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把改過的名錄收好,“主子是見過這位了?”
司輕音甜茶喝得開心,就把晚上的見聞略略說給她聽,末了笑一聲,“腦子木還不自知,一副清高得不行的模樣,真是可惜了那副好面皮?!?p> 凝云湊過來,“這個嚴公子長得好看?”司輕音看她一副好奇樣,伸手去捏她臉皮,就聽見空山開口,“那主子就沒教教他嗎?”
司輕音把捏凝云的手收回來,轉(zhuǎn)而去捏空山的,被她側(cè)頭躲過。
“我是去偷師的,可不是發(fā)善心收學徒去的?!彼据p音語氣輕挑,說著挑開簾子向外頭瞅了一眼,眼睛立時就亮了,“這什么時候新開了一家樓子,停車停車我去看看。”
車雖停了,人卻被空山給攔住了。
司輕音擺起主子的款,立起眼睛,沉著語氣,“反了你了!”
空山?jīng)]動,凝云忽然跪倒地上去,那眼淚說來就來。
司輕音最怕這個,但心里掛念外面新開的花樓,便狠著心道,“你給她求情也沒用,她就沒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里頭。我這廟小,可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說著就要越過空山去,沒想到不僅空山?jīng)]讓,凝云也跪著挪動擋她。
司輕音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凝云這么軟的脾氣,怎么也跟著忤逆她了,這個主子她還當不當了!正要發(fā)火。
那邊凝云滿臉淚痕,支支吾吾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司輕音皺眉,“你說什么?”
凝云又把話含在嘴里喃喃了一遍。
司輕音真的有點急,惡少般捏著凝云的下巴,臉對臉的貼過去,滿臉的兇狠樣,“把話說清楚了!”
凝云也被逼急了,豁出去一般嚎了一句,“大人不讓我們告訴你,他今天晚上回府里?!?p> 司輕音捏著她的手,就松開了,整個人泄氣了一般往后倒,要不是空山及時伸手扶了一把,她就要跌倒地上去了。
但震驚呆滯只能是一瞬,司輕音連忙開始扒身上的男裝,領子拔了一半又去扯腰帶,結(jié)果扯得一團亂,反而脫不下來了。
“師父回來你們怎么不說?你們真想要害死我啊!”司輕音放棄扯衣服,專心拆頭發(fā),“師父不讓你們告訴我,你們就真不說,到底誰是你們主子,???”
馬車里一片混亂,司輕音咆哮不斷,空山一言不發(fā),凝云就一個勁兒的流眼淚。
好不容易換回了女裝,馬車也到了公主府門前,但頭發(fā)還沒梳完。
沒辦法,多晚一分就多一分的罪過,司輕音一手托著弄到一半的發(fā)髻,一邊輕手輕腳的往里走。侍衛(wèi)們都了解主子的習慣,她這樣入府,是連行禮迎接都不需要的,關鍵是要一聲不出,萬萬不能驚擾那一位。
庭院非常安靜,空氣也很清新,一路回到臥房門口,都沒有聞見師父身上常年不散的酒氣。
司輕音長出一口氣,推開房門,一片漆黑的房間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師父不在,師父沒在屋里蹲她,她安全了!
頭發(fā)也不用托著了,腳步也不用故意放輕了,司輕音點燭臺的時候甚至還哼著小曲,但就在燈火燃起的那一刻,她渾身僵住了。
一身青衣,身形清瘦的男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屋子中間,距離燭臺不過幾步的距離。
“真是出息呀?!彼膸煾?,寒山客仇憐的聲音不大,甚至語氣還很溫和,但司輕音就覺得冬天倏忽而至,凍得她牙齒都有點哆嗦。她緩緩的轉(zhuǎn)向師父,看著他半張面具下,白皙的下半張臉,和幾乎沒什么顏色的嘴唇,在燭火的跳動里,慢慢勾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師父笑了,她完蛋了!
司輕音當機立斷跪在師父面前,抽泣懺悔,就差抱著師父大腿嚎啕大哭了。
“起來”,寒山客的聲音稱得上溫柔。但是他越溫柔,司輕音就越害怕,她師父是大變態(tài),越笑手段越厲害。
“起來!”寒山客聲音大了些。
司輕音身子猛然一抖,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低著頭,眼睛卻不受控制的偷偷去瞄師父的臉色。
“說說哪錯了?”
凝云不敢出聲為主子求饒,只能把好酒端上來,希望寒山客心情好點,早點放了她家主子。
“徒弟不該晚歸?”寒山客沒什么反應。
“徒弟,不該偷偷進宮?”寒山客還是沒什么反應,看來說的錯處不對。
司輕音沉思了片刻,心頭靈光乍現(xiàn),“徒弟最近疏于修煉,連師父待在屋內(nèi)的氣息都沒有發(fā)覺。徒弟知錯了?!?p> 寒山客還是沒什么反應。
司輕音這下也想不出自己的錯處了,偷偷看師父的神色就有些無辜又可憐。
師徒倆相對靜默半晌,司輕音冷汗都下來了,寒山客才開了口,“都下來吧?!?p> 話音未落,前后幾扇窗戶同時打開,從外邊翻進來三個渾身黑衣,連臉都蒙住的隱衛(wèi)。
寒山客開口,“去把府里所有的穿衣鏡都搬過來?!?p> 三個人又齊齊走向門口。
寒山客聲音忽然冷了下來,“都去?我說過多少次了,無論什么原因,都至少得留一個人守在輕音身前?!?p> 三人磕頭認了錯,兩人從門出去,一個人再次翻窗而出,上了房頂。
司輕音忽然悟了,“師父,徒兒出府沒帶隱衛(wèi),徒兒知錯了?!?p> 寒山客一雙眼睛透過面具落在徒弟身上,嘴角輕輕勾了起來,“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你錯在哪了?!?p> 司輕音下意識的后退半步,是殺氣,她師父身上居然有殺氣!
她心里早就亂成一團,完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讓師父生了這么大的氣。
不多時,就有八九面穿衣鏡被送了進來,按著寒山客的吩咐圍成了一圈,所有人大氣不敢喘的默默動作著,擺好后退出去,然后幾個侍女被叫了進來。
寒山客看了司輕音一眼,對著侍女道,“把她外衣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