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納?甘納?快醒醒”顏禾輕聲呼喚,現在的她陷在自己的記憶里太深太深,轉而輕輕抓住她的手。她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緊緊捏住顏禾的手,用的力度能讓人對她的夢有所感受。
“深呼吸,你快看,什么都沒有。天也變晴朗了,天上有藍天和白云。路邊的花也開了,快聞一下是不是——有陣陣花香?是不是——春天到了?!鳖伜痰穆曇糨p而緩,另一只手在她的手上有節(jié)奏的拍打安撫著。安睡的人慢慢轉為平靜,緊張用力到發(fā)白的指節(jié)也在一點點松懈。顏禾松了口氣,臉上出現信心十足的把握。
“爸爸媽媽回來了嗎?”顏禾接著拋出問題。
她在疑惑,然后臉上一片平靜。顏禾緊盯她的變化,不敢放過一絲痕跡。突然她眉頭一皺像是在四處尋找,驚慌失措的像個遺忘的羊羔。顏禾驚覺不妙,今天時機不夠成熟,無奈只能作罷。在她還未陷入絕境境地之時,顏禾及時叫醒了她。
甘納一醒來,整個人沒有熟睡后的精神奕奕,反而是疲憊不堪。
“不會是假精油吧?”
“瞧您說的,人家顏秘書和您又沒有仇,哪用費這個心思,估計您是最近太累的緣故。”趙姐一邊開車一邊回答。
“難道是我命中不適合精油?”雖然最近自己的睡眠不咋樣,不過……甘納總覺得是那瓶精油的問題。
趙姐聽后,哈哈大笑。一直重復是甘納沒休息好,自己多心了。實在懷疑,下次多來幾次說不定就好了呢。
甘納撇嘴認同,有些東西有些事情也許天生就被注定,也許本身就在軌跡上,而未在軌跡上行走的從始至終都是自己而已。
“顏醫(yī)生,視頻已經拷貝好發(fā)送至你郵箱了?!?p> 顏禾看著手機里的信息,回了個“嗯”字代表已知曉。放下手機看對面的人,她背著光,讓人一下看不清臉龐,哪怕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感受到她銳利的眼光,平靜而尖銳,不動聲色的看著你都感受到氣場。
“怎么樣了?”她點了壺茉莉茶,淡淡的茉莉花配上清香茶韻別是一種滋味。
“這才開始治療”意思就是不怎么樣。
“我一向相信顏醫(yī)生的醫(yī)術”她語氣輕緩,但透出的沉穩(wěn)卻不容忽視。
“醫(yī)術再好,也要看病人自己的意愿,沒有求生欲的患者,神仙都難拉回來?!?p> “我以為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找上你”白骨瓷杯放回桌面,抬手踮起一邊的瓷紋茶壺,微微傾斜,花香四溢的茶水如柱而出,收手時不多不少水位正好在杯子的八分處。“畢竟你比別人有先天條件。”
“我以為是我的醫(yī)術比較出名”顏禾干笑一聲。
“當然,這是不置可否的事情”偏頭看了一眼桌子上擺放的小小茉莉花盆景?!澳憧?,這個茶室就很明智”
顏禾順著她的目光,看著茉莉花,抿緊嘴唇,選擇沉默。氣氛一時安靜的可怕,空氣里都是花香,可經過鼻腔進入大腦的時候卻是一種叫壓力的味道。風氣,垂直簾子在慢慢搖擺,找不到一個落腳點,太像內心的感受,飛不起落不下。古箏輕緩的音樂并沒有將氣氛緩和多少。
“沉默有時候是攻擊最好的武器,有時候又是一種自我毀滅裝置。淺水太過喧嘩,你一直都是深海里的水”說完她已行至身邊,手理了理顏禾垂落的額發(fā)“我等你的好消息”手在她的肩頭輕拍后,轉身離去。
顏禾依舊坐在太師椅里,這個椅子真的好硬,一點沒有沙發(fā)的柔軟,可依舊有很多人喜歡,這便是選擇。
提著剛出爐的蔥油餅,蔥香撲鼻的味道充斥整個鼻腔,占滿嗅覺,人都說吃美食能讓人分泌多巴胺一點不錯,只是聞著這個味道就夠滿足了。
咬一口,酥脆的碎渣往下掉,甘納手忙腳亂去用手接。外酥里嫩,蔥香四溢,不枉費排了半個小時的隊啊?;蝿拥哪X袋和擺動的腳丫子代表被美味征服的證據。手機震動。
“今天晚上有個應酬,不用等我吃飯?!?p> 拍掉手上的酥渣,拍張照片發(fā)給他“那你就沒口福了”
“是那一家?”
“當然,我特意排隊買的”
“你是故意的吧?掐準了我今天有事?”
甘納笑倒在沙發(fā)上“吃貨”
“你有臉說我?”
“沒臉……”
放下手機,臉上的笑容也在一瞬收起。
“對于甘納的病情,你是怎么想?”
歐永辰看著她,眼神深沉,等著她的下半句。
“如果可以還是送去醫(yī)院吧”
“你是在判刑還是建議?”
“有區(qū)別嗎?”為什么他總是抓著這些渺茫的希望,將兩人同時放在危險的地步。今天的催眠已經大致能判別她的程度了。實在難以想象,他怎么還能如此淡定的將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
“建議……我可以不接受”他說的云淡風輕。
“其實你并沒有那么愛她,有時候一種習慣已經能夠迷幻人的感覺,你覺得你很愛她,不過都是為了彌補小時候的遺憾罷了?!?p> “不需要顏醫(yī)生來解刨我的感情世界,你的任務是治療”
咕嘟冒泡的鍋里好像也熱不了他的語氣,冰冷至極。顏禾突然就笑了,筷子撥弄著鍋里沸騰后的蝦,在水里不停翻滾。都說吃火鍋能讓人的五臟六腑都跟著熱起來,看來——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笑什么?”
“我在想,歐董如此信任我,看來我要好好努力了”
“她的自控力很好,沒有一聲大喊大叫,讓我大跌眼鏡。”這是真真的實話,今天對她催眠的時候,哪怕她一次又一次被零散混亂的記憶折磨,她依舊都能緊咬牙齒。
“她……”
對于歐永辰的欲言又止,顏禾有一秒的停頓,他也沒再問下去的時候,讓顏禾有些意外。
“知道其中付出的辛苦和努力,是你無法想象的”
“她最近都很好,是不是只要不受刺激,穩(wěn)定服藥她……就能和正常人一樣”
“你看盤子,它裂了一道痕跡就是裂了,不管你怎么小心翼翼,有一天它還是會從裂縫的地方破碎,一切不過是時間的長短而已。”新鮮蝦滑的盤子里,有一道細微至極的裂痕,如果自己不是醫(yī)生估計都不能發(fā)現,可這些因素依舊不影響它就是已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