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耳蓮子湯被小侍女端到了方翰卿面前,盛阿嬌注意到上方慕徹也向方翰卿這邊看來,他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盛阿嬌也不知道那太監(jiān)到底可不可靠,有沒有把湯里頭的東西換掉。于是又不自覺地看向了坐在男賓席上的賀章,他身子剛剛好全,此刻在敬酒。
盛阿嬌進(jìn)璇福殿前的時(shí)候就不小心把茶水打翻在了賀章身上,這種打翻茶水的伎倆簡直就是百試不爽,盛阿嬌趁機(jī)檢查了慕徹的人能在賀章身上藏毒藥的所有地方,但是都沒有摸到可疑的東西,就悻悻放棄,說不定毒藥就是在方翰卿出事后人群混亂被人偷放的。
趙晞鶴剛剛?cè)葡露?,握了一下盛阿嬌的手:“賀梔里,你手怎么這樣涼?”
盛阿嬌被突然觸及的溫?zé)釃樍艘惶?,反?yīng)過來是趙晞鶴的手后,淡淡一笑:“我天生就體寒,天冷手涼也正常?!?p> 趙晞鶴聽了縮縮鼻子,把自己手上的暖手爐塞到了盛阿嬌手上:“諾,給你。”
盛阿嬌看著突然到自己手上的暖手爐,暖手爐外頭是一層淡綠色的云錦,上頭繡著樸素的紋樣,怪好看精致的。
“謝謝?!笔煽粗矍白詠硎斓奶拘〗?,手上的溫?zé)嵩诼?,心里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盛阿嬌偏頭去看方翰卿,誰知坐在上頭的奚行疆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抿著酒,實(shí)際上也同樣以一種微妙的眼神看向方翰卿,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
三人目光向同一處投去,剛好撞在一塊,盛阿嬌頗有些尷尬,于是又把目光移到了方翰卿那個(gè)庶女身上。
宰相方家的夫人一直未有身孕,所以沒有嫡女,而這個(gè)呆瓜庶女方粉黛就是這方翰卿唯一的女兒,自然是寶貝的緊,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摘月亮,仗著她爹的身份囂張來囂張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整條朱雀街都是她家。
而此刻的方粉黛安安靜靜地坐在上頭,她好像是察覺到了盛阿嬌在看她,目光輕蔑的落到盛阿嬌和趙晞鶴身上,卻好像氣勢上還敵不過那個(gè)郡守女兒,于是悻悻的又把目光撇開,兩只眼睛提溜提溜地轉(zhuǎn)著,也不知道那腦瓜子里面在想什么東西。
趙晞鶴也注意到了方粉黛在看她們倆,丟了一個(gè)大大的白眼過去,還象征性地摸了摸背后,提醒方粉黛她自己的那顆痣,方粉黛一陣咬牙切齒,卻又礙著宮宴不好發(fā)作,手里頭攥著拳頭,“哼”了一聲用筷子插起了糕點(diǎn)。
方翰卿開始用白瓷勺子舀銀耳蓮子湯了,盛阿嬌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仿佛絲竹音樂已經(jīng)入不了盛阿嬌的耳了,那些舞女揮袖的動(dòng)作倒是礙了盛阿嬌看方翰卿的視線。
在一條條絲綢交錯(cuò)中,盛阿嬌看見方翰卿將銀耳蓮子湯喝下,上方的慕徹有些蓄勢待發(fā)的模樣,他應(yīng)該是猜測方翰卿快死了吧?
銀耳蓮子湯已經(jīng)一口下去,還好還好,方翰卿還活著,也不知道方翰卿是不是覺得這湯好喝,又嗖嗖地喝了兩口。
喝湯的方翰卿全然沒有注意到三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他,自顧自的品著。
兩口,三口……
看到方翰卿一直沒翹,盛阿嬌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賀家今晚是死不了了。
可盛阿嬌不知道的是她那一副愁容頓散的模樣,剛好落在上方執(zhí)著酒杯的少年眼里。
慕徹看到方翰卿一丁點(diǎn)事都沒有,甚至還拿帕子擦了擦嘴,凌厲的眼神看向他身后站著的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剛才給方翰卿吃食驗(yàn)毒的就是他,而且他還是親眼看著銀耳蓮子湯被宮女端到方翰卿眼前,怎么……他喝了這么多口,居然一點(diǎn)事都沒有???
盛阿嬌在下方瞧著他們上頭耳語的動(dòng)作,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個(gè)小太監(jiān)在拼命地向慕徹解釋為什么方翰卿沒翹。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抿了一口茶。
容衍自然是坐著見證了這一切,聰明如他,肯定猜到了方翰卿那碗銀耳蓮子湯的不對勁。
趙晞鶴已經(jīng)把瓶子里的酒喝了一半了,盛阿嬌看她微醺的臉,也不知道一個(gè)姑娘家怎么這么會(huì)喝,把酒盞微微一推:“趙晞鶴,你別喝壞了?!?p> “喂,”趙晞鶴喝了之后說起話來也迷迷糊糊:“我跟你講啊,這次宮宴的梅花酒可是靈夫人親自釀的,靈夫人,知道吧?就陛下最寵的那個(gè)妃子,別的不說,這個(gè)酒還挺好喝的……”
盛阿嬌看了一眼酒壺,似乎每張桌子上都有這么一壺,沒想到慕徹的生辰辛芙會(huì)親自釀這么多酒,心思應(yīng)該也是費(fèi)了不少。
沒等盛阿嬌回答,趙晞鶴扯了扯袖子:“這屋子里頭悶得慌,我出去走走昂?!?p> 盛阿嬌看了眼臉上已經(jīng)緋紅的趙晞鶴:“行,你小心點(diǎn),別跌池子里面去了?!?p> “OK。”趙晞鶴翹了三個(gè)手指頭,盛阿嬌也不知道她嘴里念的什么東西,稀奇古怪的,但聽著她那語氣應(yīng)該就是“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