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其自然是為天道。
束老道依舊每日坐在自己的小廟中吃齋念道,偶爾去山中隱秘處所在的藥園子里轉上一會,或者教一教那憨厚單純的狌狌李星。
單竹除了處理自家公司的大小雜事之外,徹底改掉了之前的懶散習性,只要有空便在自家豪宅的地下訓練場中打熬肉身、磨練筋骨。
小白臉張明明除了每日早晚勤練基礎玄功之外,在毒術與機關的結合之路上越走越遠,徹底放飛了自我。
老家里的一切都在按照各自的規(guī)律順利發(fā)展,李茂覺得是出去看看的時候了。
…………
處暑已過,時間指向了八月下旬的尾巴。八溝縣外的群山中依舊是一片盛夏的景象,枝葉花草已經生長到了這一季節(jié)的極致,鳥獸也已經將身體吃的滾圓,準備迎接那已經慢慢臨近的白露氣節(jié)。
由異獸狌狌化形而來的野人李星站在藥谷邊緣的懸崖之上心事重重。李星手搭涼棚向著更遠的東北方向眺望著李茂的身影,此時一別不知再見的時候會是寒還是暑。
連帽衫、牛仔褲、登山鞋、雙肩包,一身休閑旅游打扮的李茂就這么獨自一人北上離去了。
八溝縣外的群山夏國東北地區(qū)老白山的支脈所在,沿著東北的方向繼續(xù)深入,數百上千里的距離則都是老白山的主體范圍了。
縣里攢下的基業(yè)仍然由束老道、單竹幾人守著,外圍的業(yè)務方面有宋雨農和馬彪兩個老江湖負責照應,張明明、李星兩人則負責內外呼應穿針引線,若是沒有強敵來犯,李茂的老家也算是穩(wěn)若金湯了。
此番北上李茂是存了兩個心思的,一個是按照宋雨農的意思來年將把夏國更北的洛斯國為主要的銷售開拓市場,李茂便順水推舟的把了解當地情況打前站的這個任務攬了過來。
另一方面,李茂在八溝縣外與王守一打過照面,為了縣里的基業(yè)不引起觀海劍派的注意,左思右想后決定還是暫時離開避一避。
當然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的沿路游歷也是開闊眼界結識人脈的一個歷程,將來的北妖宗之主總窩在偏僻的彈丸之地當然是絕對不行的。
山中僻靜無人打擾,李茂隨心所欲的向著目的地的方向不緊不慢的步行前進。
時而在枝葉間跳躍前進,時而駕風御劍沖上云端,時而潛入激流河底同魚兒嬉戲,時而在山間草地與鳥獸為伴。
李茂的心性漸漸的又如同回到了還是黑貓時期的純潔,山川雨露逐漸洗凈了這渾身的疲憊與靈性上的困乏。
夜納月華、朝吞紫霞,所學的道術拳術劍術任意揮灑,李茂身心合一感悟著這淳樸的自然氣息。十來天的時間不僅將對敵的手段磨練的更加圓潤,而且體內的妖元隱隱的又精純了幾分。
密林旁的一塊背陰處的巨石上,李茂左手捏著一張寫著奇怪語句的白紙念念有詞,空閑的右手反復比劃來回切換著某種不知名的手印。
時間過了良久,只見李茂眉頭一喜,露出輕松的笑容。左手輕輕搖晃,妖元催動,陰陽五行隨心而發(fā)。
手中紙張竟然無風自燃起來,明晃晃的火焰似乎將李茂的心神照的更加晶瑩剔透。完全燒成了灰燼的紙張被李茂輕輕一吹,紙灰變成了幾縷粉塵飄散而去,轉眼消失在了草木之間。
這張白紙之上所記錄的文字正是單竹當日在太刀刀柄中發(fā)現(xiàn)的絹帛中所記錄的東西。當日獨自回到縣城后,李茂便跑遍了八溝縣城的圖書館與檔案館。
在查閱了霓虹國的文字資料,反反復復確認無誤后,李茂才將絹帛中的內容在白紙上轉錄成夏國的文字。
帶著翻譯成夏國文字的初稿,李茂馬不停蹄再次動身去了老道束博特小廟。
小廟中,李茂與束老道一番研究后發(fā)現(xiàn),文中記錄的竟然是一種從夏國流傳到霓虹的道術。
李茂將絹帛的原件留給了束老道保存研究,自己則帶著轉錄的這份紙稿一路不停地上揣摩試探。
夏國流出的道術對普通的霓虹武士來說是無法修習的,或許在霓虹的智者加以研究之后,將原版的道術加以變化,發(fā)展成了一種似是而非的瞬發(fā)手印。
改版的口訣配合手印的變化便可迅速發(fā)動,這也算是夏國道術在霓虹的國土上延伸的一個遠房親戚了。
經過一番不斷的試探,這法咒的功效竟然是當日高個武士使用的簡易版土遁。
五行大遁乃是夏國中級以上的修士才能習得使用的法術,遁法即是戰(zhàn)斗中隱匿身形的秘術,又可以當修士趕路越障的妙法。
低級與中級修士的法力與對道術的理解通常不足以支撐發(fā)動長距離遁術以及五行遁術復雜的變化,但是高階修士發(fā)動五行大遁則可遁地飛天幾乎無所不能。
此時李茂的妖元已經小有成就,完全可以支撐五行遁術的入門應用,但是自己識海深處那保存著五行遁術的該死記憶又昏睡了過去,讓李茂處于一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尷尬境地。
此次獲得的簡易版土遁在功效上遠遠比不得夏國各宗傳承的五行大遁,即使將法力催動到極點到也只能潛入地表三五米的深度。而且遁走的速度也大大不如原版,只能與凡人在平地上快速奔跑的速度相當。
但是對目前的李茂來說這也是極為有用的一種隱匿潛行、跨越障礙的秘術了。
心中歡喜不已的李茂如同剛剛獲得了心愛玩具的孩童一般,一會在道路中央露出一只臂膀,一會從巨石當中探出自己的腦袋,玩的興高采烈。
之前崎嶇不平的山路似乎也變得順暢起來,李茂在土中露出半截身子御土穿行,高低不同的山石權當是水中起伏的波浪濤涌,直接穿過便是。
如同隨波逐流一般,李茂隨著山勢的起伏在山中自由的蜿蜒前進。
忽然遠處的松濤中一陣“吱吱”和“絲絲”的爭吵聲吸引了李茂的注意,砂石化成的波浪驟然停住,調轉浪頭向著向著吵鬧聲的方位奔涌而去。
遠處墨綠色的松濤隨著山風起伏蕩漾,一棵巨樹的枝頭上正趴著兩只小獸吱吱怪叫,互相威脅著對方。
靜止不動虛張聲勢的那個是一只黑底白花的肥胖松鼠,咄咄逼人不斷進攻的那個則是一條仿佛要翠的滴水的小小青蛇。
李茂孤身一人已在這深山之中盤恒多日,兩只山野精靈的爭斗為這有些無聊的旅程帶來了一絲野趣。
看著兩只有些罕見的異種小獸馬上就要打個你死我活,李茂暗暗地有些觸景生情,有心點化正在對峙的兩小。
臨行之時束老道將一些日常所用的丹藥贈給了李茂少許。
只見李茂袖口輕輕一抖,兩顆獸類開智用的丹丸從袖口飛出,兩道帶著異香的曲線向著兩只小獸飛了過去。
松鼠與青蛇見到飛來的兩團異香抬頭便吃,不到一支煙的功夫,兩只小獸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絲開智后的清明。
感到兩只小獸已經有了肉眼可見的不小改變,李茂便將一絲獸王的氣息悄悄的放了出來測試兩小面對威壓的反應。
云從龍風從虎,龍虎相遇便生風云。
雖然這青翠欲滴的青蛇乃是蛇蟲一族,但已屬于蛇中異種。青蛇在玄虎威壓下竟然肋生青煙,然后有些不滿的瞪了李茂一眼飄然而去。
黑白花的松鼠見到青蛇悄然離去,連忙抱著雙爪向著李茂吱吱大叫,似乎是在感謝李茂的救命之恩。
見到那性靈稍遜的胖松鼠只知道枝頭上對著自己賣萌,李茂有些興趣乏然,啞然一笑轉身便要繼續(xù)上路。
靈智已開的松鼠似乎明白的很,李茂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所能遇到的最大貴人。
見李茂要走,松鼠急的吱吱大叫,自己賣萌耍寶竟然讓對方提不起絲毫興趣。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黑花松鼠在枝頭縱身一躍,飛到李茂的背包上后耍起了無賴不再離開。
李茂扭頭拎起松鼠哈哈大笑,有這么一個小東西陪著自己上路也算有趣。
地面上的砂石再次翻滾著拱起,李茂乘著這砂石做成的波浪繼續(xù)向著預定的方向游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