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漢朝末世,因黨錮禍發(fā),公卿門閥竟相衰落,惟袁家異軍突起。
袁逢從兄有子名叫袁閎,少有操行,以耕學為業(yè)。袁逢、袁隗因其家貧,數(shù)次以金銀饋之,袁閎皆無所受,原璧退還,安貧樂道。
袁閎見時局險亂,而家門富盛,常對諸兄弟嘆道:吾先公福祚,后世不能以德守之,而競為驕奢,與亂世爭權,此即晉之三郤矣。
及黨事禍起,袁閎欲投跡深林,以母親年老,不宜遠遁,乃筑土室四周于外庭,不留門戶,只自牖內(nèi)出納飲食。母思袁閎時便往就視,母去便自掩閉,兄弟妻子莫得相見。
潛身十八年之久,終卒于土室之內(nèi)。
時有南陽名士何颙,素與陳蕃、李膺相善,亦受二次黨錮之禍,名在收捕之列。乃變換名姓,藏匿汝南田野之間,與袁紹結為奔走之交。
何颙常私入洛陽,與袁紹計議,為諸名士罹黨事者尋求救援。因設權計,使諸多名士得以逃隱,仗其得全身免禍者甚眾。
又有太原界休人郭泰,字林宗。少時家貧好學,游學京師,河南尹李膺與之過往甚密,于是名震京師。后為太學諸生領袖,與太尉陳蕃等人互相推崇,一時清議大起。
延熹九年因黨錮之禍,郭泰閉門教學,有弟子千余人。建寧二年死于家中,四方之士奔其喪者千余,共為其刻石立碑。
鉤黨之獄復起之時,李膺下獄而死,妻子被徙邊郡,門生故吏等皆被禁錮。
潁川人杜密字周甫,因司徒胡廣辟舉入仕,歷任代郡太守、泰山太守、北海相、尚書令、河南尹等職,執(zhí)法嚴明。身列黨人八俊,與李膺齊名,時有“李杜”之稱。
太傅陳蕃輔政,起用杜密為太仆。此番大捕鉤黨,杜密入獄自殺。
汝南征羌人范滂字孟博,舉孝廉入仕,后遷光祿勛主事、太尉府掾屬,又為汝南太守宗資功曹。清嚴守正,嫉惡如仇,名廁黨人八及。因黨錮之禍被捕下獄,罷歸鄉(xiāng)里,禁錮終身。
建寧二年,鉤黨之獄再起,縣令郭揖不忍捉拿范滂,欲棄官與其同逃;范滂不肯,與老母訣別,遂入獄死,年僅三十三歲。
范滂等非訐朝政之時,太學生爭慕其風,以為文學將興,處士復用。惟有申屠蟠嘆道:昔戰(zhàn)國之世,處士橫議,列國之王至為擁彗先驅,卒有坑儒燒書之禍,今之謂矣。
乃絕跡于梁、碭之間,因樹為屋。居二年,范滂等果罹黨錮之鍋,唯申屠蟠超然得免。
又有棘陽名士岑晊,字公孝,才高而有大志。五經(jīng)六藝無不洞貫,遠近聞名,被南陽太守成瑨聘為功曹,掌管文書獄事。在任期間不畏權勢,不避豪強,包攬衙中公事,敢為敢當。
時人便作歌謠傳唱,謂曰: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nóng)成瑨但坐嘯。
意謂成瑨將公務都交給岑晊辦理,而自己只拱手坐堂,吟詩作嘯而已。岑晊由此得享大名,與劉表、范滂、范康、張儉、孔昱、陳翔、檀敷等人并稱“江夏八俊”。
此番因黨錮之禍,岑晊離家逃亡,親友多肯冒險藏匿,唯獨賈彪閉門不納。
時人究問其故,賈彪答道:《左傳》有云,相時而動,無累后人。岑公孝以要君致釁,自遺其咎,我不能奮戈相待,反可容隱之乎?
于是咸服其正。賈彪終以黨錮,卒于家中。
字幕:建寧二年春,漢靈帝迎董貴人于河間,冊立為皇后,賜號孝仁,使居永樂宮。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董貴人既為皇后,其兄董寵遂為執(zhí)金吾,子董重為五官中郎將。
夏四月,壬辰日,見有青蛇盤于御坐之上,天子上朝時幾乎驚倒。
癸巳日,大風、雨雹、霹靂齊發(fā),京城內(nèi)百余棵大樹拔地而起,甚至飛上人家屋頂,砸毀房室數(shù)十間。
靈帝遂問光祿勛楊賜:蛇妖現(xiàn)于御座之事,卿以為吉兇如何?
楊賜乃名臣楊秉之子,遂上密奏:夫善不妄來,災不空發(fā)。王者心有所想,雖未形于顏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陰陽為其變度。夫皇極不建,則有龍蛇之孽,《詩》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惟陛下思乾剛之道,別內(nèi)外之宜,抑皇甫之權,割艷妻之愛,則蛇變可消,禎祥立應。
靈帝覽奏不語,以此示于曹節(jié)等中常侍。諸宦大怒,皆都懷恨。
是年中常侍曹節(jié)官位特進,俸祿為中二千石,不久又調(diào)任大長秋。
鏡頭轉換,漢宮秋月,難耐蕭索。
竇武伏誅之后,竇太后雖繼續(xù)保有太后尊榮,卻被幽禁南宮云臺,不得與政。
建寧二年十月,初一日,漢靈帝念及太后援立自己為帝,忽然孝心大發(fā),遂率領群臣到南宮朝拜太后竇妙,親自奉獻祝壽。
黃門令董萌趁機為太后竇妙申訴怨忿,漢靈帝采納,供養(yǎng)資奉比以前有所增加。
中常侍曹節(jié)、王甫由此嫉恨董萌,便以誣陷毀謗天子生母董太后為由,將董萌下獄至死。
鏡頭轉換,歲月流轉。
建寧三年春,疏勒國發(fā)生政變,舊王被殺,新王和得宣布叛漢獨立。
涼州刺史孟佗聞報,乃上奏朝廷,使從事任涉率敦煌兵五百人,與戊巳校尉曹寬、西域長史張晏等諸將,會合焉耆、龜茲、車師前、后部兵馬,共三萬余人進討疏勒。
疏勒王和得率軍堅守楨中域,漢軍連攻四十余日不下,只得撤軍還師。
是年八月,橋玄升任司空,位至三公。因謂國勢日衰,自己在朝中沒有用武之地,于是托病上奏,將各種災害歸咎己身,自請免職。一年后復被征召,任命為尚書令。
當時太中大夫蓋升深得靈帝寵信,曾在南陽太守任上貪污數(shù)億錢。橋玄奏請罷免蓋升,沒收財產(chǎn),靈帝不聽,反升任蓋升為侍中。橋玄因此托病辭職,又被任命為光祿大夫。
建寧三年冬,濟南百姓聚眾起事,攻打東平陵縣。同時廣西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烏滸蠻十余萬人,皆內(nèi)屬歸漢,于是開置七縣。
建寧五年,改元為熹平元年。
當年三月,太傅胡廣病死。胡廣字伯始,南郡華容人,舉孝廉入仕,以章奏評為天下第一,拜尚書郎。后遷尚書仆射,歷任濟陰太守、汝南太守、大司農(nóng)等官。漢安元年遷司徒,始為三公。此后歷事漢家六帝,一任司空、二任司徒、三為太尉,又為太傅,被譽為一時名臣。
熹平元年以老病而死,年八十二歲。所作詩賦銘箴,傳世者數(shù)十篇。
五月,宦官侯覽以專權驕奢之罪被收印綬。因見帝寵已衰,知道難免,遂畏罪自殺。
六月,太后竇妙母親在比景去世。
當初竇母生竇武,同時生下一條蛇,送入山林。此時竇母去世,埋葬時還未下棺,有條大蛇自林中出來,直到喪地,以頭擊柩,涕血雙流,俯仰盤屈,極盡哀泣,良久離去。
時人聞知,都謂是竇氏家族祥瑞,其后必當再次興旺。然而竇妙卻因母親逝世而憂郁成疾,于本月初十日亦即病逝。
曹節(jié)、王甫等宦官懷恨竇氏,車載其尸置于城南市舍數(shù)日,欲僅以貴人禮葬之。
靈帝不從,詔命以太后之禮發(fā)喪,使配享先帝。
曹節(jié)見不能如意,又提出下葬竇妙別處,應由馮貴人配享桓帝。
靈帝為難,詔命公卿會議。太尉李咸正在病中,見內(nèi)侍來召,問明事體緣由,遂憤然而起,對妻兒說道: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還矣!
乃扶病入宮,參與朝議。
會議開始,廷尉陳球搶先說道: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臨天下,宜配先帝,是無所疑。先帝晏駕,家雖獲罪,事非太后,今若別葬,誠失天下之望。且馮貴人冢嘗被發(fā)掘,骸骨暴露,與賊并尸,魂靈污染,且無功于國,何宜上配至尊!太尉陳蕃、大將軍竇武既蒙冤而死,皇太后又無故幽閉,臣常痛心,天下憤嘆!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愿也!
李咸及公卿以下聞之,皆都附議,表示贊同。
曹節(jié)、王甫仍舉先前獲罪漢朝皇后為例,爭執(zhí)竇氏有大罪,不宜與先帝合葬。
李咸上疏駁斥道:今長樂太后尊號在身,親嘗稱制,且援立圣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為子,陛下豈得不以太后為母!子無黜母,臣無貶君,宜合葬宣陵,一如舊制。
曹節(jié)等聞此,啞然無言以對。靈帝準從李咸所奏,竇妙終得與桓帝合葬,謚號桓思皇后。
太后下葬已畢,天子升坐早朝。尚未處理政務,忽見洛陽令出班上奏:臣啟陛下,昨日晚間,朱雀闕上忽現(xiàn)揭帖,其辭大逆不道,不知是何人所寫。臣職責所在,不敢不奏。
靈帝:揭帖上寫些甚語?
洛陽令:道是中常侍專權,曹節(jié)、王甫囚害太后,侯覽殺害黨人,以致天下大亂;公卿大臣空受俸祿,竟無一人敢進忠言。如此云云。
漢靈帝聞報大怒:詔命司隸校尉劉猛,負責追捕寫此誹謗書者,限十日內(nèi)破案。
劉猛雖然領命,但認為其揭帖所書內(nèi)容正直無私,因此不愿盡力捕捉。
因每隔十日要求寬限一次,時過月余,仍不能確定是何人所為。
靈帝著惱,詔命將劉猛降職為諫議大夫,復命御史中丞段颎查案。
段颎奉旨,到處追捕文士,比對筆跡,前后抓到太學生一千多人,皆都關押入獄。
曹節(jié)等人于是非常欣賞段颎,引為同類。又因一直怨恨劉猛,便指使段颎尋事陷害,結果劉猛被判去左校勞作,以抵罪責。朝臣都為劉猛講情,其后再被征用。
字幕:當年十月,由于中常侍之間發(fā)生內(nèi)訌,牽出所謂勃海王謀反案,致滅一國。
鏡頭閃回,建和元年,勃海王劉悝登場。
建和元年,適逢勃海王劉鴻薨逝,因無子嗣,其國遂絕。
當時漢桓帝劉志剛剛登基,乃封胞弟蠡吾侯劉悝為勃海王,以延續(xù)劉鴻香火。
延熹八年,劉悝被人彈劾意圖謀反?;傅鄄蝗绦恼D殺親弟,僅將其貶為廮陶王。
劉悝失去封邑后悔莫及,于是賄賂中常侍王甫,許諾如果助己復國,答謝五千萬錢。
兩年之后,桓帝劉志駕崩,遺詔命劉悝復為勃海王。劉悝認為這是兄長遺愿,并非王甫出力結果,于是拒付五千萬錢,因此王甫懷恨在心。
時逢大將軍竇武策立解瀆亭侯劉宏繼承大統(tǒng),派人前往河間國迎駕。民間便有流言,說劉悝憤恨兄長未將帝位傳己,欲帶兵搶奪迎駕詔書。
王甫聽聞此言,當時記在心中,并未發(fā)作。此后因與中常侍鄭颯、中黃門董騰爭權,產(chǎn)生齟齬,便即望風捉影,欲借此報復劉悝,并鏟除異己。
因知鄭颯、董騰二人均與劉悝交厚,便指使司隸校尉段颎,將鄭颯逮捕,下至北寺獄審訊;復指使尚書令廉忠,誣奏鄭颯、董騰等人陰謀篡位,欲立劉悝為帝。
閃回結束。廉忠奏疏既上,靈帝劉宏聞而大慌。因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由是下詔,命令冀州刺史逮捕皇叔劉悝,查辦案情。
冀州刺史乃是王甫一黨,由是暗中動用酷刑,意欲屈打成招。
劉悝在獄中不堪拷打,被迫自殺,妻子百余人均死于獄中。
勃海國立國二十五年,自此王死國除。朝野聞之,無不發(fā)指怨恨。
因除去奪位對手,靈帝以為其功甚巨,于是詔命大封有功之臣。凡參與羅織此案者十二人皆都受封者,禍首王甫更被封為冠軍縣侯,曹節(jié)增封食邑四千六百戶。曹節(jié)父親、兄弟、子侄都為公卿校尉、州牧郡守、縣令縣長職務,家族為官者遍布天下。
曹節(jié)有胞弟名喚曹破石,受封擔任越騎校尉。因見越騎營中有位伍長妻子漂亮,便向伍長強索其妻。雖然伍長不敢違拗,但其妻堅決不肯相從,于是自殺。
字幕:在兩次黨錮之禍中,被曹節(jié)所謀害名士,竟大半是為本族前輩曹騰所薦。
鏡頭閃回,按下曹節(jié),敘述曹騰。
漢桓帝即位,曹騰因定策有功,被封為費亭侯,升任大長秋,加位特進。
曹騰在宮廷供職三十余年,經(jīng)歷四位皇帝,未曾有過。并向朝廷多薦人才,如陳留虞放、邊韶,南陽延固、張溫,弘農(nóng)張奐,潁川堂溪、趙典等人,都是天下名士。
蜀郡太守送禮賄賂宦官,被益州刺史種暠上書奏告,因此牽連曹騰。漢桓帝沒有怪罪曹騰,而對于種暠彈劾,曹騰亦并不計較,還時時稱贊其為能吏。曹騰為人胸懷寬廣,可見一斑。
曹騰自幼入宮,與宮女吳氏結為對食夫妻,并收夏侯嵩為養(yǎng)子。
延熹二年,曹騰病死,終年六十歲。漢桓帝念其當年擁立大功,便蔭其養(yǎng)子夏侯嵩,使改名為曹嵩,承襲養(yǎng)父費亭侯封爵。
曹嵩字巨高,沛郡譙縣人。依靠養(yǎng)父曹騰關系,又兼待人處世得體,由此仕途暢達,青云直上。至桓帝末年,已經(jīng)官拜司隸校尉。
靈帝即位,擢拜曹嵩為大鴻臚、大司農(nóng),先后掌管國家財政禮儀,位列九卿,位高權重。但曹嵩并不似其養(yǎng)父清廉,多年為官,因權導利,以致富甲一方。
畫外音:至曹嵩重孫魏明帝曹睿之時,追尊高祖父曹騰為高皇帝,曾祖曹嵩為太皇帝,祖父曹操為武皇帝,父親曹丕為文皇帝。在中國歷史上,身為宦官而被授予正統(tǒng)王朝皇帝稱號者,僅有曹騰一人,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鏡頭轉換,按下朝堂,復說江湖。
熹平二年春,鮮卑族復又攻擾幽、并二州。自漢靈帝即位之后,檀石槐便引其部眾連年攻掠幽州、并州、涼州邊塞諸郡,漢人每年被殺死及搶掠者,不可勝數(shù)。
夏初四月,山東黃縣發(fā)生海嘯,載于史冊。此記載曾被國外學者廣泛引用,并認為是世界最早海嘯之一,發(fā)生區(qū)域大致與地震帶一致。
同年秋,余杭縣令陳渾在縣南興建大型蓄水工程,名曰南湖,以攔蓄苕溪溪水。
此后中原無事,四周多為蠻族、妖道叛亂,皆被盧植、臧旻、朱儁等人平定。
鏡頭閃回,盧植、臧旻、朱儁、孫堅四人陸續(xù)登場。
字幕:盧植,字子干,涿郡涿縣人。身長八尺二寸,聲如洪鐘,性格剛毅,能飲酒一石。常有匡扶社稷,救濟世人志向。年少時拜大儒馬融為師,引薦鄭玄為同門。
馬融因是外戚豪族,家中常設絳帳授課,帳后伴有伎女表演歌舞。盧植在馬融家中學習多年,從未為此瞟過一眼,馬融由此對其非常敬佩。
盧植學成之后,返回涿縣教學,門下弟子有劉備、劉德然、公孫瓚及高誘等。
竇武拜為大將軍,掌控朝政,欲為族人封爵,盧植以布衣身份上書勸阻,竇武不聽。后來竇武在辛亥政變時被殺,族人誅戮殆盡,世人始知盧植有先見之明。
此后州郡屢次征辟盧植,都不應征。直到建寧年間,被征為博士,才開始步入仕途。
字幕:臧旻,廣陵射陽人,富有學識,胸懷大志,有干事之才。
桓帝時為徐州從事,辟為司徒府掾,后除雍奴令,靈帝時為吳郡太守。
熹平元年,會稽人許昭在句章起兵,自稱大將軍,立其父許生為越王,聚眾數(shù)萬。
臧旻時為揚州刺史,與丹陽太守陳夤聯(lián)手,打敗許昭,殲其部眾大半。
許昭集合殘部,轉戰(zhàn)郡縣,繼續(xù)危害百姓。
臧旻進兵征討,連戰(zhàn)三年,終將叛亂平定,抓獲許昭父子,殺死數(shù)千人,因功升任為匈奴中郎將。復又徵拜議郎,轉任長水校尉,其后歷任中山、太原太守,所在之處皆有美名。
字幕:朱儁,字公偉,會稽郡上虞縣人,出身寒門,以販繒為家業(yè)。
朱儁因父早喪,獨自贍養(yǎng)母親,以好義輕財聞名,頗受鄉(xiāng)里敬重。同郡周規(guī)受征辟時,曾向公府借錢百萬,以整飾衣冠。后家貧不能償還,朱儁于是以母親所積繒帛去為周規(guī)還債。
朱母因此憤恨,并怪責其子。朱儁卻以先貧后富道理安慰,終使母親息怒。
縣長度尚深以為奇,將朱儁推薦給郡守韋毅,于是征召朱儁在郡中任職。后任太守尹端亦甚重其才,用為主薄。
熹平二年,尹端征剿許昭失利,被州刺史舉奏,應問斬刑。朱儁潛至京師,花費數(shù)百金,買通主持章奏官員,將刺史奏章加以改動,將尹端斬刑改判為輸作左校。
尹端見罪過減輕,自是大喜過望,但不知其中緣故,也無從問起。朱儁自京師回來之后,始終不曾將此事對人言及。
代替尹端為會稽太守者乃是徐珪,亦喜朱儁才能及俠義為懷,便舉薦其為孝廉,后升任蘭陵縣令。朱儁有過人才能,任職未久,東海國相又上表推薦。
正好交州群盜并起,州牧、郡守軟弱無能,不能禁止。另外交趾梁龍率眾萬人,與南海太守孔芝一起反叛,朝廷便任命朱儁為交州刺史。
熹平三年,揚州刺史臧旻與丹陽太守陳夤討伐叛匪許昭,吳郡司馬孫堅募兵千余人,助州郡破殺許生父子,立下戰(zhàn)功。
字幕:孫堅,字文臺,吳郡富春人。
孫氏世代在吳地作官,家在富春,祖墳卻在城東。史載孫堅出生之前,孫氏祖墳數(shù)有光怪,有五色云氣上連于天,蔓延數(shù)里遠近。
附近之人都去觀望,并有父老說道:此非一般景象,孫家恐欲強盛矣。
其母又夢見腸子從腹中拖出,環(huán)繞吳地閶門,醒來后甚懼,訴于鄰居老太。老婦拍手打腿,嘖嘖稱奇,口中叫道:夢與實反,說不定還是吉兆哉!
孫堅出生,果然容貌不凡。少年時即為縣吏,性情寬廣豁達;十七歲時,已是武勇過人。
有次隨父乘船去錢塘公干,途中碰上海盜胡玉等人,搶掠完商人財物,正在岸上分贓。
商旅行人見此情景,都嚇得止步不前,過往船只也不敢向前行駛。
惟有孫堅見之大喜,對父親說道:此倮強盜可以擒拿,待兒前去。
父親喝道:彼有數(shù)十人眾,皆都明火執(zhí)仗,你只一個少年頑童,豈能為此事耶!
孫堅不答,提刀大步奔向岸邊,一面以手向東西指揮,口中呼喝,好像分派部署人眾,欲對海盜進行包抄圍捕之狀。
海盜遠遠望見,錯謂官兵前來緝捕,驚慌失措,扔掉財貨四散奔逃。
孫堅猶然不肯罷休,直上前追殺一名海盜而回,其父大驚。孫堅因此聲名大振,郡府召其代理校尉。正逢會稽郡人許生與其子許昭在句章興兵作亂,孫堅便以郡司馬身份召募精良勇士,會同州郡官兵協(xié)力討伐,并擊潰之。
臧旻向朝廷呈報孫堅功勞,朝廷任命孫堅為鹽瀆縣丞。
閃回結束,鏡頭轉換,字幕滾動:
熹平三年,鮮卑攻掠北地郡,又擾并州邊境。北地太守夏育率屠各等族追擊,大破鮮卑。
靈帝封河間安王劉利之子劉康為濟南王,都于東平,轄東平陵、臺縣、于陵、土鼓、管縣、歷城、東朝陽、梁鄒、鄒平諸縣。國傳三世,至曹丕代漢為帝,國被廢除,復為濟南郡。
劉洪字元卓,泰山郡蒙陰縣人,東漢魯王劉興后裔。出任常山國長史,獻上心得之作《七曜術》。漢靈帝下詔,委派太史部官員校驗該術。劉洪因是珠算發(fā)明者,被后世尊為“算圣”。
曹嵩之子曹操二十歲,經(jīng)人舉薦孝廉,入京都為郎,不久即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
鏡頭閃回,敘述曹操來歷。
字幕: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瞞。年少時便機智警敏,有隨機權衡應變能力。任性好俠、放蕩不羈,不修品行,不研究學業(yè),故此時人鄙之。
唯有梁國橋玄及南陽何颙見之,謂其不凡。
橋玄對曹操說道:今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何颙亦曾對曹操說道:漢室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另有南陽許劭,素以知人著稱,也對曹操說:君者,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也。
曹操聞而不怒,反而大喜。
曹操自早年之時,就表現(xiàn)出愛好武藝之才能,且博覽群書,尤其喜歡兵法。曾抄錄古代諸家兵法韜略,還親筆注釋《孫子兵法》,后名為《魏武注孫子》,為其一生軍事生涯張本。
閃回結束,曹操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就此走馬上任。
因洛陽北部皆是皇親貴戚聚居之所,向來以難治著名。曹操到職,先申明禁令、嚴肅法紀,并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懸于衙門左右,揚言凡有犯禁者,皆棒殺之。
宦官蹇碩叔父違禁夜行,被吏役擒執(zhí)上報。曹操毫不留情,命將其用五色棒活活打死。于是京師斂跡,無敢犯者。
曹操因此得罪不少當朝權貴,但礙于其父曹嵩關系,只得明升暗降,將曹操調(diào)任頓丘令。
在任四年,因堂妹夫濦強侯宋奇被宦官誅殺,曹操受到牽連,免去官職。其后因在洛陽無事可做,便回到家鄉(xiāng)譙縣閑居。
字幕:熹平四年,西域于闐國王安國進攻拘彌國,大敗之,殺拘彌王。
漢靈帝詔命戊巳校尉、西域長史發(fā)兵,擊退于闐國軍,輔立拘彌侍子定興為拘彌王。
是年三月,議郎蔡邕上疏:今朝廷所頒三互法規(guī)定,凡婚姻親家及二州士人之間,不得交互為官。因避此法,幽州及冀州二地刺史久缺不補。臣以為此法妨礙朝廷選拔賢才,有害無益,請求廢除,伏乞圣允。
奏疏即上,朝廷不許。
字幕:蔡邕,字伯喈,陳留郡圉縣人。一說為河南尉氏縣、或說杞縣人者。
蔡邕六世祖蔡勛,喜黃老之術,漢平帝時曾任郿縣令;父親蔡棱,死后謚稱貞定公。蔡邕少年時即博學多聞,師從太傅胡廣。除喜歡文學、數(shù)術、天文,還擅長音樂。
中常侍徐璜、左悺曾勸桓帝公車征之,蔡邕稱病不往。
蔡邕對長輩非常孝順,母親曾經(jīng)臥病三年,由不論盛夏嚴冬,都衣不解帶,七十日夜不曾安枕。母親去世后,就在墓旁蓋房以守,舉動行止都遵守禮制。
蔡邕居喪期間,時有一只兔子在其住宅旁馴順跳躍;又有木生連理,遠近都覺奇怪,前來觀看者極多。更與叔父、叔伯兄弟同居,三代沒有分家,鄉(xiāng)里都稱贊其品行端好。
蔡邕不赴朝廷之征,便在家品玩古董,不與時人來往。因受東方朔《客難》及揚雄、班固、崔骃設疑自通辭賦寫作手法啟發(fā),又汲取百家之言,肯正糾偏,創(chuàng)作《釋誨》,警惕自勉。
建寧三年,蔡邕被司徒橋玄征召為掾屬。后出任河平縣長,又召拜為郎中,在東觀校書,升任議郎。因當初朝廷為避免州郡諸官相互勾結結伙營私,乃頒發(fā)三互法,禁忌嚴密。
由是天下十三州,有十一州士人不能擔任幽、冀兩州官職。蔡邕由此上疏,靈帝不納。
漢靈帝喜愛辭賦,親作《皇羲篇》,多人因會作文才得任用。侍中祭酒樂松、賈護為此引來很多趨炎附勢小人,都在鴻都門學任職,喜講地方風俗、鄉(xiāng)里小事,皆得提拔。
由此數(shù)十個市井小民,謊稱己是宣陵孝子,都被授予郎中、太子舍人官職。
當時常有雷霆疾風,傷樹拔木,地震、冰雹、蝗蟲交互為害。鮮卑族又連年侵犯邊境,天下百姓皆為勞役賦稅所苦。
熹平四年夏,長江以北舉國大旱,多郡顆粒不收。靈帝下詔,令郡國受災者免收一半田租;其受害十分之四以上者,免收全部田租。
是年秋,熹平石經(jīng)開始篆刻。漢朝博士傳經(jīng),各依家法師法,章句互有異同,再加以年深月久,輾轉傳抄,文字多訛,引起各家在文字上歧異爭吵。
蔡邕、楊賜等人上書,奏求正經(jīng)文字。靈帝允許,遂將儒家經(jīng)典刻于石上,作為正統(tǒng)。
畫外音:熹平石經(jīng)亦稱漢石經(jīng),由蔡邕等人參校各家諸體文字經(jīng)書,用朱筆以隸書體,將《魯詩》、《尚書》、《儀禮》、《周易》、《春秋》五經(jīng),及《公羊》、《論語》兩傳寫于四十六塊石碑之上,經(jīng)工匠雕刻,樹立于太學門外,成為中國最早官定儒家經(jīng)本。
因經(jīng)文全用隸書體書寫,故又稱為一字石經(jīng)。官立石經(jīng)有極高權威,一時前往觀看及摹寫者填塞街巷,各家爭吵也告平息。
熹平石經(jīng)在摹寫過程中,誘發(fā)起此后之捶拓復制、雕版印刷之術,意義極其重大。南北朝至隋唐時期,石經(jīng)幾次搬遷,損耗殆盡。宋代以來,在東漢太學遺址屢有殘石出土。
盧植因病去官,著成《尚書章名》、《儀禮解詁》、《周官禮注》、《禮記解詁》。
因上書朝廷,自稱家貧無力繕寫,愿攜能書學生二人共赴東觀,修訂謄錄;并請重立《毛詩》、《左氏春秋》、《周禮》于學官。靈帝覽疏,皆都準奏。
字幕:熹平五年四月,益州郡諸夷反漢,扣押益州太守雍陟。
漢廷遣御史中丞朱龜進討,被諸夷打敗,于是以太尉掾屬李颙為益州太守,與益州刺史寵芝發(fā)板楯蠻進擊諸夷,大破之,益州郡平定。
五月,太尉陳耽罷職,司空許訓繼為太尉。
閏五月,永昌太守曹鸞上疏:夫黨人者,或耆年淵德,或衣冠英賢,皆宜股肱王室,左右大猷者也;而久被禁錮,辱在涂泥。謀反大逆尚蒙赦宥,黨人何罪,獨不開恕乎!所以災異屢見,水旱薦臻,皆由于斯。宜加沛然,以副天心。
靈帝見是為黨人翻案,且又言辭激烈,不由大怒,即詔命司隸校尉及益州刺史,以檻車收捕曹鸞,送至槐里獄殺之,然后棄市。
繼又下詔各州郡,命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悉皆免官禁錮,爰及五屬。
此次嚴禁與建寧二年鉤黨之獄,合稱第二次黨錮之禍。
此時議郎蔡邕受詔寫成《圣皇篇》,詣鴻都門奏上。時逢鴻都門正在修繕裝飾,見匠人用掃帚醮石灰漿成字,蔡邕大為欣賞,受到啟發(fā),歸而創(chuàng)飛白書。
其字筆畫露白,似枯筆所寫,但意趣盎然。此后漢末魏初宮闕題署,便多用此體。
六月壬戌,以太常劉逸為司空,次月太尉許訓罷職,以光祿勛劉寬為太尉。
冬十月,司徒袁隗罷官。次月丙戌,以光祿大夫楊賜為司徒。
十二月,策試六十歲以上太學生,皆拜郎中、太子舍人、王家郎、郡國文學吏等官。
是歲鮮卑寇掠幽州,州刺史及郡守不能制止,災民徒呼哀號;沛國卻于此時上奏祥瑞,聲言有黃龍見于譙郡。
字幕:熹平六年,靈帝詔令三公上奏州郡貪官酷吏,盡皆罷免。
平原相陽球為官嚴酷,經(jīng)三公劾奏被征入獄,后以平定九江叛軍有功赦免,拜為議郎。
此后復下詔令,首次將書刻文字稱作“書法”。由此“寫字”與“書法”正式拉開距離,并使后者發(fā)展成為一門獨特書法藝術。
劉洪因父去世,辭官在家守孝三年,寫成《九章算術》,是為古代數(shù)學經(jīng)典名著。
秋七月,司空劉逸免官,以衛(wèi)尉陳球為司空。
八月,鮮卑入塞,抄掠邊郡。護烏桓校尉夏育上奏:鮮卑寇邊,自春以來三十余發(fā),請征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一冬、二春,必能禽滅。
護羌校尉田晏坐事論刑,正在監(jiān)中,欲立功自效,乃請中常侍王甫上奏天子,求得為將。王甫因此進言天子,宜從夏育之請,遣兵出塞,可使田晏與夏育并力討賊。靈帝準奏,乃拜田晏為破鮮卑中郎將。朝臣聞而大嘩,靈帝便召百官,議于朝堂。
議郎蔡邕率先出班,上疏陳辭。其奏略云:
征討殊類,所由尚矣。然而時有同異,勢有可否,故謀有得失,事有成敗,不可齊也。夫以世宗神武,將帥良猛,財賦充實,所括廣遠,數(shù)十年間,官民俱匱,猶有悔焉。況今人財并乏,事劣昔時乎!自匈奴遁逃,鮮卑強盛,據(jù)其故地,稱兵十萬,才力勁健,意智益生;加以關塞不嚴,禁網(wǎng)多漏,精金良鐵,皆為賊有,漢人逋逃為之謀主,兵利馬疾,過于匈奴。昔段颎良將,習兵善戰(zhàn),有事西羌,猶十余年。今育、晏才策未必過颎,鮮卑種眾不弱曩時,而虛計二載,自許有成,若禍結兵連,豈得中休?當復征發(fā)眾人,轉運無已,是為耗竭諸夏,并力蠻夷。夫邊垂之患,手足之疥搔,中國之困,胸背之瘭疽。方今郡縣盜賊尚不能禁,況此丑虜而可伏乎!昔高祖忍平城之恥,呂后棄慢書之詬,方至于今,何者為甚?天設山河,秦筑長城,漢起塞垣,所以別內(nèi)外,異殊俗也。茍無蹙國內(nèi)侮之患則可矣,豈與蟲蟻之虜,校往來之數(shù)哉!雖或破之,豈可殄盡,而方令本朝為之旰食乎!昔淮南王劉安諫伐南越之時便道:“如使越人蒙死以逆執(zhí)事,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猶為大漢羞之?!倍札R民易丑虜,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猶已危矣,況乎得失不可量邪!
靈帝不從蔡邕之諫,于是下詔:遣夏育兵出高柳,田晏出于云中,匈奴中郎將臧旻率南匈奴單于兵出雁門。各將萬騎,出擊鮮卑胡寇!
三將領命,于是分路出塞,各深入敵境二千余里。
鮮卑王檀石槐因見誘敵成功,遂命三部大人各帥部眾逆戰(zhàn),還擊漢軍。夏育等三路漢軍皆都大敗,喪其節(jié)傳輜重,各將數(shù)十騎奔還,死者什之七八。
敗報入京,漢靈帝大悔,此時方悟蔡邕良諫,詔命夏育三將,皆以敗軍之罪免為庶人。
此后鮮卑兵勢更盛,連年進犯漢邊。
蔡邕見諸生能為文賦者待制鴻都,能為尺牘鳥篆者皆加重用,復上封事密奏。其疏略云:
古者取士必使諸侯歲貢,孝武之世郡舉孝廉,又有賢良文學之選,于是名臣輩出,文武并興。漢之得人,數(shù)路而已。夫書畫辭賦,才之小者;匡國治政,未有其能。陛下即位之初,先涉經(jīng)術,聽政馀日,觀省篇章,聊以游意當代博奕,非以為教化取士之本。而諸生競利,作者鼎沸,其高者頗引經(jīng)訓風喻之言,下則連偶俗語,有類徘優(yōu),或竊成文,虛冒名氏。臣每受詔于盛化門,差次錄第,其未及者,亦復隨輩皆見拜擢。既加之恩,難復收改,但守奉祿,于義已弘,不可復使治民及在州郡。昔孝宣會諸儒于石渠,章帝集學士于白虎,通經(jīng)釋義,其事優(yōu)大,文武之道,所宜從之。若乃不能小善,雖有可觀,孔子以為致遠則泥,君子固當志其大者。又,前一切以宣陵孝子為太子舍人,臣聞孝文皇帝制喪服三十六日,雖繼體之君,父子至親,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從制,不敢逾越。今虛偽小人,本非骨肉,既無幸私之恩,又無祿仕之實,惻隱之心,義無所依,至有奸軌之人通容其中。桓思皇后祖載之時,東郡有盜人妻者,亡在孝中,本縣追捕,乃伏其辜。虛偽雜穢,難得勝言。太子官屬,宜搜選令德,豈有但取丘墓兇丑之人!其為不祥,莫與大焉,宜遣歸田里,以明詐偽。
靈帝覽奏,乃下詔命:宣陵孝子為舍人者,悉皆改為丞尉。
字幕:冬十月癸丑朔,日食。太尉劉寬由此免官;辛丑,京師地震,司空陳球罷免。十二月甲寅,以太常河南孟彧為太尉;庚辰,司徒楊賜免,以太常陳耽為司空。
鏡頭轉換,按下朝堂,復說江湖。
時有甘陵人趙苞,就任遼西太守,遣使迎母妻到郡;道經(jīng)柳城,值鮮卑人入塞寇鈔,母妻皆為劫質。趙苞率騎兵二萬與賊對陣,羌人便將趙母推出陣前。(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