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p> 王崇陽淡淡回了一句。
“為什么?”
顧楓繼續(xù)問道，顯然早就知道原因，但心里還是想去問。
“你這么聰明，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王崇陽表情冷漠的往旁邊看去，眼睛怔怔地盯著墻壁。討好穆承的計劃失敗，顧楓的質(zhì)問都讓他不知所措。
“為什么？”
顧楓再一次問出這個問題，那顫抖的聲音能深深感受到他的憤怒。
“你難道不明白嗎?我一定要進(jìn)入城市中心，你是校長的懷疑對象，我不可能為了背負(fù)這么高的風(fēng)險。與其和你一起分擔(dān)風(fēng)險，還不如讓穆承去告訴校長，還能將這件事來討好穆承?！?p> 平常冷靜異常的顧楓語氣突然這么憤怒，也讓王崇陽不再平靜。和顧楓第一次找他時一樣，尖銳的問題扎在王崇陽心里，深深刺痛著他。
“我明白了，你走吧。”
“那個，我們合作吧。”
王崇陽仍然是一副厚臉皮的樣子，但卻開始有了一些膽怯。
……
一陣沉默后，顧楓并沒有回答他，他也沒有在思考，只是一個人沿著破爛的街道走了下去。
“顧楓，我其實特別討厭你?！?p> 王崇陽突然對顧楓低聲說道，看見顧楓并沒有停下，他又加大了聲音。
“從你一開始給我那五塊錢時，我就覺得你就是一個錢多的傻子。怎么會有這么蠢的人，就因為我回答了一個問題，就把錢給了我?！?p> “當(dāng)我看見你用自己賺來的錢去幫助那些乞丐時，我覺得你就是一個虛偽至極的人。別人都是為了自己而活著，而你卻要去幫助那些沒人管的垃圾。你的行為在我眼里根本無法理解，我們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們之所以成為朋友，或許是我們在別人眼里都是怪物，這是我們的共同之處?；蛟S也是為了你身上的錢，但我們倆也只能是表面朋友而已。”
“而今天，你展示出了自己真正的能力，我才知道你不是一個只會拿錢做傻事的傻子。我們應(yīng)該是一路人，都是假裝弱小的怪物。所以，和我合作吧!”
王崇陽越說越激動，為了讓顧楓相信自己，將自己的心里話全部說了出來。
“朋友間需要合作嗎?”
顧楓冷冷拋出一句話，讓王崇陽原地愣住。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還把我當(dāng)朋友嗎?
顧楓逐漸與王崇陽拉開距離，他的腳步有些急促，似乎不想再留在那里一秒鐘。
幾十分鐘后，他輕輕敲響了自己家的房門。顧楓母親打開了房門，手中還拿著他以前帶回來的書。
“楓兒你怎么了?”
顧楓母親詫異的問道，她自己那個陽光的孩子，臉上已經(jīng)寫滿了痛苦。
在看見母親的那一刻，顧楓再也不能再堅持下去，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媽，我做錯了嗎?我想幫助別人有錯嗎?為什么我的行為就是異類?為什么……”
顧楓木偶般的詢問母親的答案，就算他早已明白這座黑暗城市的真理，但他仍然想從這里尋求一絲安慰。
十歲是他人生發(fā)生天翻地覆的一個節(jié)點，那年他進(jìn)入了南區(qū)學(xué)院。他幻想著自己能在學(xué)院里學(xué)習(xí)到許多知識，交到更多的朋友。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顧楓，我很喜歡交朋友，歡迎大家來找我。”
這是顧楓第一次上臺時的自我介紹，臺下沒有人鼓掌。
“你好，我叫顧楓，我能和你交個朋友嗎?”
這是顧楓第一次對陌生人說的話，對方?jīng)]有理會他。
“為什么我們不能做朋友了?”
這是顧楓第一次被朋友離棄時，他哭著地問道，但對方也沒有回答他。
你為什么要選擇死?
這是顧楓第一次面對朋友的死亡，怔怔的看著操場模糊的尸體。對方早已從教學(xué)樓的第十層跳下，永遠(yuǎn)離開了他。
世界好像在這一刻不再理會他，他的問題永遠(yuǎn)得不到回復(fù)，還將他的周圍慢慢吞噬殆盡。
“你要學(xué)會偽裝，將內(nèi)心緊緊藏住。嘗試以另外一個自己融入這里，再一步步變得強(qiáng)大，直到足以將這里的一切改變?！?p> 一個聲音打破了無聲的黑暗，如同光芒般照耀了前面的路。顧楓抬頭看去，是一身黑衣裹住全身，臉上也帶著面具的老師。
“那我該用什么樣子融入？”
“你能接受的那種?！?p> “我能接受的?”
“對，用你的心去想吧。”
老師指著他的心臟說道。
從此顧楓變成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冷靜異常，常在心里思考著一堆事情。他所能做出最大的讓步，就是讓自己孤獨，而不去傷害別人。
他的內(nèi)心其實是脆弱而又熱忱的，他會因為孤獨在暗地里哭泣，又會在某人需要幫助時給予幫助，只不過是悄悄地。
后來王崇陽的出現(xiàn)又改變了這一切，他開始沒有那么孤獨，顧楓在心里默默接受了這個不懷好意的朋友。
可今天的一切將他的幻想又再一次粉碎，他本以為以他們之間的友誼能有討價還價的余地，而王崇陽卻將他賣地如此徹底。
或許他一直是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