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歷3027年6月11日
夜幕低垂。
兩輪碩大的月盤高掛天穹,毫不吝嗇地揮灑著朦朧虛幻的月光,把紐芬蘭城映照的昏暗陰沉,顯得愈發(fā)幽靜深邃。
已經(jīng)臨近深夜,城市各處燃點的燈火陸續(xù)熄滅。
整個城市就像一頭猙獰巨獸,正隱于黑暗之中一點一滴地吞噬著內(nèi)里的所有活力,最終把一切都歸結于死寂般的虛無和混沌。
一道清冷冰涼的月光破開霧靄灑下天穹,穿透閣樓頂部那扇腐朽狹窄的透氣窗照射進去,映亮了這座森冷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房間不大,只有十數(shù)坪,里面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擺設。
一桌一椅,一張小小的床鋪。
靠墻一角擺放的陳舊木架上聆郎滿目的陳列著各種瓶瓶罐罐,里面暗沉渾濁的液體里似乎浸泡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房間一角騰出來的空地上,赫然正有一座神秘法陣正明滅不定的閃耀著,散溢出一股令人心悸且畏懼的凄朦紅光。法陣線條由鮮血勾勒而成,內(nèi)魔環(huán)是個五芒星圖案,探伸出去的五角分別指向了五種完全不同的物品:搗爛的洋芋,蝙蝠糞便,血淋淋的羊頭,用小刀釘死在原地的老鼠,以及腥臭的雄雞血……
法陣中央,一個年紀并不大的男孩披著帶兜帽的灰色罩袍正盤腿而坐,低垂著頭顱,手里捧著一個做工粗糙,隨時都可能散架的簡陋木偶,嘴里不住的念念有詞。
這樣詭異邪惡的場景配上凄迷暗沉的紅光,把整個房間渲染的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月至中天,很快到了午夜時分。
原本低沉嘶啞的嗓音驟然尖銳高亢,男孩緩緩抬起頭顱,一邊依循著邪靈儀式念誦著喚靈禱詞,一邊用力掰下木偶人的手腳和頭顱扔向了五芒星各個尖角處。邪惡法陣內(nèi)紅光大盛,半空中突然響起了嘈雜紛繁、令人幾欲掩耳不聞的可怕嘮語,一時間就仿佛有無數(shù)的可怕邪靈正匯聚在他耳邊肆意的尖嘯、咒罵、誘惑和威嚇。
男孩的身體也像過電般劇烈篩動起來。
他尖叫,他嘶吼,他咆哮,他癲狂……
不過14歲的他心靈韌性根本不足以支撐如此恐怖邪惡的儀式,他的精神意識瞬間被撕碎,靈魂本源也成了異世邪靈們分而食之的美味甜點。
按照正常流程,這場邪靈儀式必然以失敗告終,而這個不自量力的小男孩也將身死魂滅,靈魂意識不復存在??删驮谶@詭異邪惡的時間點上,閣樓外的天空突然發(fā)生了一絲奇異變化。
原本高掛天穹的那兩輪碩大月盤突然蒙上了一層血色,就連先前撫慰著大地的皎潔月光也變得暗紅陰沉,邪氣森森。
血月……
歷史上罕有記載的可怕血月竟然出現(xiàn)在紐芬蘭城上空!
血月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大部分人甚至都沒有察覺的三秒后,血色消退,暗紅邪異的月光再次變得皎潔無暇,亮白如銀。
在這一刻,生活在蘭索恩位面的所有大奧術師都禁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疑惑茫然的抬起頭顱,驚疑不定的掃視著四面八方。他們隱約感知到了一些不妥,卻又無法清晰直觀的查明這種不安的來源。
只有那些感知敏銳的家伙才隱約察覺到了什么,走出居所,遠眺圓月,試圖找出剛才那股莫名驚悸的源頭。
而在位面深處,一位白發(fā)蒼蒼,身穿華麗奧術法袍的老者突然推開木窗,滿面驚恐的看往天空,嘴里不住喃喃道:“是誰……是誰在試圖篡改帝國的命運?……為什么這股力量如此強大,卻持續(xù)的時間如此之短……它成功了嗎?帝國的命運被改變了嗎?……不行,我要馬上舉行一次占卜,看看這股可怕力量的源頭究竟想干什么?……”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位于奧蘭特大陸海拉爾地區(qū)的首府達赫芬尼浮空城附近,一座名叫紐芬蘭的小小城市里面,一個新的靈魂穿越并蘇醒了過來……
…………
頭好痛!
真的好痛!
就像一個人拿了電鉆正插入大腦里瘋狂攪拌一樣,撕裂靈魂的強烈疼痛伴隨著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讓他禁不住一邊口申口今著一邊蘇醒過來。
意識雖已蘇醒,可是各種感知和觸覺卻明顯有些滯后,種種紛亂繁雜的念頭、思緒、認知從靈魂深處翻攪上來,不斷沖刷占據(jù)著他的主體意識。
我是誰?
我是李洵,一個來自地球的普通高中生……
我是安內(nèi)姆·海瑞曼,一個來自鄉(xiāng)下小貴族的奧術見習學徒……
咦,為什么有兩個我?
疑惑的念頭剛泛起來,兩個彼此交織糾纏的意識碎片就占據(jù)了他的心神,李洵(安內(nèi)姆)再一次抱頭痛苦口申口今起來。
我究竟是誰?
每當這個念頭在腦海里升起,似乎都能刺激到那兩個憤懣敏感的意識流,它們彼此絞纏著,吞噬著,都想占據(jù)這具身軀的主導意識,成為那個‘唯一’的存在。于是,在嘗試了幾次后,李洵(安內(nèi)姆)只能放棄了這個最基本的自我認知,努力著讓它們能夠共存互融,這才勉強壓下了所有沖突。
撫平了內(nèi)心后,李洵(安內(nèi)姆)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
觸目所及,他的瞳孔禁不住驟然緊縮起來。
這是哪里?
環(huán)目四周,這是一間昏暗陰森的冰冷小屋。
房內(nèi)擺設簡單粗陋,一目了然。
木質(zhì)的桌椅床鋪,靠墻一角堆放的瓶瓶罐罐,以及……占據(jù)了房間近半空間的神秘詭異法陣。而自己正盤腿坐在法陣正中的圓環(huán)內(nèi),手里還捧著一個四分五裂,做工簡單粗陋的奇異木偶。
皎潔明亮的月光從窗欞縫隙里透射進來,也成了這間陰森昏暗小屋的唯一光源,勉強能夠照亮周邊讓他看清一些事物。
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既親切又疏離,這種彼此矛盾沖突的奇異感覺不斷沖刷著他的心靈,令他有些迷茫困惑、無所適從。
靠著這點時間的緩沖,他已經(jīng)漸漸明白過來,自己穿越了……
這具身軀的原主人就是那個鬧騰的挺歡的安內(nèi)姆·海瑞曼,他似乎是在舉行某種特殊儀式的過程中突然死亡,因此身軀才會被自己這個異世界的穿越者占據(jù)。安內(nèi)姆·海瑞曼的靈魂已經(jīng)開始破碎消亡,但大量的意識碎片被李洵直接吸收,這才形成了兩股意識流彼此絞纏沖突的局面。
有了這個清晰直觀的認知,李洵也就明白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他放開心神,不再抵抗拒絕,任由安內(nèi)姆殘留的意識碎片融入了自己的靈魂,兩者終于契合無間的融二為一,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嶄新靈魂。
這里已經(jīng)不是自己熟悉了解的地球,想要在這里安穩(wěn)平靜的生活下去,就只能依靠安內(nèi)姆殘留給自己的知識和記憶。而自己想要不暴露異世靈魂穿越的事實,就只能頂替安內(nèi)姆的身份繼續(xù)生活下去了……
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安內(nèi)姆·海瑞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