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店里偶爾有客人翻看書架上的漫畫書,買紅酒的酒鬼熟客,之后便空空蕩蕩,沒有一個客人。
枯坐到黃昏。
清水和一關(guān)上卷簾門,一左一右牽著弟弟妹妹前往菜市場買菜。
本以為今天該不會發(fā)生其他超越日常的事情——
清水和一忽的在街角瞧見一個籠罩在黑袍下,身形略微佝僂的瘦小個,她正往清水和一家的方向疾步走去。
“糟……竟然知道我家在哪?!難道……”
清水和一想到自己若是再晚回家一個小時,自己家已經(jīng)被燒為灰燼的場景。
‘該死的魔法少女!’清水和一心中焦急。
“全速前進(jìn)!”清水和一命令道。
“耶斯師團(tuán)長!”小維發(fā)出一聲萌萌的怒吼:“獅子沖鋒——”,然后雙手甩在身后跑起來。
他們仨快速“行軍”,清水和一抱著裝有蔬菜水果的紙袋跑在最前方,轉(zhuǎn)過街道剎住腳,想象中熊熊烈火燃燒房屋的景象沒有出現(xiàn),遠(yuǎn)處熟悉的家還是原先那樣靜靜矗立,絲毫沒有變化。
一條黑白相間的大眼狗正在路邊壓屎,抬頭看向清水和一,舔嘴的同時尾巴快速搖晃起來,顯然非常認(rèn)得他。
“噓——”清水和一朝大眼狗低聲道:“請離開一下先生!”
大眼狗眨巴眼睛,顯得很疑惑,但并未走開。
“好吧,希望你安靜些,小狗?!鼻逅鸵荒芨惺艿娇諝庵袣埓娴牡鹧娴臍庀?,那是一種焦糊和油膩的氣味,帶著淡淡少女汗香。
“在……這里么……”
清水和一讓弟弟妹妹照顧滿載食物的紙袋,幾步翻到前方一堵低矮水泥墻上,沿著墻頭繞向前方建筑的后院。
果然瞧見黑袍少女的身影,她放松愜意地俯趴在院子柔軟的草地上,黑袍貼身覆蓋下,苗條后背和挺翹臀部曲線畢露,一對筆直渾圓長腿,小腿正上下活動。
她佝僂的后背此刻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袍下兩瓣漂亮的蝴蝶骨和順滑的美背。
“那是什么東西?”
清水和一不禁疑惑自語。
在少女身邊趴著休息的綠茵草地一側(cè),有個奇怪的“長手懷抱”的金屬罐子,兩條破舊布背帶連接罐身,兩根長長細(xì)管子用黑布條環(huán)繞包裹,連接罐子左右腰側(cè),在兩根管子另一頭,各裝有一個點火器。
這像是某種噴火裝置。
“原來如此……”墻頭上清水和一想到先前自己被火焰燎得上躥下跳,不禁會心一笑。
利用背帶將燃料罐背在后背,再用黑袍遮擋,然后用那兩根黑布條包裹,裝載帶點火器的管子發(fā)射火焰,看起來,魔法少女的火焰秘密便是這個……
清水和一又看了眼少女黑袍下曼妙的背影,那金屬罐子使她看起來佝僂,實際上,她的后背漂亮極了。
少女臥倒在自家庭院柔軟的草地上,靜靜休息,她看起來累壞了。
“咦?誰在那兒?”
清水和一的身影在說話之人發(fā)現(xiàn)他之前已經(jīng)翻身落向墻后。
“眼花了嗎?天吶!亞彌子,你怎么睡在這兒?你這個年紀(jì),怎么睡得著呢?起來,我們得好好談一談……最近你狀態(tài)很不好,雖然是因為你父親的離去,我知道的……我當(dāng)然也很傷心,可是,凡人皆有一死……”
聽了半天,清水和一總算回過味來,這說話之人竟是熟人,他仰臉瞧向背后長著綠水筆涂抹般的一層苔蘚的熟悉的水泥磚墻。
墻壁后居住的正是清水和一家對門的織田太太。也就是里面說話的婦人。
織田太太沒有發(fā)現(xiàn)清水和一,卻是瞧見小瞳和小維兩個守在食物紙袋旁眨巴大眼睛的小孩子。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織田太太柳眉疑惑一凝,瞇起眼,面帶燦爛笑容。
“你們在這兒的話,清水君應(yīng)該也在才對,你在哪兒?”
清水和一不得不從墻根站起,哭笑不得,眼前站著一個貌美典雅的婦人,一身香奈兒西裝套裙。帶口袋的箱式羊毛茄克衫,長度蓋襟的天鵝絨裙裝,以滾帶配飾,天鵝絨小帽輕扣秀發(fā)之上。
“是你!”黑袍亞彌子瞪大美眸,對清水和一驚呼道:“斯特蘭奇博士!”
“嗨咯,魔法少女,你的火焰魔法可是讓我狼狽得很呢?!鼻逅鸵缓退蛘泻暨肿煨Φ?。
亞彌子俏臉通紅,從地上爬起,轉(zhuǎn)身打開進(jìn)入房屋的木門,隨后又飛奔出來,雙手提起那帶著兩根管子的金屬罐奔進(jìn)房屋。
“你們難道認(rèn)識嗎?”
“在一場魔法儀式上認(rèn)識的?!鼻逅鸵话牒a道。
“看來你和亞彌子會有很多共同語言……”
織田太太嘆息說:“這孩子從小古怪,加上最近父親去世……行為便越發(fā)的古怪了。你知道嗎,我丈夫去世那段時間,亞彌子在家里到處尋找她父親的遺物……那些遺物,說實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找到了一些我丈夫生前剪下來的腳趾甲或者是手指甲……偷偷藏了起來?!?p> 看著織田太太淚光閃閃的可憐模樣,清水和一道:“少女總是有很多秘密?!?p> “我聽說清水君提供心理咨詢方面的業(yè)務(wù),我用一頓晚餐作為報酬怎樣?”織田太太抹了把眼淚,微笑。
“樂意效勞,不過……我們有三張嘴呢。”清水和一瞧瞧背后兩個歪著腦袋看他的小家伙。
織田太太開心笑笑:“當(dāng)然!”
……
……
坐在餐桌前,清水和一雙手握刀叉笑道:“您幫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p> “什么問題?”織田太太好奇問。
“晚飯該吃什么的問題?!?p> 織田太太深有感觸:“這真是本世紀(jì)……乃至下個世紀(jì)最難解決的問題之一。”
頓了頓,織田太太從榻榻米上起身深深嘆息道:“我得去叫她出來?!?p> “亞彌子~亞彌子~你在哪~”
木地板走廊上織田太太的呼喚漸行漸遠(yuǎn)。
織田太太的家相對于清水和一“家徒四壁”的家可算是豪華太多了。清水和一收回觀察的目光。
深色盥洗室內(nèi),蠟燭火苗緩緩升起,鏡子里映出少女精致五官,眉眼無神,她在昏暗燭光中用鏡子觀察嬌嫩的手臂……
兩條雪白手臂被火焰金屬管燙得一片赤紅,特別是腕部,黑紫一片!
此時,織田太太在她背后注視許久,掩面無聲地止不住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