄回到家中不久,便即懷孕;十月期滿,生下一子。姜嫄知道兒子來路不明,就抱出宮去,拋入隘巷。隘巷中過往牛馬見到襁褓,皆都自覺避開,絕不踩到嬰兒身上。姜嫄復(fù)將孩子抱起,遠(yuǎn)走城外,放在平林之中。伐木者見到,為孩子鋪褥蓋被,喂以鹿乳;復(fù)又認(rèn)出襁褓圖案,將嬰兒送回宮中。姜源又將嬰兒拋到河冰之上,只見飛來一只大鳥,用羽翼將嬰兒蓋住,防其凍僵。姜嫄見此,以為神示天命,便將嬰兒抱回?fù)狃B(yǎng)。故起名為“棄”,改稱后稷,善種谷物稼穡,教民耕種。是為周人始祖。
帝嚳次妃簡狄,乃有娀氏之女,又稱娀簡,婚后兩年余不孕。第三年路過玄丘,與妹妹建疵到玄池泡澡。忽然一對燕子飛來,在池中石上產(chǎn)一彩卵而去。簡狄取而吞入腹中,于是就此有孕,其后生子名契,乃是商人始祖。因燕子是謂玄鳥,故稱契為玄王。
帝嚳第三妃慶都,乃伊耆侯陳鋒氏之女。成婚之后一直住在娘家,處境尷尬。因在堂中閑坐,忽見有赤龍從天而降,慶都感其風(fēng)信成孕。十四個月后,慶都生下一子,取名放勛,即是后來帝堯。放勛眉毛長得五顏六色,人稱“堯眉八彩”。
又有次妃常儀,與帝嚳交合受孕,生子取名為摯。其后共生一女八子,摯為長子。
此時東夷、南蠻、三苗、九黎,都尊奉帝嚳為中原共主,愿以龍鳳為圖騰。
但在北方荒野中有座高山,巍峨雄偉,名成都載天。山林深處,有巨人部落,首領(lǐng)名叫夸父;族人皆都身強(qiáng)力壯,高大魁梧,兀自尊奉太陽圖騰,追隨擁護(hù)東夷三足烏文化。
當(dāng)共工與祝融戰(zhàn)敗,怒觸不周山之后,天河倒瀉,洪水大發(fā),大地荒涼,毒蛇猛獸橫行,人類生活凄苦??涓笧槭贡静孔迦舜婊?,每天都率族人與洪水猛獸搏斗。乃將捉到兇惡黃蛇,掛在自己兩耳以作裝飾,復(fù)抓在手上揮舞,以為兵器,實在彪悍。
洪水退去,十日并行天空,直射大地,烤死莊稼,曬焦樹木,河流干枯。人類難以忍受,夸父族人紛紛死去??涓笜O為難過,仰頭望著太陽,面對族人。
夸父:這太陽實在是可惡,我要追上捉住,命其聽我指揮。
族人:首領(lǐng)千萬別去,太陽距我十萬八千里,你會累死。
族巫:路遠(yuǎn)倒也不怕,只恐太陽熾熱,首領(lǐng)會被烤死。
夸父:都不要說了。為子孫幸福生活計,我去也!
夸父告別族人,向南至海,再往西方,邁開大步,開始逐日征程。
此時天上十日已被大羿射落九個,只余其一,便是東皇太一幼子。那十太子早就被大羿嚇怕了膽子,見又有巨人來追,不明緣由,遂在空中飛快往西,一路奔逃。
夸父便在地上,疾如狂風(fēng)追趕。穿過座座大山,跨過條條河流,大地被其腳步震得轟轟作響,來回?fù)u擺??涓概芾?,就微微停歇,或摘野果充饑,或煮飯以自食。
因用三塊石頭架鍋,就化成三座鼎足而立高山,各有千丈之高。
夸父逐日而行,眼看離太陽越來越近,信心越來越強(qiáng)。但越接近太陽,就越干渴,遂將渭河及黃河之水全都喝干。經(jīng)過九天九夜,在太陽落山之地,夸父終于追上。
頭上萬道金光,烈日火焰沐浴其身??涓笩o比歡欣,張開雙臂,欲將太陽抱住,但因熾熱異常,便覺又渴又累。因黃河、渭河水全都喝光,夸父又向北跑去,奔向千里大澤,以求解渴。但夸父還沒跑到大澤,就在半路渴死,轟然倒地。
夸父臨死前充滿遺憾,牽掛族人。于是將手中木杖扔出,化作大片桃林。這片桃林終年茂盛,為往來過客遮蔭,并結(jié)出鮮桃為后人解渴,稱作鄧林??涓杆篮螅碥|變成一座大山,稱為夸父山,在今靈寶市陽平鎮(zhèn)東南,靈湖峪和池峪之間。
以上所停是乃神話,但亦反映一段上古歷史。
歷史真相:夸父族生于極北海外大荒之地,忽遇極夜現(xiàn)象,失去太陽蹤跡。極夜導(dǎo)致糧食無法生長,部落生存受到極大威脅。于是夸父帶領(lǐng)部族南遷,追尋太陽蹤跡。但在途中又遇干旱,黃河、渭水干涸,于是夸父復(fù)帶部眾前往大澤尋找水源。結(jié)果在尋水途中誤入沙漠,全族皆因干渴而死。此極夜與干旱天災(zāi)記載,是謂夸父滅族真相。
帝嚳不知在位幾許年而崩,庶長子摯繼立,稱為帝摯。
帝摯:先父諸妃之中,我母班位第四,其職不尊。然于諸兄弟中,我年最長,故受群臣擁戴,得登帝位。摯其不敏,愿讓位于賢者。
眾臣:若無嫡子,庶立其長,禮也。陛下嗣位,理所應(yīng)當(dāng)。
帝摯:既然如此,我權(quán)代之,賢至則讓。
摯在位九年,其政微弱。異母弟唐侯放勛德盛,諸侯歸之。帝摯亦服放勛之義,乃率群臣造訪唐邑,致禪于弟。唐侯自知有天命在身,乃受兄長禪讓,是為帝堯。
帝堯登位天子,乃封兄摯于帝嚳故都高辛。群臣擁戴帝堯,皆稱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因放勛初封于陶,又封于唐,故有天下之后,又自號為陶唐氏。
傳令官畫外音:帝摯在位九年,禪位于弟放勛,稱帝堯。奉帝堯天子詔旨,命建都唐國故城平陽,臨汾之城是也。始建政制,設(shè)官分職。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分居?xùn)|、南、西、北四方,觀察天象制定歷法,定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以授民時,名為四岳。定以三百六十六日為一年,每三年置一閏月,使每年農(nóng)時正確,不出差誤。
堯雖為帝,依然住茅屋,喝野菜湯,穿葛麻粗布衣。
帝堯:傳我命令,各司守公堂,皆在門前設(shè)立諫鼓,司吏聽到鼓聲,立刻接見進(jìn)諫者。
諸臣:喏!
帝堯:又在交通要道設(shè)立謗木,柱旁有人看守;民眾若有意見,許其向守者陳述。
諸臣:喏!
帝堯:如有重大冤情,非要親自上陳寡人者,看守人必要給予指引。
諸臣:喏!
春光燦爛,萬物復(fù)蘇。帝堯率功臣九人,常深入窮鄉(xiāng)僻壤,到山野間求賢問道。于是便到汾水北岸姑射之山,去參拜四位有道名士:方回、善卷、披衣、許由。因見善卷重義輕利,不貪富貴,帝堯遂執(zhí)弟子之禮求教。又聞披衣居于蒲谷山,親往拜之為師。
帝堯升殿,因問許由。
帝堯:我自覺德薄,欲推位讓賢。嚙缺可為天子乎?我欲使王倪請之。
許由:若果如此,則天下危矣。
帝堯:敢問其由?
許由:嚙缺聰智敏捷,但明于止過,卻不知過失之因。若使為天子,必崇智而棄天然,以己意分別事物,處處干涉,應(yīng)接四方,改變自然,萬物不寧。雖世人效法其行,但為諸侯則可,而不可做天子。若使治理天下,必生動亂,是臣子之災(zāi),君主之害也。
帝堯:信哉此言,此事再議。我欲奉行仁義于天下,使萬民得利,可乎?
許由:陛下若果如此,恐必將被天下恥笑也。
帝堯:因何所故,而作如此危言?
許由:天下庶民,不難籠絡(luò)。愛之則近,利之則徠;褒之則勤,惡之則散。若使民得利是謂仁義,則舉世假借仁義取利者必多。如此仁義非但不行,且為虛偽工具。欲憑一人決斷以使天下獲利,統(tǒng)一號令則可。陛下只知賢人可利天下,而不知賢人更可害天下也。
帝堯:日出東方,火把不熄,如此微光,豈非多余?大雨剛過,又去澆園,豈非徒勞?不才如我,難為天子,尸位素餐,慚愧無地。請許將萬民以托先生,必致天下太平。
許由:陛下治理天下,升平日久,萬民歡悅。既天下已平,我豈為名首?名從屬于實,我不為虛。君其歸乎!天子于我無用。所謂皰廚不供,祭祀亦難替代烹調(diào)也。
許由辭帝出宮,逃到箕山之下,潁水之陽,耕田而食。時有陽城大賢,山居不營世利,在樹上筑巢而居,時人號曰巢父。因慕許由賢名,遷來箕山之下,與其同耦。
時隔未久,帝堯又命人尋來,聘請許由為九州之長。
許由:此言不堪以聞!
許由說罷,便拋下天使,跑到河畔去洗耳。巢父牽牛去河邊飲水,便問原因。
巢父:子就水洗耳為何?
許由:匹夫結(jié)志,固如盤石,采山飲河,以求陶冶情操,非求祿位;縱情游閑,以求安然無懼,非貪天下。帝堯不勝嘵嘵,前以帝位讓之,是我不從;今又使人請我為九州長,辱我雙耳。故此就水而洗之。
巢父:子若處高岸深谷,誰能見之?子故浮游,欲聞求名聲于世,帝堯故慕虛名,以讓子也。子故作清高,臟此河水,污吾犢口!
巢父說罷,冷笑不已,遂牽其牛,去上流飲之。
許由死后,葬于箕山,此后亦名許由山。
許由既死,帝堯復(fù)聞巢父大賢,又欲以帝位讓之。巢父聞而隱居兗州聊城,在此放牧了其終生。聊城古有巢陵,是為巢父葬身之處,在今東昌府區(qū)許營村西北二里許。
歷史真相:帝堯數(shù)度讓位不出,許由等人竭力推辭,避之不及,此乃何故?其實原因一說便破,皆為洪水所逼,束手無策之故。須知帝堯所處時代,是繼女媧補(bǔ)天之后,傳說中第二個大洪水期。當(dāng)時水勢浩大,淹沒山丘高岡,民不安居,帝堯?qū)Υ怂话矊?,食不甘味,故此每欲將帝位讓之。而許由、巢父等也不糊涂,誰肯接這燙手山芋?
帝堯讓位不成,乃召集群臣,征詢四岳意見,問誰可治理水患。
帝堯:今天下水患洶洶,黎民不勝其苦。誰有治水之能,卿等當(dāng)舉薦之,以分朕憂。
四岳經(jīng)過商議,終于達(dá)成一致意見,于是異口同聲,共同推薦。
羲仲:有崇侯鯀職司北地,水族正歸其所轄,可以治之。
帝堯:崇鯀時??姑?,又剛愎自用,可否另換他人?
羲和:除其之外,天下實無能者。
帝堯:如此便準(zhǔn)四卿之奏,立即傳旨,任命北伯崇鯀去治理水患。
四岳:喏!
羲和:治水重任,還請陛下許以重賞,以督其責(zé)。
帝堯:如何賞法?
羲和:臣聞陛下常有禪讓之意。若崇侯鯀十年內(nèi)治平水患,陛下便許以天子之位讓之,豈非兩全其美之策?
帝堯:準(zhǔn)奏。
傳旨官于是赍詔,馳至崇都,來見崇鯀頒旨。崇鯀姒姓,字熙,帝顓頊五世孫,有崇部落首領(lǐng)(嵩山一帶),故號有崇氏,又稱崇伯鯀。時奉帝堯之命,由是拜詔就職。
崇伯鯀帶領(lǐng)部族臣僚將佐,奔赴黃河流域,開始治理洪水之役。乃在岸邊設(shè)置河堤,阻水四溢,緩解洪水泛濫中原,勞苦功高,頗見成效。
但洪水雖然被阻,卻越積越多,堤壩也隨之越筑越高,難免顧此失彼,此堰彼潰,左支右絀。歷時九年,未能徹底平息洪水災(zāi)禍。眼見十年期滿,朝中流言四起。
帝堯女婿虞舜,為爭部落聯(lián)盟共主之位,恐崇伯在最后一年之內(nèi)扭轉(zhuǎn)乾坤,果真平息水患,便向帝堯進(jìn)言,竭力阻止。
虞舜:崇鯀治水九年不成,黎民皆怨,既謂失敗。若再遷延,日久恐致大潰。
帝堯:卿言雖是,但我既許其十年之期,豈可失信于彼,半途而廢?
四岳:陛下圣明。帝言如綸,不可失信于臣。
虞舜:既是如此,可令使臣赍詔,前往催督,免其懈怠。
帝堯:此言甚是,準(zhǔn)奏施行。
崇伯鯀拜受帝堯詔旨,心中憂急,遂連夜前往昆侖,由此上天,偷盜天帝寶貝,名謂神土息壤,據(jù)說遇水便可自行生長,乃是克制洪水利器。
因為天宮侍衛(wèi)吳剛此時正在月宮伐桂,故此靈宵宮藏寶庫無人把守,崇伯鯀順利將息壤偷盜到手,攜下天庭,來至下界。
既有息壤在手,崇伯鯀由此大顯神通,十年未足,已將洪水引至羽山,幾乎就要成功。
在此關(guān)鍵時刻,由于千里眼首告,天帝發(fā)現(xiàn)息壤被盜,大為震怒,遂派火神祝融下界,將鯀殺死在羽山之頂,又收回息壤。于是洪水破堤而潰,終于導(dǎo)致崇伯鯀治水失敗。
崇鯀死后,尸體三年不腐,漸化為石。祝融恐其復(fù)生報仇,便再下羽山,用吳刀剖開其尸。便在此時,有個孩兒自鯀腹中跳出,走入草叢,是為大禹。鯀尸化為三足黃能飛走,懷怨入于水中。于是天下水患不息,黎民愈加陷于絕境。
帝堯為躲避洪災(zāi),只得率領(lǐng)族人往高處遷徙。因受靈氣吸引,將眾人帶至貴州滴水潭,復(fù)使百姓安居樂業(yè)。次年糧食收獲之后,為感謝上蒼,并祈福未來,帝堯精選出最好糧食,先以滴水潭泉水浸泡,用特殊手法去除雜質(zhì),淬取精華,合釀祈福之水。
此水清澈純凈,以敬上蒼,并分發(fā)百姓,共慶安康。百姓將祈福之水名曰“華堯”,飲而沉醉。堯恐百姓亂性,命只許于酉時飲用,稱之為“酒”。
帝堯在位七十年,多次推位讓賢,只因洪災(zāi)泛濫,又多次讓位不果。因聽信他人誣陷,認(rèn)為兒子丹朱兇頑不可重用,因此復(fù)與四岳商議,提請推薦繼位天下共主人選。四岳因前番推薦崇伯鯀失利,于是沉默不語。帝堯見此,復(fù)又問于群臣。
帝堯:我今老矣。卿等不言,將誤天下大事。放齊,卿性耿介,何不先說?
放齊:若依臣所見,陛下之子丹朱為人開明聰智,可勝大任。
話音剛落,眾臣班中有人冷笑一聲,隨即歸于沉寂。帝堯及眾人順其聲音來處看時,只見帝婿虞舜咳嗽一聲,隨即掩口。
帝堯:丹朱喜歡大言,又愛與人爭執(zhí),為諸侯尚可,不可委以天下。
讙兜:共工氏向為九州之首,在華夏族中甚有號召之力,并有大能,可為天下共主。
帝堯:共工巧言令色,陽奉陰違,表面謙和,背里奸詐,亦不可。
帝堯于是求問諸部首領(lǐng),皆都謙稱自已德行淺薄,難以擔(dān)此重任。
四岳見帝堯如此,知其真心讓位,便再次起身,異口同聲。
四岳:我等共推一人,可承天子大位。
帝堯:卿等共舉何人?
四岳:便是陛下之婿虞舜。
帝堯:此言何出?請道其詳。
羲仲:帝婿虞舜,軒轅黃帝八世之孫,帝顓頊為其六世之祖。姚姓媯氏,名重華,字都君,生于姚墟(今山東鄄城)。究其譜系,顓頊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句望,句望生橋牛,橋牛生瞽叟,瞽叟生重華。舜生于姚墟,自小聰慧異常,兩歲會侍父母,三歲能奏樂曲。舜母握登早逝,父瞽叟續(xù)弦壬女,又生子象。繼母不良,對舜無端詬辱,動輒打罵。舜遭打罵,總是默默忍受,依然孝順父母,照顧弟弟,可謂大孝。
羲叔:壬女為獨霸家產(chǎn),為此予以舜、象每人一袋麻籽,命分別播種。聲言不論是誰,種麻出苗,就可回家。然存私心,以炒熟麻籽予舜,生者予象。行半途,象饑,自袋中拿出麻籽來吃,難以下咽;又討兄長袋中麻籽來吃,卻是格外香甜。象貪其利,與兄易籽而種,舜習(xí)慣忍讓,便即交換,到東坪墾荒種麻,數(shù)日得苗歸家;象到西坪種麻,數(shù)日其苗不出。壬女愈加挑撥陷害,瞽叟終將長子趕出家門。舜不加辯解,可謂大仁。
和仲:舜被趕出家門,曾在歷山耕田,又在雷澤捕魚,更在河濱做陶,又至壽丘為人幫傭,制作家用器具,并在負(fù)夏做過生意。耕歷山,皆讓畔;漁雷澤,皆讓居;陶河濱,器皆不苦窳。此后人都愿意追隨,因而所居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每做一事,略有收入,便寄送家中,孝敬父母,照顧兄弟,是為大義。
和叔:虞舜既與帝女成婚,便還家中,夫妻三口孝順父母。陛下使筑倉房,弟象撤梯縱火;瞽叟命子掘井,待其深入后卻又落井下石。虞舜皆脫其難,故作不知父弟之謀,一如既往孝順父母,友于兄弟,且比以前更加誠懇謹(jǐn)慎。以此待人,可謂大度。
帝堯聞此深自贊嘆,遂命舜參預(yù)政事,命攝唐及有虞兩國,管理百官。
虞舜由此得以重用,不但處理政事井井有條,且用人惟賢,大有王霸氣度。因聞八元、八愷大有賢名,便親自征聘入朝,使“八元”掌管教化,“八愷”管理土地。又聞世間有渾敦、窮奇、梼杌、饕餮四兇,皆都惡名昭彰,虞舜毅然出手擒執(zhí),皆都流放荒蠻之地。又以德治國,唐及有虞大治。又掌管四方之門,禮待諸侯,四門穆穆。
帝堯見此,遂選擇吉日舉行大典,正式將帝位授予虞舜。此事便為后世儒家極力贊美,稱為“禪讓”。堯舜禪讓,被后世傳頌數(shù)千年之久,但歷史真相,或許并非如此。
歷史真相:自戰(zhàn)國乃至秦漢,儒家已將堯舜奉為圣人,似乎成為定論,不容置疑。但魏晉時出土珍稀典籍《竹書紀(jì)年》,便以多條鐵證,一舉擊潰虞舜和平受禪,一代圣君形象。其書載云:“昔堯德衰,為舜所囚?!庇衷疲骸八辞魣蛴谄疥?,取之帝位?!睆?fù)又載云:“舜放堯于平陽?!备州d云:“舜囚堯,復(fù)偃塞丹朱,使不與父相見也。后稷放帝子丹朱于丹水?!焙箴⒈闶堑蹏恐?,周人始祖姬棄。此說其曾與虞舜合謀,陷害堯子丹朱。
虞舜既受帝堯禪讓,執(zhí)掌華夏部族之政,便勵精圖治,開展系列改革,國內(nèi)氣象一新。乃重新修訂歷法,以定四時節(jié)氣;又祭祀天地四方,封敕山川群神。又收集諸侯信圭,擇定吉日,召見諸侯君長;然后舉行隆重典禮,重新頒發(fā)信圭。
虞舜即位當(dāng)年,就到各地巡守,祭祀名山,召見諸侯,考察民情;還規(guī)定以后五年巡守一次,以考察諸侯政績,明定賞罰。先定五刑以示警戒,又用流放代替肉刑,以示寬大。
便在虞舜受禪執(zhí)政之時,天下水患愈盛,有增無減。
舜新即大位,欲建功德以收民心,乃請四岳、眾臣計議,征求意見,命薦善治水患者。眾臣商議一番,統(tǒng)一意見,乃推薦一人,請大臣伯益上奏。
伯益:崇伯鯀治水,九年不成。其子名禹,又曰文命,字密,德行能力,皆高于其父。又且謙遜有禮,做事認(rèn)真,生活簡樸,可擔(dān)此治水大任。
虞舜:鯀盜天帝息壤獲罪,故此流放羽山死之。其子何來?
伯益:鯀子名禹,母籍汶山廣柔,生於石紐。因崇伯鯀長年在外治水,其妻脩己獨處九年,不得懷孕。忽一日,脩己行于河畔,以望夫歸,在沙灘上看到一塊石子,五彩斑斕,甚是好看。于是撿而吞吃入腹,便即得妊,其后生禹。
虞舜:原來卻是石頭投胎,倒也有些來歷,想必身具神通。石頭五行屬土,善能克水,便用此人去治水患可也。
于是議決,帝舜命人將禹征至都城蒲阪,委以治水重任,封為夏后。又許其大功告成之日,便可建都立國,登位稱王。
夏禹見帝舜如此信用,欣然領(lǐng)命,奉旨出京。
回至家中,夏禹立即告別母親,前往河津上任。
帝舜聞?wù)f夏禹行動迅速,心中大慰,又派伯益、后稷兩位賢臣,前往助之。
大禹帶領(lǐng)伯益、后稷及其部眾,跋山涉水,風(fēng)餐露宿,走遍中原大地,大河上下,開始究治水患。因左拿準(zhǔn)繩,右持規(guī)矩,丈量山川,規(guī)劃治水方略。遂吸取父親只用堵截治水教訓(xùn),發(fā)明疏導(dǎo)治水新策,疏通水道,導(dǎo)其順利東流入海。
每當(dāng)一處水利工程開始,夏禹都與民工一起勞動,吃睡皆在工地,親自挖山掘石,披星戴月苦干。走遍中國大地,三過家門而不敢入。
大禹到安徽涂山,將指揮所建在農(nóng)家,與房東之女涂山氏女認(rèn)識,相親相愛,繼而成親。夏禹成親第四日就與妻告別,涂山氏女便于此三日中受孕。
大禹走后,涂山氏女在家天天盼望夫君回來。盼望不到,又跑到涂山南坡等候瞭望。
數(shù)月過去,涂山女望穿秋水,夫君還是不歸。由是不禁長嘆,向天吟唱。
涂山女:候人兮,猗!
畫外音:據(jù)傳,此是中國文學(xué)史上第一首詩歌,全文只有四字?!昂蛉速狻?,是謂等候盼望伊人;“猗”為嘆詞,望而不見,焦慮、彷徨、無可奈何心情,皆融入此嘆之中。只此四字詩歌,一個佇立山頭翹首遠(yuǎn)盼,長吁短嘆淚流滿面多情女子形象,便即呼之欲出。
十個月后,涂山女產(chǎn)下一子,取名為啟。啟有極高音樂修養(yǎng),繼承其母善歌天賦。
大禹率領(lǐng)民眾治水,苦干數(shù)年,三過家門不入,治水部眾也都從未回家。年長日久,部眾想家思鄉(xiāng),難免有所松懈,并且心中懷怨。大禹卻未曾留意眾人情緒變化,只顧自己拼命苦干。又過幾年,眾人更加拖沓,有氣無力。
涂山氏苦等丈夫不回,以為大禹變心,就將孩子托給父母照管,自己跑去淮河工地尋夫。眾河工見主帥夫人來到,紛紛攔住,向其哭訴思念父母妻兒之苦。涂山氏知道夫君沒有變心,又受眾河工哭訴感動,便自作主張,悄悄將眾人放走回家,許給假期半月。
由是一路上不斷有人前來訴苦,涂山氏便不斷放人,工地上河工越來越少,大禹尚且不知。涂山氏七尋八找,終于在河灘上見到丈夫,夫妻相見,相抱哭成一團(tuán)。
涂山氏:沿途之上,我已給眾人放假半月。夫君亦當(dāng)休息數(shù)日,以敘夫妻天倫之樂。
大禹:豈可如此!一旦懈怠,何時才能打通九江?
涂山氏:河工乃是凡人,皆具七情六欲,以為皆似夫君無情,不知想家思親?
大禹:其實我也很想回家。然河患不除,豈可半途而廢?
涂山氏:我有一計,未知可否?
大禹:賢妻請講。
涂山氏:何不將河工依照年齡不同,分成兩撥?春秋農(nóng)忙季節(jié),使青年回家耕種收獲;冬季農(nóng)閑時候,放老年人回家休假一月。既歇民力,又不廢農(nóng)時,可謂一舉雙得。
大禹連聲稱好,遂與部落頭領(lǐng)商量。眾人無不,吹呼雀躍,從此工程速度反而加倍。
涂山氏部族人數(shù)極眾,實力強(qiáng)大,故此在大禹治水過程中,發(fā)揮出重大作用。時有部落聯(lián)盟刑官皋陶,就是涂山氏族人,成為大禹有力臂助。
亦正因涂山氏為治水立下大功,故世人便將其神化,將涂山氏女說成是九尾白狐臨凡,下嫁大禹,并助其治水成功?!秴窃酱呵铩分杏忻鞔_記載:“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時之暮,失其度制。乃辭云:吾娶也,必有應(yīng)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比粢勒沾苏f,大禹在涂山所遇到者乃是九尾白狐,而非涂山氏女子。
據(jù)此九尾白狐傳說,其后便有個非常巧合情節(jié),令人細(xì)思極恐。因夏朝開國之主夏啟生母乃是九尾白狐,便可說夏朝是因九尾狐而興。其后商湯滅夏,則商朝就是夏朝滅國亡族大仇。而在其后神話《封神演義》中,女媧娘娘又命九尾白狐化作妲己,顛覆滅亡商湯天下。如此說來,商湯滅夏,而夏朝國母九尾狐復(fù)又滅商,豈非是天道循環(huán),寧不可懼!
涂山氏到治水工地探班,因見丈夫未曾變心,非常喜悅,于是相聚數(shù)日,兩情歡洽。
轉(zhuǎn)眼之間,假期已滿,眾河工陸續(xù)返回,繼續(xù)開工。
涂山氏與丈夫依依不舍,相別而去。臨行之時,親手縫制荷包贈夫,依依不舍。
送別妻子去后,大禹再次全身心投入平息水患之役,忘我工作。治水之間,自然不能荒廢農(nóng)事;又因恐農(nóng)事耽誤治水,大禹便靠祖?zhèn)饕豁葘毷?,分辨農(nóng)事季節(jié)。
這寶石一年變換四次顏色,就是四季;每種顏色漸變六次深淺,則一年變換二十四次,正好便應(yīng)其二十四個節(jié)令。
夏禹將寶石珍藏在妻子為自己縫制荷包之中,晝夜不離身上,以此掌握天氣節(jié)令變化,按時令民眾分批輪換回家種田。
一晃春秋五度,涂山氏再沒來過工地,大禹很是想念;部落頭領(lǐng)皆勸其回家看看,并保證代管工地,不誤河工。
大禹終于聽從眾人之勸,離開工地,踏上返鄉(xiāng)之路。自巫山峽沿江上走,到至家門,正好天亮,見妻子已站在門口笑迎。
吃罷早飯,大禹因疲勞入睡,涂山氏幫丈夫脫衣服時發(fā)現(xiàn)荷包,掏出一看是塊黃石,便順手扔到門外。
大禹睡醒后,吃完午飯要走。涂山氏留之不住,便拿出新衣,并荷包一并交給大禹。大禹發(fā)現(xiàn)荷包里石頭不見,便問妻子。
大禹:我這荷包中所裝祖?zhèn)鲗毷?,因何不見了?p> 涂山氏聞?wù)f是祖?zhèn)鲗毷?,不由大慌,急出門尋找,幸虧在草叢中找到,并未丟失。
大禹見寶石失而復(fù)得,又驚又喜,遂詳細(xì)告訴妻子根據(jù)寶石顏色變換,辨識節(jié)令變化之法。涂山氏牢記,便據(jù)此石變化,又聯(lián)系二十八宿星辰,創(chuàng)造二十四節(jié)令農(nóng)時歷法。
治水期間,大禹根據(jù)黃河、淮河及長江流域山川地理情況,便將中國分為九州,是謂:冀州、青州、徐州、兗州、揚州、梁州、豫州、雍州、荊州。
于是一邊治水,一邊治理九州土地,開荒拓耕,使大量貧谷瘠坡,成為沃土。然后治理諸山,陸續(xù)開發(fā)岐山、荊山、雷首山、太岳山、太行山、王撾山、常山、砥柱山、碣石山、太華山、大別山等群山諸嶺,疏通山中水道,使積雪泉水能夠順利下流,不至堵塞水路。
當(dāng)將黃河水從甘肅積石山引出,到梁山之時,不料被龍門山擋住。大禹仔細(xì)察看地形,決定鑿山。遂擇省工省力之地,疏石散沙,開鑿伊闕,終將黃河水穿引過去。
因龍門伊闕太高,黃河鯉魚逆水而上至此,就再也游不過去。許多鯉魚拼命往上竄跳,有極少數(shù)能夠跳過去者,就是后人所謂“鯉魚跳龍門”。據(jù)說只要能跳過龍門,鯉魚則就化為真龍,能在空中飛舞。
歲月蹉跎,光陰易逝。轉(zhuǎn)眼間十三年過去,大山豁然屏開,形成兩壁對峙之勢,洪水由此一瀉千里,向下游流去,江河從此暢通。縱橫咆哮河水終于收束往日兇惡,馴服平緩;昔日被水淹沒山陵復(fù)又露出崢嶸,澤國化為萬頃農(nóng)田。人民又能筑室而居,過上幸福生活。
華夏民族感念大禹功績,凡有江河之地,皆都為其修廟筑殿,尊為禹神;指劃九州之地,也被稱為“禹域”。治水成功,虞舜論功,乃封賞諸臣百官。
傳旨官畫外音:奉帝舜詔旨,授命百官。因夏禹治水之功成就最大,命為司空,負(fù)責(zé)治理水土;棄為田疇,掌管農(nóng)業(yè);契任司徒,推行教化;皋陶任士師,執(zhí)掌刑法;垂任共工,掌管百工;益任虞師,掌管山林;伯夷任秩宗,主持禮儀;夔為樂官,掌管音樂教育;龍任納言,負(fù)責(zé)發(fā)布命令,收集意見。三年考察一次政績,由考察三次平均結(jié)果,決定提升或罷免。上述百官,各司其職,不得懈??!
虞舜在唐堯死后,復(fù)在位三十九年,便傳位禪讓于夏禹,自為方國諸侯,頤養(yǎng)天年。
大禹欲讓位于虞舜之子商均,眾臣不從,于是接受百官朝賀,正式登基。
當(dāng)此之時,相傳九嶷山中有九條孽龍,盤距在蟠龍洞與九嶷巖,危害周圍數(shù)百里生靈。帝舜聞?wù)f九龍為害,于是率眾南巡。
時逢盛夏,帝妃娥皇、女英不服江南水土,故此留在洞庭湖中君山,等待帝舜南巡歸來。帝舜率眾繼續(xù)南行,行走三湘四水,察看五嶺三山,終于來到九嶷山中。
九龍聞?wù)f虞舜來伐,不肯降服,群起應(yīng)戰(zhàn)。
帝舜帶領(lǐng)軍民大戰(zhàn)三年,斬殺九嶷巖里四龍;繼又大戰(zhàn)三年,斬殺蟠龍洞里四龍。又大戰(zhàn)三年,斬殺三峰石天湖池里老蛟龍。
大獲全勝之后,虞舜登上九嶷山峰,俯視蒼梧之野,考察山川形勝,興致盎然。
中午時分,帝舜與侍從在峰頭野餐,不覺沉醉,將酒壺遺忘在峰頭。
一只大鵬飛來,見有壺酒,便俯沖下來,用銳利如鉤尖嘴一啄,當(dāng)下石壺分成三塊,化作三峰石。那壺中所剩瓊漿玉液,便化成泉水長流不息,就是瀟水之源。如今三峰石上,依然清泉噴涌,垂崖傾注,如白練懸空,若煙若霧,水流激石,驚浪雷奔。
帝舜沉沉睡去,再未醒來。眾侍臣將其葬于三峰石下,其址在于今之湖南永州,寧遠(yuǎn)縣城之南百里處,九嶷山最高峰。山上立碑,上刻“帝舜有虞氏之陵”,稱為零陵。
舜帝既崩,娥皇、女英二妃尚且不知。
忽有一夜,女英睡至天曉,夢到夫君舜帝乘坐瑤車,霓施羽蓋擁護(hù),自天空而降。
女英:啊,夫君歸來了?請恕妾貪睡,未能遠(yuǎn)迎。
虞舜:愛妃,朕今已經(jīng)升天,前來與你姊妹道別。自此天人永別,務(wù)必珍重。
女英醒來,非常焦灼,急至姐姐房中,告訴娥皇,淚如雨下。
娥皇口中安慰妹妹,內(nèi)心也自十分焦灼,升起不祥預(yù)感。
便在此時,帝舜隨侍特使自南北還,帶來帝舜死在蒼梧消息。
特使:圣駕既已歸天,尚望二位皇妃節(jié)哀。
娥皇:陛下歸天之時,可有甚遺囑?
特使:今有遺詔,專與二位娘娘。
女英:我等淚水盈眶,五內(nèi)俱焚,不能視字,你速速讀來。
特使:喏。帝舜遺囑二妃,汝戒之哉!形莫若緣,情莫若率。緣則不離,率則不勞。不離不勞,則不求文以待形。不求文以待形,固不待物。
娥皇、女英放聲大哭,日益悲傷。眼淚漸漸哭干,轉(zhuǎn)為目中泣血,灑在君山翠竹之上,便成斑竹。是日狂風(fēng)暴雨,娥皇、女英修飾盛妝,攜手投入洞庭湖中。(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