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顆人頭
張易被孫小晗安排人送回了書鋪。
進(jìn)門時(shí)正趕上空慧在做功課,后者目不斜視,認(rèn)認(rèn)真真。
瞧這模樣,估摸著也不會(huì)搭理自己。
張易索性便進(jìn)屋看書去了。
約摸片刻,聽得木魚聲沒了,他這才走了出來。
“和尚!我今日又碰到個(gè)怪事?!?p> “說來聽聽?!?p> 空慧收拾著做功課的木魚,眼眸低垂。
“我今日看到個(gè)人,周身是黑霧,而這黑霧與他家米缸牽連,這是甚意思?”
“黑霧?”
空慧微微一愣,旋即神色微變,沉聲道:“是“魔”!”
“魔?可是我未曾在尸僧身上看到這般黑霧……”
“魔乃人之禍變,此人成魔不久,魔氣逸散,尚無法完全掌握,你能看見,也是正常?!?p> “那該如何做?”
“自然是速速除魔?!?p> “此魔可厲害?”
“不甚厲害,些許微末修為亦可除魔。”
張易神色躊躇,道:“不若和尚將此魔交托給我?在下有別的打算!”
“此魔……”
空慧搖了搖頭,正欲拒絕。
卻聽張易冷不丁道:“和尚可容在下細(xì)細(xì)道來?”
空慧詫異。
……
馬車?yán)?,一片寂靜。
孫小晗抿著嘴,神色恍惚,顯然在想著什么。
不久,馬車緩緩?fù)A讼聛怼?p> 孫小晗回過神來,掀開車簾,在奴仆的攙扶下下了車,直奔府內(nèi)。
孫夫人房內(nèi)眼下正擠滿了人,這位孫家主母躺在床上,雙目微闔,氣若游絲,早已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樣。
一個(gè)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正側(cè)坐在孫夫人榻前號(hào)脈,那眉頭緊蹙,如遇到什么難題般,最后低嘆了一聲,朝著孫老爺微微搖了搖頭。
一片死寂。
靜默之中,不知何人突然說了一句。
“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眾人紛紛讓開,便見孫小晗快步走了進(jìn)來。
瞧著自家娘親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的模樣,孫小晗心如刀絞,望向還未離去的老大夫。
“大夫,我娘親如何了?”
老大夫面露慚愧,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孫小晗略一猶豫,很快便定下心來,索性一咬牙,從懷中取出帕巾。
展開,便見帕巾內(nèi)有一顆赤色丹石。
“取水來!”孫小晗高喊了一句。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動(dòng)彈,目光齊刷刷落到了孫老爺身上。
孫老爺眉頭緊皺,也不發(fā)話。
一旁的孫家少爺詢問道:“姐,你這是甚?”
“我此番離家出走,便是從仙人處求藥,好不容易才求得此仙丹,或可醫(yī)治娘親?!?p> “仙人?”
此言一出,現(xiàn)場眾人瞠目結(jié)舌。
孫小晗望向?qū)O老爺,“爹,娘親已經(jīng)這番模樣了,連大夫都已經(jīng)束手無策,不如讓娘親吃了這仙丹試試吧?萬一成了呢?”
孫老爺喟然一嘆,擺了擺手,終于松下了口。
“取水來!”
……
一顆丹藥入口,神妙立馬展現(xiàn),原本面如白紙的孫夫人臉上漸漸多了幾分血色。
原本微弱的呼吸也逐漸平穩(wěn)下來。
眾人瞧得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老大夫輕咦了一聲,搭脈一看,也是驚為天人。
“怪哉!怪哉!”
“夫人的脈象竟在轉(zhuǎn)好?。俊?p> “這怎么可能?”
“莫非真有仙丹?”
……
“哪有什么祛除百病的仙丹?”
“那野狐山的赤狐真人?”
空慧低聲喃喃自語,好像要從記憶中尋出此人。
然而俄爾,他卻搖了搖頭。
“如你所言,信手間便將凡人化為“詭”,又通曉紙人成靈之術(shù),應(yīng)是一尊有大修為的妖魔。”
“可貧僧卻不記得有這么一位難以祛除的大妖魔。”
“至于你所說的祛除百病,據(jù)我所知,只要是給凡人吃的藥石,便是再厲害的煉丹士,皆不可能煉制出此等丹藥?!?p> “除非……不是人!”
張易悚然一驚,頓時(shí)明悟了什么。
“不過依小檀越所說,倒也解釋了為何此地魔患深重……”
“罷了!便如小檀越所言,此魔交給小檀越了,還望小檀越速速除了此魔,切勿再度為禍!”
……
翌日清晨,
早早地,便有人來到了縣衙門口,想要求見捕頭。
守門的差役本也不在意,可仔細(xì)一詢問,險(xiǎn)些連鐵尺都沒握住,連忙跑進(jìn)了縣衙。
約摸片刻,中年捕頭便按著鐵尺大步走了出來。
目光如鷹隼般掃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那蹲守在門口的俊美少年身上。
“便是你說有那惡僧的線索?”
“稟差爺,在下張易,是張氏書鋪的掌柜,昨晚在下確實(shí)瞧見了,左右看得像那惡僧?!?p> 中年捕頭微微瞇眼,冷冷道:“看你也是個(gè)讀書人,想必也知戲耍官府差役是何罪名?”
“差爺若是不信,在下可為差爺領(lǐng)路,只希望尋到了人,可別忘了小的那些懸賞的銀子。”
“自然!”
那捕頭大喝一聲,點(diǎn)了十幾個(gè)差役,一路上穿街引巷,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了城去。
最終抵至大河村外。
“竟是逃出了縣衙?”
中年捕頭望著人煙稀少的小小村落,目光微巡,很快便啞然失笑。
“也是,縣里查得如此緊,那惡僧若藏在縣里,定然早就被翻出來了?!?p> “而這大河村,距縣城近,偏偏又極少查到。”
“你們幾個(gè),守在出村的關(guān)隘處!剩下的,與我一同進(jìn)去抓人!”
中年捕頭吩咐下去,便由張易領(lǐng)著,悄然摸到了阮玉家。
捕頭打了個(gè)手勢,猛地閃身而出,一腳踹開了門戶,一群人嘩啦啦擠了進(jìn)去。
然而迎面的確是一片空蕩。
根本無人!
更別說那惡僧的人影兒了!
捕頭的臉色唰地一下陰沉了下來。
“張易!人呢???”
“來嘞!”
張易探出腦袋張望了一下,臉色隨之愣住。
“不對啊,昨日還看有人,怎今天沒了?”
“莫不是聽到風(fēng)聲,事先跑了?”
他小聲嘀咕著,那動(dòng)作表現(xiàn)得自己也甚是無辜。
望著捕頭那陰沉的神色,他試探道:“差爺,昨日確實(shí)是見到了,不如您先找找?”
看著這書鋪掌柜不似作偽的神色,捕頭決定姑且先信他一回,讓隨行差役四散開來,仔細(xì)搜尋。
他沒瞧到的是,那書鋪掌柜在屋子里踱開了步,假似無意地路過米缸。
又“無意間”撞倒了本就不大的米缸。
一聲脆響。
缸裂了。
白花花的米面倒了一地。
一同倒出來的還有個(gè)圓滾滾的東西。
幾乎同時(shí),所有人的目光落了上去。
四下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