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結(jié)束時，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何塞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和龐培男爵拉近了關(guān)系，等到散場的時候，這個原本文質(zhì)彬彬的中年男爵似乎喝多了些酒，扶著何塞的手臂說了許多熱心的話語，才在女伴的攙扶下乘上馬車離去。
何塞站在莊園門口，看著龐培男爵的馬車在夜色下漸行漸遠(yuǎn)，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抹疲倦的神色。
“這些貴族老爺們......可真能聊啊?！?p> 揉了揉在這兩個小時之間飽受折磨而酸痛不已的下巴和臉頰，何塞扭頭朝著瑪麗隨口抱怨了幾句。
公主殿下對于何塞的抱怨表示絕對贊同并且致以同情，可惜對此她也無能為力：“習(xí)慣就好，龐培男爵還算好的，回頭你要是碰上那幾位演說家出身的貴族，那些人的威力，可比這些人要強得多?！?p> “這話要是讓那些言臣們聽到，他們可又要叫委屈了。”
雅各布從莊園之中走了出來，聽見瑪麗的吐槽，隨口說道。
何塞在一開始聽說這位公爵之子每次宴會都會遲到晚退時還有些疑惑，遵守時間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一項美德，以雅各布的身份，不至于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到才對。
不過在剛才看到和瑪麗聊完天的他被一群大大小小的貴族們圍在中間難以脫身的“盛況”之后，何塞也大概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昆恩大公性格冷漠，幾乎從不與任何人有政務(wù)以外的交際，但他所在的位置又相當(dāng)重要，說句不算夸張的話，一條消息，但凡能從他嘴里早得知一天，都足夠他們賺到數(shù)千金鎊?？上駷橹苟紱]人能撬開這位大公的嘴，但大家卻又不想放棄這個賺錢的好路子，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們就將目光放在了身為昆恩家族繼承人的雅各布身上?！?p> 在一起出來送客的時候，瑪麗對何塞解釋道，“你是沒見過最早他按時入場的場面，大大小小想要和他套近乎的貴族們擠在主人家的門口，把整條路都圍得水泄不通。甚至連離場的時候都有不少人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讓人煩不勝煩?！?p> “所以后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雅各布才在每次參加宴會的時候都刻意遲到晚退一段時間，雖然聽上去確實有些失禮，但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自然不會有人對此說些什么?！?p> 瑪麗最后有些無奈地攤手，“畢竟，把他逼到這份上的，不也就是這座城市里的各位嗎？”
何塞對于雅各布的遭遇相當(dāng)同情，但就如同自己遭遇的事情一樣，除了同情有沒什么辦法。
“距離神圣之日還有十幾天的時間，瓦爾廷根的使者應(yīng)該會在這期間到達(dá)王都，到時候也許需要殿下您去接待?！毖鸥鞑紒淼浇?，對瑪麗說道，“關(guān)于神圣派貴族的調(diào)查交給我就好，年前應(yīng)該就能有結(jié)果?！?p> “好，那就拜托你了?！?p> 瑪麗點點頭。
雅各布道別后出門走向停在路邊的馬車，何塞思索片刻，邁步跟了上去。
在對方離開前，他問出了今天晚上的最后一個問題。
“在我從王家神學(xué)院回來的那天，你恰好來拜訪過公主殿下......當(dāng)時在你車上坐著的，就你一個人嗎？”
“什么意思？”雅各布停下腳步，有些疑惑于何塞這突然發(fā)出的疑問。但還是隨口給出了回答，“我的馬車很少與人同坐，除了父親之外幾乎沒有人上過我的車。那天我是一個人來拜訪殿下，除了駕車的車夫之外，就沒有別人了。有什么問題嗎？”
“是這樣么?！焙稳c了點頭，“沒什么了，我的問題或許有些冒犯，抱歉了?！?p> “......”
雅各布看了何塞一眼，也沒得出來什么有用的結(jié)論，再次道別之后登上馬車，緩緩離去。
何塞看著馬車的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才轉(zhuǎn)身走回莊園。
瑪麗站在院子門口，晚宴上她喝了不少酒，雖然沒有醉過去，但臉頰上也浮現(xiàn)出一抹微微的紅暈，站在微亮的燈光顯得別有幾分獨特的美感。
“你今天喝了不少酒，不適應(yīng)的話最好也回休息，睡一覺起來就不會覺得頭暈了。”看到何塞回來，瑪麗說道，“另外時間不早了，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明天還是周末，你想做什么，自己出去就行?！?p> 說著話的功夫，她忽然伸出手捂住嘴巴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然后轉(zhuǎn)過身，晃晃悠悠地走向別墅。
何塞看著瑪麗晃晃悠悠的背影，聳了聳肩。
雖然已經(jīng)熬了一整天沒有休息，但他卻沒有絲毫困意，在確定沒有人跟隨自己之后，他轉(zhuǎn)身走向莊園另外一側(cè)的花園之中。
花園之中靜謐無人，月亮從天空中灑下微白色的光暈，為尚未抽芽的樹木和藤蔓籠罩了一層如夢如幻的輕紗?；▓@中心的空地上有一座石亭，亭子中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水果和微微冒著熱氣的茶水。
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身影坐在桌子邊上，正在認(rèn)真看著面前的厚書，書中的內(nèi)容似乎相當(dāng)有趣，以至于何塞都走到近前，他都沒有一點反應(yīng)。
“我要是不說話，你是不是打算在這里看書看到明天早上去？”
沉默半天之后，何塞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開口問道。同時他邁開腳步，走到亭子之中，坐在了桌子的另外一側(cè)。
“我們再怎么說也算是生死之交，你真的舍得把我晾在這里一整晚，自己回去睡覺嗎？”
神秘人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艾森·道爾，這個在貝寧和何塞結(jié)下不少孽緣的魔法師，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了王都的莊園之中。
“生死之交......這詞是這樣用的嗎？”看著魔法師這張俊秀面龐上帶著的成竹在胸的笑容，何塞的心里有些不爽，他砸了咂嘴，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然后問道：
“王都的守衛(wèi)力量比起貝寧強了不少，你們魔法師在大陸上又屬于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以你這躲躲藏藏的性子，肯定不可能真的跑到王國公主的莊園里面泡茶喝，所以......”
他嘆了口氣，看向艾森，
“你這次又是什么時候把我拉到夢境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