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紅紙包的信
“大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魏小衛(wèi)注意到了云華微妙的表情變化,發(fā)問道。
“沒什么。”
云華并沒有跟魏小衛(wèi)說潘光案件的事情,畢竟當前只是個猜測。
如果對方真要暗中對自己下手的話,魏小衛(wèi)也沒有辦法,他只能在明面上保護自己。
這么一來,云華突然生出了將魏小衛(wèi)納為自己專屬護衛(wèi)的想法。
八品武夫的手下,不用白不用。
反正他爹給他起的名字,魏小衛(wèi),就是個天生做護衛(wèi)的料子。
再者,魏小衛(wèi)算是半個老實人,老實人就是用來欺負的。
于是,正色道:“魏校尉,近段時間可能有人會對我不利,可否讓你充當我一段時間的保鏢?”
“保鏢是什么?”魏小衛(wèi)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問道。
“就是護衛(wèi)?!?p> “好?!?p> 魏小衛(wèi)答應了。
云華松了一口氣,有老實人罩的感覺真好。
不過當前,師爺?shù)陌缸雍途境鱿胍\害自己的人,必須要同時進行了。
“走吧,回殮房看看仵作的結(jié)果。”
云華已經(jīng)從先前的被恐嚇的狀態(tài)恢復了過來,領(lǐng)著魏小衛(wèi)朝著陰暗的涼窖走去。
可才踏入其中,魏小衛(wèi)便感覺到了不對勁,靜悄悄的一片,依稀能夠聽到不應該存在的流水聲。
刻意走在了云華的前頭,放看到殮房中的狀況時,一時間沉默了。
云華則是一驚。
并沒有他們想看到的,邱師爺被仵作開膛破肚,檢驗其肺部是否被污水填充的景象。
而是,殮臺之上躺著的人,變成了仵作本人。
其脖子之上,劃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鮮血如泉涌一般,正潺潺流淌著。
滴落地面,匯聚成了一灘血泉。
“魏校尉!”云華大呼一聲。
魏小衛(wèi)自然會意,來到仵作身邊,試探了一下鼻息和脈搏。
很快搖頭道:“晚了,已經(jīng)死了?!?p> 仵作,當著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離開一下子的功夫,轉(zhuǎn)眼就被人給殺死了!
霎時間,云華感受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股強烈的氣憤涌上心頭。
“草!”他終于抑制不住本性,低聲罵了一口。
劇本不應該如此。
本以為來了這等小縣城,可以輕松操盤,沒想到對方竟然反過來給了自己一記下馬威!
魏小衛(wèi)比較淡定,環(huán)顧周圍一圈,隨后道:“師爺?shù)氖w不見了?!?p> 見云華的臉陰沉得很,他自顧自道:“對方應該不止一個人,其中一個將我吸引走了之后,另一個人趁著大人你還沒緩過來的功夫,將仵作給殺死,并將師爺?shù)氖w給盜走?!?p>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防止仵作解剖尸體,查明師爺?shù)乃劳稣嫦??同時,起到一個挑釁的作用?”
“如果對方有這么大的手段的話,為什么要選擇把師爺給溺死?師爺只是一個小人物,即使是把他給隨手殺死,以他們的實力,完全不會被調(diào)查出來,這是為什么?”
魏小衛(wèi)說了一大堆,既是在自我分析,亦是在說給憤怒中的云華聽。
魏校尉,這不是師爺?shù)陌缸舆@么簡單,云華內(nèi)心否定。
眸子抬起,看了魏小衛(wèi)一眼,冷淡道:“他們是沖著我來的?!?p> 聽到云華的說法后,魏小衛(wèi)明顯沉默了一下。
隨后道:“大人似乎無意中卷入了更大的案子中?!?p> 魏小衛(wèi)很聰明,知道云華沒有和他說全。
云華不言。
沉寂了好一陣子之后,轉(zhuǎn)回先前的話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有一點魏校尉你說得對,他們是在挑釁,剛好,把我激怒了?!?p> 眼神微瞇,流露出一絲怒火,嘴角高高揚起。
魏校尉淡淡瞥了一眼不怒反笑的云華,問道:“你想怎么做?”
“先查出他們的身份吧,師爺?shù)陌缸訒呵曳畔?。?p> “他們不是想阻攔我嗎,那我就跟他們正面抗戰(zhàn)到底!”
……
次日,云華已經(jīng)將昨夜襲擊自己的那名白衣書生畫像給繪制了出來。
面龐白凈,顯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鼻梁挺直,顴骨高突,面頰棱角分明,是個高傲的讀書人形象。
約莫在二十來歲的樣子。
只不過,畫龍點睛,云華卻畫不好對方的眼睛。
昨夜對方一直是低垂著眼眸,神色黯淡,像是翻白眼一般。
根本就看不清對方的眼睛長什么樣子,只能草草落筆。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魏校尉?”
云華停筆,畫像展示給魏小衛(wèi)看。
“嗯,差不多?!蔽盒⌒l(wèi)點頭。
雖然說那雙眼睛畫得不太恰當,沒有將對方無悲無喜的狀態(tài)給描繪出來。
但是沒辦法,對方的眼睛應該用什么手段遮住了,沒辦法畫得好。
“老王,你在縣里見過這個人嗎?”
云華第一個喚來的是縣里的二把手王縣丞,他在這里算是個老人了,應該認識縣里的奇能異士。
“沒見過?!蓖蹩h丞只是瞥了一眼,便篤定搖了搖頭。
分析道:“這人的樣子,面相看上去就像讀書人,但是近十年來,縣里面的每位讀書人下官都見過,這個一點印象也沒有。”
讀書人,可不是專指讀書的人,而是指參加科舉考試的才子。
一個縣,一年能夠參加縣試的也就幾十個人,十年幾百個。
對于王縣丞來說,粗略記住這幾百號人,并不是什么難事。
因此他能只看一眼便篤定沒見過畫上之人。
“老馮呢?”云華又將畫像遞給了馮縣尉。
后者上下打量著畫像,眉頭緊鎖:“好像有點眼熟,但是不記得在哪里見過了。”
他專管刑科典史,眼力要比老王好一些。
“仔細想想,有哪些作奸犯科的讀書人,或者說,活躍在人們視線中的?”
云華見馮縣丞有所反應,有些驚喜,于是進一步提醒道。
奈何馮縣尉還是讓他失望了,無奈搖頭道:“下官仔細想了想,真記不得縣里有沒有這號人,畢竟下官是兩年前從外地抽調(diào)過來的,見過的人也多,可能是混淆了吧?!?p> “好吧。”
空歡喜一場,云華無奈道了一聲。
見此狀,王縣丞趁勢提議:“不過大人,看著此人約莫二十來歲,而且應該是個讀過書的人,按照您的意思,此人應該有過劣跡,或者不經(jīng)意間活躍在人們視線中,根據(jù)這些特點派人下去查,應該不難查出此人?!?p> 王縣丞很聰明,竟然聽出了云華的意思。
“這樣也好?!痹迫A附議。
這也正是他所想的,于是將畫像交給了兩人,讓他們下去臨摹幾幅,給他們自個兒忙去吧。
縣衙這頭已經(jīng)安排完畢,那么接下來就是云華自己的行動了。
他看向魏小衛(wèi)問道:“魏校尉,接下來我們該去哪里調(diào)查?”
魏小衛(wèi)面無表情,脫口道:“其實,派王縣丞和馮縣尉兩位按圖索驥,查詢檔案是最合邏輯的,若是出去公開誠布尋找此人,無異于大海尋針?!?p> “不過……”
“別不過了,快說!”
云華額上有青筋暴起,魏校尉的老毛病又犯了,肯定又要和自己扯題外話。
“大人可聽說‘千里蜂’?”魏小衛(wèi)沒有波瀾反問。
“什么東西?”云華果真著了他的道。
“一個獲取消息、協(xié)助尋人的組織,里邊的人又被稱為‘嗅探’?!蔽盒⌒l(wèi)解釋道。
云華猛然起身,表情綻開:“你的意思是,可以讓他們來找人?”
“嗯,千里蜂組織散步在大夏王朝各處,至于最近的一家,是在長安城,大人可知前去一趟?!?p> 魏小衛(wèi)提議道。
云華抬起眸子,若有所思看著魏小衛(wèi):“京城嗎?我去不了吧?”
外派京官,通常沒有特殊事宜的話,是不能隨便回京城的。
魏小衛(wèi)看出了云華的意思,提醒道:“大人,京城屬縣并不屬于京城地界之外,只要你完成了縣內(nèi)公務,可以隨時回歸京城?!?p> 云華不太確定,只是坐在位置之上捏了捏下巴,反復思量該不該回去一趟,畢竟才來了沒幾天就返回京城,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能力不足?
當此之時,一道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人,外邊有一名譯使,說信件很緊急,要親自將信件送入您手中。”
一名小差吏走進了公堂,向云華匯報道。
“我的信?”云華皺了皺眉。
自己也沒有幾個朋友,而且來了這邊才沒幾天,誰會沒事干給自己寄信?
還很緊急?
招了招手:“將他帶進來?!?p> “是?!?p> 小吏急沖沖跑出去,不多時,將一名驛使給請了進來。
對方只是將信給呈了上來,道:“云大人,這是鄭司業(yè)讓我親自送到您手上的,還請過目,在下先行告退。”
“去吧?!?p> 云華接過信件,些許疑惑,老師找我干什么?
不過,當他看到這封紅紙信封之上,“云華云探花親啟”這行娟秀的小字后,嘴角略微揚起。
再看看信封的署名和地址,是老師的字跡,大概明白了什么。
含著淡淡的微笑道:“看來,當時沒教那丫頭怎么寫信啊!”
說著時,動作輕柔,小心翼翼拆開了信封,生怕里邊的信件給破壞掉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zhí)壹t色的請?zhí)?,?nèi)容不多,僅有幾行小字,一眼便能瀏覽完。
看完后,云華嘴角揚起更高的弧度,轉(zhuǎn)向魏小衛(wèi):“魏校尉,看來我們確實得去京城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