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鐘澄把手頭一本教人如何為水蛟作產(chǎn)后護理的厚厚書本塞回書架，頹然坐地不語。
找不到！
他開始懷疑禁書區(qū)內(nèi)會不會根本沒有一本有用的著作。之所以阻止低階丹師進入，是為了避免大家弱小的心靈受到巨大沖擊。
當然，也不排除舊學派中某些尋求知識到了瘋魔地步的年輕人，會把這些奇葩信息當成至寶......
水蛟的產(chǎn)后護理？鐘澄敢肯定煉丹司總部內(nèi)數(shù)百位玄階黃階，見過水蛟的不足十個人。
就算是在東方分部執(zhí)勤，游走于沿海地區(qū)的丹師們，也不是這么容易就能碰上水蛟的。
原因很簡單，水蛟，抑或該說是其進化體蛟龍，一直被認為是數(shù)十年前大水災的元兇魁首！
是故先帝立國登基后，對水中蛟蛇妖獸一類嚴加打擊，并廣派朝廷仙師至各州各地，鎮(zhèn)壓五湖四海的高階水獸。
蛟蛇之類，內(nèi)丹頗有治病靈效，多被丹師剖出煉制或售賣。
因此也有人認為，當初被派到各地的仙師們就是煉丹司的起源。
鐘澄心想：“這本書想必有一定歷史了，不，整個書架上就沒一本看著嶄新的典籍?？磥頍挼に緝?nèi)仍是殘留著強烈的崇古抑今風氣......”
他見陶桃默不作聲，仍在助他翻找丹方，心里有點歉疚。“要不你先取走我找到的幾本拳經(jīng)，明晚再來助我找丹方。”
陶桃搖頭說道：“沒有學習丸輔助，這四天時光，能把一本拳經(jīng)學好嗎？”
她語氣中頗帶自嘲?！拔易约呵宄约旱馁Y質(zhì)，當初苦學煉丹未成，更抽不出時間自學搏擊基礎，決無法速成習得?！?p> 鐘澄堅持說道：“那我們翻完最低一層的書架，就一起離開，總不能讓你為了我的事而被發(fā)現(xiàn)受罰?！?p> 陶桃抬眸，大眼睛內(nèi)藍光澄澈。
“你不也是為了我哥，主動摻和到隨時喪命的行動中？”
鐘澄一時說不出話。好在陶桃默默地翻找底層書架起來，沒再跟他辯駁下去。
這姑娘真的不能小看啊，就像是弦上將發(fā)利箭的箭尖。
鋒刃只有位于前端的一點，卻足以穿透大象的外皮。
一碰之下，即點中了他的心事。
“我們一定得變強?！辩姵味紫律韥恚吐曊f道。“不能總是讓別人為我們犧牲了。”
陶桃沒回話，只是眨了眨眼。
不知是否一番意真情切的對話感動了上天，鐘澄一會后就翻出了夾在一堆圖書間的小話本。
小話本等若是大夏說書人們的作弊紙，上面記載著不同地區(qū)的民間故事和傳說，有趣程度高下各異。
考慮到說書人本身大多也只是勉強識字，話本多數(shù)圖文并茂。
只是鐘澄絕沒有想到，手中小話本附帶的，竟然是一張又一張的春宮圖！
“這，也未免太刺激了吧，果然是當之無愧的禁書......”
他沒來得及阻止陶桃探頭察看，以致后者只看一眼，便好快收回了目光，臉上染上奇異的緋紅。
不限于煉丹師的修行者們，往往不像一般人保守。
了解身體的結(jié)構(gòu)和習性，是引導并激發(fā)內(nèi)在潛能的首要一步。
換在平時，陶桃不會有甚么反應。但她敏銳地想起了當前兩人的處境。
在這幾近漆黑，只靠視野中微弱的光影輪廓視物的空間，不少只存在于夢里的幻象會乘機涌現(xiàn)。
她慶幸鐘澄沒回過神來注意她的異狀。
事實上，鐘澄根本沒有心情注意除小話本外的任何事物。
他緊緊盯著圖畫中半披長袍，以竹覆面的女子，香肩半露，旑旎萬狀的精湛筆觸，猶如毒蛛的唾絲自他心上流淌，帶來死亡刺激般的劇烈顫抖。
他幾乎不敢相信，圖畫中的主角很可能正是他修行路上的貴人，國師裴神秀！
“這一定是假圖，啊不，經(jīng)由想象畫成的圖紙，出于抹黑的目的而被放到藏書室內(nèi)?！?p> “如果它是某種情趣的產(chǎn)物，又怎會被放到這好歹算是半公眾的空間，便宜司里的人？”
鐘澄本著搞清楚其本質(zhì)的好學精神，一頁頁地翻動下去。
他不敢在陶桃面前表現(xiàn)得對書中內(nèi)容很熱衷，翻頁速度頗快，錯失了許多精妙的手筆。
“這也沒有法子，誰知道國師會不會忽然因急事傳送過來，恰好撞見我們看她的，不，抹黑她的小黃書？”
他表情平靜地揭著書頁，忽然向似乎想要開口讓他別看下去的陶桃問道：
“藏書室雖然不算甚么重要地方，但也沒可能任人把無關(guān)書籍放進禁書區(qū)，一直沒能發(fā)現(xiàn)吧？”
陶桃覺得頗有道理，說道：“這兒平時一定有巡查，決不會留著頂頭上司的畫像供人窺看?！?p> “除非，春宮圖并非其日常表露的面目?！?p> “它或許是像半丹器或丹器般，能因應情況變化外觀的神奇物品？”
鐘澄對這方面一無所知，沒有搭話，按抑著心中的激動之情，一頁一頁地揭到最后。
他猛然吸進了一口長氣，室內(nèi)冰冷的氣息潛入心肺。
“你說對了?！彼f，把最后一頁遞給了她。
只見小話本的最后一頁寫著一行小字，筆跡滿溢著惡作劇得逞后的得意：
“給認真學習，堅持看到最后一頁者的獎勵?！?p> 緊接著是一行行密密麻麻，顯然非同一人所寫的丹方：
“名稱：學習丸”
“簡介：全方位提升學習能力，增強低階修士較不擅長的肌肉記憶，微幅強化動態(tài)視力......”
“材料：......”
“步驟：......”
與此同時，鐘澄感應到完美煉丹室內(nèi)展示架上的手冊，自動補充了描述更詳盡，省去所有步驟的學習丸一頁。
“現(xiàn)在竟然還學會自動提醒我了......這是升到定氣境后解鎖的新功能？”
鐘澄心中頗為滿意，再揭回前頁，發(fā)現(xiàn)原本畫有疑似國師大人形象的春宮圖已然消失，一頁頁化作白紙，不由得有點難過。
陶桃冷不防在一旁說了句：“反正你都記住了?！?p> “沒有的事?！扮姵握f道?！拔沂谴驈男牡籽瞿?.....”
他忽然想起陶桃應該認不出畫中人與國師有關(guān)，忙道：“我們還是快走吧，天明就該碰上人了。”
兩人快步穿梭眾書架離去，全沒注意到頭頂自兩人進入藏書室起，便傾注而下的深沉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