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徐熙立刻迎了上來,一臉焦躁,這個時候,就連他明白了局勢的危急。
“徐皓,怎么樣?想出解決辦法了嗎?”
徐熙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院內(nèi),張寶秀和鬼虎也略帶緊張的盯著徐皓。
畢竟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徐皓完蛋,他們也必定好不到哪兒去。
“沒有?!毙祓u了搖頭。
徐熙頓時頹喪地坐在板凳上。
“張兄,鬼虎?!?p> 徐皓想了想,突然勸道,“你們跑吧,你們在我燕殺武館名聲不顯,想來內(nèi)城三家不會太過針對,可以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等風波停息,就能安穩(wěn)生活?!?p> 這話一出,張寶秀立刻舒了口氣。
“好。”張寶秀抱了抱拳:“若是你度不過這一關(guān),將來我會替你報仇的?!?p> 許久相處下來,他和徐皓之間的關(guān)系也緩和了許多。
聞言,徐皓默默點了點頭,接著將目光望向鬼虎。
“鬼虎,不必吊死在我這棵樹上?!?p> 徐皓沉聲道:“好好修煉,若我果真不幸,你保存有用之身,將來若是可以,就和張寶秀一樣,替我報仇。”
“老大,局勢真的危難至斯?到了連你都跑不掉的地步了嗎?”鬼虎忽然焦躁問。
說實話他性格里有忠誠的一面,讓他舍主而去,怎么說呢,煎熬。
可在當下這必死之局,他怕死的一面就冒頭了,他好不容易成了修士,眼見得有大好未來,本能就不愿意給燕殺武館陪葬。
徐皓一眼就看穿了鬼虎的糾結(jié),也沒有過多責怪的意思,嘆了口氣,道:“去吧,將來給我報仇,就行?!?p> 鬼虎來回踱步了一下,終于跪在徐皓面前,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
這三個響頭,磕掉了他最后的猶豫。
磕完,他大踏步走出了院落,清風拂來,樹葉晃動。
很快,張寶秀也收拾東西,悄悄走了。
最后,整個院落只剩下徐皓與徐熙二人。
“大哥?!毙祓┛聪蛐煳酢?p> 此刻的他怎么說呢,當盛天虎對他說帶人跑路,他是動心的,可這一月來目睹的殺人事件,不斷撼動他的內(nèi)心。
因為這些血腥,那些死去的無辜之人,都是因他而起。
若他沒有嘗試斬殺季文昌二人,而只是逼退對方,做事留一線,說不定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會大不相同。
可是,沒有如果。
徐皓現(xiàn)在的心情,和鬼虎差不多,帶著煎熬。
可是這一刻,他看著大哥徐熙,看著對方擔心的眼神,突然明白了。
“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我還不如跑了。”
決心,就在這一刻下定了。
“大哥,沒事的?!彼?。
“嗯?!毙煳跄c頭,“不管怎么樣,大哥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徐皓嘆了口氣。
待徐熙離開小院,徐皓站在院中央,默默思考。
“一個月,四個靈石4000經(jīng)驗,五十份的金玄鼠肉5000經(jīng)驗,第三層炎松功所需的兩萬經(jīng)驗,只攢足了一半,普通木勁能周旋一番,強大的木勁,憑著火葉符,勉強能逃跑,可是鐵勁……”
徐皓搖了搖頭,遠遠不夠,只能逃跑,以圖東山再起了。
他決定今晚就跑。
……
與此同時,藍山城上的萬米高空處。
茫茫云海間,某處,空氣突然蕩漾起波紋,一個英俊的白袍青年突然大步從中走出。
當他走出的剎那,身后的波紋化為點點流螢,紛飛消散。
白袍青年正是墨雨稠,為尋找妹妹的轉(zhuǎn)世之體,不遠百萬里從燕國趕來。
此刻他低頭看向云海之下,龐大的神念海嘯般席卷而出,周圍萬里頓時纖毫畢現(xiàn)地映入腦海。
一瞬間,墨雨稠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找到了……”
接著,他身影消失在高空中。
……
盛小曦正在房間中收拾細軟。
銀錢、珠寶、秘籍手抄本,一個個有條不絮放進包裹中。
她在不面對徐皓時,智商還是比較高的,根據(jù)情勢分析,燕殺武館不可能力敵,逃跑是最優(yōu)等的選擇。
“如今內(nèi)城三大家未曾出手,說明內(nèi)部未達成統(tǒng)一意見,趁此之時,就應(yīng)該抓緊時間逃跑。”
盛小曦收拾完了,包裹放在腳下,一個人坐在窗前,幽幽嘆息。
她不明白,武館為什么還不做出行動。
等三家統(tǒng)一了意見,殺上門來,那就晚了。
一念及此,她秀眉微蹙。
只是她看不見……
在她的窗外,前世的哥哥正默默注視著她,淚流滿面。
……
白云山。
這里是白魔匪的大本營,占地數(shù)百里,東接藍山,西依南蝎,地勢險要,是藍山城通往外界的必經(jīng)之路。
此刻天色已黑,寨中燈火通明,張駿站在九層高的雄偉木樓上,俯瞰寨中,臉上是淡淡的悠閑。
他正是此寨背后的主人,一個凝氣六層的邪宗修士。
“我在修仙界,不過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小人物……”
他緩緩伸出手,作懷抱之狀,接著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無限興奮的說:“但在這里,我是最大的王!”
“王?”
一個冷峻的聲音突然響起房間。
張駿悚然一驚,猛地睜眼往后一看,卻見自己的虎皮寶座上不知何時坐上了一個白袍青年,正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吃著旁邊果盤上的葡萄。
“你是誰?”
張駿微微戰(zhàn)栗,他修煉的《玄感錄》最擅長感應(yīng)各方動靜,哪怕是實力遠超于他的修士,也休想無聲無息地接近他。
可是這個修士……
起碼是元基真人!
墨雨稠淡淡的看了一眼張駿,道:“我是誰不重要,我來此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一揮衣袖。
放著果盤的小桌上頓時出現(xiàn)一個打開的寶盒,寶盒里的凹槽里靜靜躺著漆黑如玉的丹藥。
淡淡藥香氣散發(fā)出來,張駿乍一聞有些疑惑,繼而頓涌狂熱之色。
撲通!他立刻跪了下來,頭猛地一碰地板。
“大人但做驅(qū)馳,小人張駿愿效死力。”
他是很高傲的人,就是不愿意臣服別的邪宗元基,才逃到這里做山大王,自在快樂。
可是沒有哪個凝氣修士,能抵擋得住一個對他們來說致命的誘惑。
那就是……
筑基丹?。?!
“好?!?p> 墨雨稠微微一笑,道:“我要你立即起兵,剪除內(nèi)城三家在城外的勢力。小至一村,大至一鎮(zhèn),凡是隸屬三家,不落男女老幼,一律殺光!”
道盟的人不能讓他直接伸出援手救妹妹,他只能用這種手段影響局勢。
起碼在妹妹到靈嬰期之前,他是完全能庇護對方安全的。
大離不過一小國,最強的也就十幾個大宗的靈嬰修士,一個化晶都沒有,他完全能兜得住。
“喏!”
張駿立刻起身,下去辦事。
當夜,白魔寨立刻傾巢而出,瘋狂襲殺城外各鎮(zhèn)的三家據(jù)點,燒殺搶掠,上至老人,下至幼孩,全不放過。
這些人,既是無辜,也是不幸。
……
此時,內(nèi)城最奢華的酒樓內(nèi),三家族長正于此商議大事。
議的不是別的,正是對于燕殺武館的處理。
“三位族長,我看不要拖了,就定在明晚吧?!?p> 一包廂內(nèi),季文昌看著在坐的其他三人,沉聲道:“越拖,變故越大,迅速出手,干凈利落殺光,才是上上策?!?p> “可燕殺武館尚有一巔峰石勁,數(shù)位木勁,數(shù)十棉勁,誰打頭陣?”魏家族長魏其昌悶聲道。
他家整體是內(nèi)城三家里最弱的,家族中鐵勁高手已經(jīng)一百多歲,氣血衰敗。俗話說拳怕少壯,真和盛天虎打起來,孰勝孰敗鬼才知道。
畢竟內(nèi)城里可不止三家,還有其他十幾個大家族,個個都等著擠上三家的位置。
因此,魏家輸不起,為了家族百年大計,他是慫也得慫,不慫也得慫。
“你們一起上不好嗎?”季文昌有些惱火。
三家各有一位鐵勁,三人全出,打死盛天虎不是手到擒來?
路家族長路賓王搖了搖頭:“季先生有所不知,石勁以上武者交手,速度極快,群戰(zhàn)容易傷到自己,尤其是盛天虎修的是腿功,以速度著稱,完全能將鐵勁拖死一個?!?p> “那你們其他石勁呢?”
“其他石勁,年老的不是盛天虎對手,年輕的我們……”
說到這里大家頓時不說了,年輕的是后備人才,一旦老一輩的鐵勁逝去,保證家族興盛的就是這群年青的石勁。
萬一被瘋狂狀態(tài)的盛天虎打殘了一兩個,對三家來說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面對三家推諉,季文昌又氣又怒,且無可奈何。
集火一個只有低級石勁的武館,三家沒的說,但面對巔峰石勁的燕殺武館,一個個都不愿意出力。
“可惡。”
包廂里的氣氛一時沉默。
不多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族長,族長,大事不好!”
來人憤吼連連,“我們城外的據(jù)點,全部遭到了白魔匪瘋狂襲擊,連他們鐵勁的幫主都出手了。”
“什么??!”
眾人頓時大吃一驚,魏其昌更是驚怒道:“我小兒子還在城外!”
當下首先顧不得商議,匆匆離去。
路賓王和歐天陽也沒心情談?wù)搰搜鄽⑽漯^了,全都拱手告辭離開。
見三個族長一個個離去,季文昌一腳將桌子踢翻。
“該死!”
……
與愁云慘淡的季文昌不同,燕殺武館那邊卻是喜氣洋洋。
盛天虎迅速召集眾人到議事廳,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氣:
“我們過去對白魔匪真的太殘忍了,危難見真情,他們簡直是我們的大恩人?!?p> “哈哈哈哈?!?p> 空氣里充滿快活的笑聲。
確實啊,這些日子燕殺武館真的太壓抑了,人人自危,睡都睡不安穩(wěn),就怕下一刻三家的人殺進來。
今晚可好了,白魔匪大肆屠滅三家勢力,將三家的精銳大半都吸引往了城外,頓時讓籠罩在燕殺武館頭頂?shù)臑踉葡⒘瞬簧佟?p> “今夜,諸君好好休息。”
盛天虎慷慨道:“明天我們派代表和白魔匪商談,盡量打聽清楚對方的用意,到底為什么和三家拼命。”
“沒錯,合該如此?!?p> 高興歸高興,疑惑確實非常疑惑,三家勢力可比白魔匪強的不是一點半點,突然撕破臉一副不死不休的,簡直是藍山城第十大未解之謎。
白魔匪為何奇襲三家?
這個疑惑不僅存在徐皓腦海內(nèi),也存在盛小曦腦海里。
“小姐,我們武館真的安全了,啊,我好開心啊,小姐?!?p> 盛小曦坐在房間中,靜靜看書,耳邊聽著侍女欣喜的聲音,微微一笑。
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qū)е碌陌啄Х嘶鸩⑷?,但不管怎么說,危機總算解除了。
在她屋外,梅花樹下,墨雨稠坐在椅子上,仰頭喝著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