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六芳齋開了門,就迎來一大批客人。
趙旺在門前大喊:“走娘家大禮盒!走親訪友必備!”
“種類齊全盡情挑選!物美價廉!瘋狂讓利!”
天蒙蒙亮就被趙友接到鋪子里的松怡,在鋪子里忙著裝禮盒,錢芳兒和四嬸也來幫忙。
“四嬸您怎么也來了?明日作坊才開,您不在家多歇一天?”松怡笑著和錢四嬸說。
“哎,我閑不住,在家呆得發(fā)慌!估摸著今天開張肯定很忙,就拉著芳兒過來幫忙!”錢四嬸眼角的紋路都要飛起來了。
這樣的東家哪里找,今天過年她和錢芳兒挺直了腰桿,親戚朋友自從知道了她們在六芳齋做事,都對她們客客氣氣,有人還私下里拜托她們弄一些禮盒。
錢四嬸和錢芳兒可不是拎不清的,推說六芳齋規(guī)矩嚴(yán),要買只能去店里,她們這些討生活的,可不敢作死,把這么好差事給丟了。
手里有了銀子,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
錢芳兒也看好了一處小院子,準(zhǔn)備過了十五就搬過去,她的阿娘又給她相看了幾個男子,有一個聽說她在六芳齋做事,嫌她一個女子拋頭露面,就給回了。
還有兩個男子倒是不介意,但是其中一個說若是成了婚,就不能再去做事,另一個男子家徒四壁,覺得錢芳兒補(bǔ)貼家用也挺好的。
錢芳兒一氣之下,全給回了,她的阿娘急得直掉淚。
她一邊裝點心,一邊想著這些煩心事,趙友的身影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一會給松怡遞杯茶,一會送個果子……
“趙掌柜,你家松怡正在忙著,別在這添亂!”錢四嬸都看不過去了。
趙友撓撓頭,他好幾天沒見到松怡了,自打今天早上看到她,心里就歡喜得不行。
錢芳兒看他就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在松怡面前展示著他的殷勤,他自己也是一大堆事,還抽空過來獻(xiàn)媚。
本來心里就有一堆煩心事,看到趙友只覺得更煩,真想拔光他的毛!想到這里,錢芳兒也噗嗤笑出了聲。
錢四嬸見侄女笑了,也稍微松了一口氣。
松怡紅著臉叫趙友別再盯著她,店里這么多事要做。趙友這才收斂了一些。
“趙友哥哥,好久不見!”
眾人都看向嬌滴滴聲音的主人,一顰一笑都牽動人心。
“蔓蔓!”有人認(rèn)了出來。
“這是不是花滿樓的蔓蔓?”旁邊一人問。
“想不到掌柜的居然和蔓蔓……”有個大嬸意味深長地說。
趙友看到蔓蔓也是嚇了一跳。
“蔓蔓,你怎么來了?”趙友擠出笑容。
蔓蔓裊裊婷婷地走進(jìn)了鋪子,男客人都看直了眼睛,一些大娘大嬸則在小聲唾棄。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你過得好不好?”蔓蔓毫不在意身后的各種各樣的聲音。
趙友尷尬到摳手指,強(qiáng)笑答道:“還好還好?!?p> 錢四嬸和錢芳兒面面相覷,早就知道趙掌柜之前老去花滿樓,原來真的有個相好的,看這個蔓蔓妖嬈動人,說話輕輕柔柔,一個眼神就讓眾人五迷三道。
錢四嬸撇撇嘴,和錢芳兒一起看向松怡,都露出同情的神色。
松怡手下的活一刻未停,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似的,叫來伙計把包裝好的禮盒拿到前面去。
原來堆在趙旺面前,像小山似的禮盒已經(jīng)被搶空,兩個伙計又連忙補(bǔ)上。
路上有人看到有個貌美的女子進(jìn)了六芳齋,都伸頭進(jìn)來看,六芳齋門口圍的人越來越多,趙友連忙把蔓蔓請到后面松怡等人忙活的倉庫。
趙旺見來的人越來越多,他更是賣力吆喝:“家人們,家人們!”
“看看!看看!我們六芳齋推出新年禮盒,初二特惠!”
“岳丈看了笑呵呵,岳母吃了直贊揚!”
“都說女婿半個兒,買了六芳齋,女婿超過兒!”
“限時福利!朋友們,聽我的!買它!”
“今年走親訪友必備!必備??!朋友們!”
一個原來只是看熱鬧的過路人,提著大禮盒笑瞇瞇地走了一段路,摸著頭想起,自己好像去要打瓶醬油的。
“蔓蔓,你來是什么事啊?”趙友問。
錢四嬸和錢芳兒手里的活沒停,但是都將耳朵豎了起來,連呼吸聲都屏住了。
“我就是想……見見你……”蔓蔓紅著臉低頭,“我好不容易求媽媽放我出來半天,就是想跟你說兩句話。”
趙友聽了這話,如遭雷擊,偷偷看了一眼不停忙活的松怡,見她沒有生氣,依舊在做事,他心里更是發(fā)慌。
“蔓蔓,我……要定親了?!壁w友覺得自己的嘴好像有些哆嗦,“你……我,我們不合適,而且我們是清白的。我去找你也是事出有因……”
蔓蔓哪里看不出趙友的慌張,要是在花滿樓,她就算違心說出這樣的話,那些男人也被哄得渾身都軟了。
“你要定親了?”蔓蔓睜大眼睛,淚光閃爍,“那你成親以后能不能來花滿樓找我,我保證不讓你妻子知道。”
錢四嬸和錢芳兒在心里默默呸了一聲,再瞅瞅松怡,她依舊像是沒聽見的樣子。
“???”趙友將頭搖得飛快,“我不會去找你,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阿爹阿娘也會打死我?!?p> 蔓蔓拿著帕子拭淚:“趙友哥哥,你是個好人,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成為你的妻子,我這樣的人是配不上你的?!?p> 趙友勸道:“蔓蔓,你心里清楚我對你是無意的,要不然也不會……”
“我知道你點了我兩次都沒碰我,是因為有事在身,可是我還是忘不了你,罷了,來見你一面我也很歡喜了,我要回去了……”蔓蔓將自己的眼淚擦干,和趙友施了一禮,又和忙活的幾人施了一禮,轉(zhuǎn)身走了。
此時錢四嬸和錢芳兒心中,就像炸了鍋,什么?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
這個趙友……是不是……
錢四嬸和錢芳兒看向趙友,又看向松怡,然后又面面相覷,眼神里有驚訝,有同情,有感慨……
“我……”趙友想要和松怡解釋,松怡笑著向他揮揮手,讓他去忙。
錢四嬸見趙友走了,欲言又止。
錢芳兒干脆開口:“和趙掌柜定親的事,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錢四嬸也點頭,也在等松怡的態(tài)度。
松怡知道這兩個人是好意,笑了笑說道:“你們別亂想,阿友哥是正常的男子?!?p> “???你怎么知道?”錢四嬸驚呼出聲,卻又很快意識到自己有些大驚小怪,“難道你們已經(jīng)……”
錢芳兒也長大了嘴巴,胡思亂想起來。
松怡看兩個人的樣子就知道她們想歪了,小聲說道:“都在一個莊子上長大的,我看見過他在河里洗澡……”
這話讓錢四嬸和錢芳兒松了一口氣,隨后錢芳兒反應(yīng)過來:“你!你偷看人家洗澡!”
松怡紅著臉,捏著錢芳兒的臉說道:“你個壞妮子,你當(dāng)我樂意看?。∥疫@不是運氣不好,撞上了嘛!”
錢芳兒笑著逗她:“哈哈!不要不承認(rèn),你就是偷看!”
兩個女孩子嘻嘻哈哈打鬧著,錢四嬸也跟著笑,倉庫里傳來女孩子歡快的笑聲。
趙友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松了一口氣,還好松怡沒有生氣,她應(yīng)該知道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小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