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慶阿被餓醒,通過許久的練氣,他的身上那些壞死的皮膚和肌肉都發(fā)青發(fā)黑,倒是沒有來得及腐壞。
痛還是很痛的。
所幸,他還能忍住。
從角落爬出,還沒有走多久,就被一群乞丐圍住,“你是誰?看起來很陌生,怎么來我們的地盤要飯?”
似乎領(lǐng)頭的個子質(zhì)問著他。
慶阿看了看他們,說道:“剛來的,不知道這些?!?p> “哼,那你記住了,在這條街,只有我們才能要飯,別的都不行,識相的,就快離開,不然要你好看!”
“是是是。”
他的灰溜溜離開,引起了他們的自豪:又是維護了肚子的一天。
聽著他們勝利的議論,慶阿極力壓制自己的血氣,同時極力平和心態(tài)。
好不容易,才恢復(fù)過來。他忍不住想到,這就是代價嗎?
這時,他的余光似乎看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人。
“小……”
及時止住發(fā)聲。
他看著她像是丟了魂一樣的游走在街道上。
就要上去看看,卻被人搶了先,那是一個老女人,穿著花里胡哨的,極為喜慶。
不知道老女人說著什么,她有些意動的樣子。
慶阿看著,猶豫了一下,隨后快步的走向前去,“行行好,行行好吧,兩天沒吃的下肚了……”
“哪兒來的臭乞丐,哎呦,你別擦我身上,我這料子可精貴著呢,臟了壞了,你賠的起嗎你?”
老女人捏著蘭花,避開了他的靠近,“我這才開張呢,哪來的奢侈物,還施舍?想的美!”
“大姨這邊發(fā)財,稍微透著點吃食來,這活了乞丐,還積了您的福嘞!”
“哎喲,你這嘴倒是會說,可我也沒有開張吶,沒有就是沒有?!?p> “大姨你財物緊握手,沒有陰德可寸步走,寸步走來路難行,路難行啊喂!”
“哎,你這乞兒黃口難纏,嘴里凈是些腌臜貨,不修理你心不通達?!?p> 說著,老女人挽了袖子,就要修理修理他。
可他哪能被老女人逮著,后腳踩前腳,一溜煙的跑了,一邊跑還一邊說:“乞兒清早把吃食討,那知道那穿新衣老女人一毛不拔,一毛不拔呀還想發(fā)財?做夢哩!”
“啊啊,乞兒你滿嘴胡言亂語壞名聲,呸,一股子怪腔,臭乞丐,站住,你給我站??!”
老女人氣憤填膺的追了上去。
旁邊的路人聽了一段,覺得還挺好,可惜了。
三兩下甩掉老女人,慶阿跑回來見她還在,于是拉著她趕緊跑。
跑了兩條街后,停了下來。
“那老女人是個牙婆,專門買賣孩子?!?p> 慶阿對著看他的她解釋。
“我知道呀?!?p> 她開口。
“那怎么?”
“慶家大院遭了難后,我媽不要我了?!彼路鹪谡f著另一個人的故事。
“她讓我自己出來找吃的,可我能去哪兒呢?不是死在街上,就是被人帶走?!?p> “我想,我把自己賣了,還能吃頓什么好的,這樣萬一去了,就沒有什么念想了?!?p> “你……”慶阿聽著她平靜的樣子,不知再說些什么。
這個丫頭,是慶家大院里的一個仆從的孩子,他見過她,如今意外遇見,卻是恍如隔世、又痛在心口難開。
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丫頭看見他難受的樣子,趕緊扶著,“我跟著你吧?!彼f。
“你這么厲害,會說,就一定能夠活,帶我一個,我可以照顧你,只需要你給我一點吃的就行?!?p> 噗!
慶阿沒有壓制住血氣,被反噬,不禁吐出一口血。
丫頭以前還挺活潑,現(xiàn)在卻像是面癱一樣。
“沒事吧?要是實在養(yǎng)不起我,你把我賣了也行,但我想先吃一頓……”
“不要好的,吃飽就行?!?p> 慶阿扶著墻壁,盡量不面對她,“我給你找個活路?!?p> “跟我來?!?p> 丫頭聽了,拉著他的衣服,跟著他走了。
很快,兩人來到清溪河畔,在岸邊站住。
慶阿解下才想起的手鏈,遞給了丫頭,“等樓船來了,你拿著手鏈,說找玉娘姐姐,把手鏈給她看,她就會給你活路。”
“我不知道這條路對于你來說是好是壞,但我能做到的,只有這樣了。”
“謝謝你,……阿慶哥?!?p> “沒有什么阿慶,你不知道什么阿慶,想要活路,就要忘記一些事情?!?p> 丫頭握著手鏈,低下頭,沒有再說什么。
等了一會兒,樓船在河道里出現(xiàn),慶阿遙遙的看了一眼,便利落的躲藏了起來。
樓船船頭,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的女人,這次換了套衣服,相同的是,她依舊風(fēng)華絕代。
“哎,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疑惑起來。
隨著目光,她看見一個小孩站在岸邊發(fā)著呆,就像不久前才發(fā)生的事。
跟著樓船靠岸,一些人下去,一些人不知從哪里冒出,上了船。
丫頭靠近樓船,給護衛(wèi)說找玉娘姐姐。
雖然是個臟丫頭,但護衛(wèi)沒敢說什么多余的話,只是向上面匯報了一下。
不久,丫頭上了船。而船跟著離開了岸,向著河的深處行去。
“就是你找我?”
女人看著面前的丫頭。
“有人用這個換我一條活路?!?p> 丫頭面對女人,有些緊張,但也順利的拿出手鏈,攤開了手。
女人看著手鏈,似乎有些眼熟,隨后想起,那是自己的頭繩,而這個東西,她只給過一個人。
示意侍者拿過來,細(xì)細(xì)的看了,臉色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慶家真是有意思?!?p> 她呢喃了一句。
接著,她看向丫頭,然后看向某處方向,對侍者說:“帶下去梳洗一番,然后給‘她‘當(dāng)丫鬟?!?p> “額……是她嗎?”
“就是她。”
侍者帶著丫頭,退出了房間。
女人看了會兒手鏈,隨后綁在了自己的頭發(fā)上,照了照鏡子,到也顯得錦上添花。
慶阿躲在暗處,看著丫頭上了船,船離開了河岸,才悄然離開。
他沿著街道,目的明確的找一個地方。
鎮(zhèn)外的亂葬崗。
那里,今天會有很多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