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三章 黑暗黎明

　　劉主任收了錢，走到五具尸體旁邊：“剛才我看錯了，這三個人確實是被滑坡的巨石壓死，真是太可憐了！”

　　劉主任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只是剛才他的行為南飛都看在眼里，現(xiàn)在只會覺得惡心！

　　劉主任道：“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上報給礦場總部吧！”

　　高杰跟在一旁點頭哈腰，表情要多卑微有多卑微。南飛皺起眉頭，心里有一種對他的鄙視。

　　送走了劉主任，高杰吩咐旁邊的幾位工人：“把老趙他們送回家去，過兩天撫恤金就會有人送到他們家！”

　　五個工人一人背著一個，離開了石材廠。周圍的人司空見慣，波瀾不驚……

　　高杰也看見南飛臉上的表情，苦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活得很下賤？”

　　南飛搖了搖頭：“沒有！”

　　高杰一聲長嘆：“這就是小人物的命！如果不給劉主任一點兒好處，這三個人就會被認(rèn)定為自殺，拿不到撫恤金，那就白死了！”

　　此時的南飛經(jīng)歷過了一系列事情，已經(jīng)開始冷靜下來：“這也是一種潛規(guī)則嗎？每一次礦難，這個劉主任都會拿走一筆錢？”

　　高杰點頭：“對！有時候是劉主任，有時候是其他人。可是不管來的是誰，我們都得這么做！”

　　南飛又道：“他們每來一次，要拿走多少？”

　　高杰道：“看礦難規(guī)模的大小，基本上恒定在每個人五兩銀子！”

　　南飛沒有再說話，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從此以后，南飛再也沒有做出過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開始熟悉了底層人的生活方式，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工人成為犧牲品，榨干自己最后的價值。甚至他也開始學(xué)會阿諛奉承，學(xué)會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僚們談笑風(fēng)生！

　　短短六個月的石材廠生活，讓南飛領(lǐng)略到生命的脆弱，也曾看見了生命的堅強！

　　高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寫好了一封信。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高杰把信交給了南飛：“向礦長，以后工友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南飛不解：“你要離開了？”

　　高杰笑了笑：“我已經(jīng)來了四年，是時候了！”

　　南飛的筷子掉到了地上，高杰平靜地將它撿了起來，還給了南飛：“礦長，能教給你的我已經(jīng)都教給你了！我來這里四年，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在我走之前認(rèn)識你，我真的很高興！”

　　南飛道：“你的身體好像沒有出什么問題，沒必要走上這條路！”

　　高杰道：“那只是你沒有看到罷了！”

　　高杰撩開自己的衣服，他的身體非常瘦弱，就像一具覆蓋著人皮的骷髏：“四年的時間，我早就染上了絕癥。只是我的命好一些，不用像其他工人一樣每天高強度勞動，所以才看不出來！只是我的身體情況，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它還能撐到什么時候，我也不確定。好在我沒有成家，父母也死的早。這天大地大，我一個孤家寡人也沒有什么好留戀的！只是一直放心不下這個石材礦，不過現(xiàn)在有你，我也就放心多了！”

　　南飛平靜道：“你的撫恤金要送給誰？”

　　高杰道：“我是礦長助理，而且工齡也足夠長，除了五十兩的撫恤金，還有五十兩的工齡補貼！另外這些年的工資我都沒怎么用，都留下來了。你幫我轉(zhuǎn)交給滄州大學(xué)，讓他們資助更多的人讀書識字吧！”

　　南飛有些意外：“為什么這么做？”

　　高杰笑道：“其實我是一個孤兒，一家人早就在如今的云王陛下接手滄州之前，就被秦國大軍殺掉了！只是那時候我正好沒在家，所以才躲過一劫。后來云王陛下來了以后，生活也慢慢變得好了起來。我參加過滄州府的掃盲班，所以認(rèn)識幾個字。再后來滄州啟動了大規(guī)模的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我就主動投身工人階層，憑著一點兒文化，當(dāng)上了礦長助理！”

　　高杰說起往事，顯得有些自豪：“那時候的工人階層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是一個非常光榮的職業(yè)！所以我一直因為能當(dāng)上工人，而覺得自豪?！?p>　　高杰取出一塊小小的勛章，這塊已經(jīng)有些陳舊的徽章上一面印著滄州府的圖像，一面印著高杰的名字：“這是以前我得到的榮譽勛章，到現(xiàn)在還留著呢！”

　　南飛接過這塊沉甸甸的勛章，心中思緒萬千。這是當(dāng)年姜夔和徐牧生在搞大規(guī)?；〞r期，為了激勵工人而特意制作的勛章。每一個能得到它的人，都是為滄州的發(fā)展做出過重大貢獻的人，來之不易……

　　高杰道：“我以為滄州會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可是后來證明，其實都一樣！理想終究是理想，那個書里描繪的美好世界，也許永遠(yuǎn)不會到來！”

　　南飛將勛章還給他：“會來，一定會來的。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證，這樣的情況一定會得到改變，你會看到你理想中的世界！”

　　高杰不置可否：“礦長，明天我就走了！以后還請您多費心……”

　　回到辦公室，南飛心里有些暴躁。高杰和他相處了半年，卻好像過了一輩子那么長。現(xiàn)在輪到他離開，南飛的心里實在是接受不了。他不想再這樣潛伏下去，他要改變這里的現(xiàn)狀！

　　南飛叫來高杰，從包里取出一顆藥丸：“吃了它！”

　　高杰疑惑道：“這是什么東西？”

　　南飛面無表情：“吃了它！”

　　此時的南飛仿佛變了一個人，全身上下彌漫著懾人的威嚴(yán)，如同天神降臨，神圣不可侵犯。他身上的破衣服，絲毫不影響他那種掌控一切的氣質(zhì)，讓人不敢違抗！

　　高杰的心跳加速，感覺到今天會發(fā)生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他不再猶豫，將藥丸吃了下去！

　　強大的藥力散開，靈力游走他的全身，將他的自身傷病全部治好，他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健康，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礦長，這……這真是太神奇了！”

　　南飛平靜道：“按照我教你的，氣游經(jīng)脈，力沖竅穴，百川匯海，神境天成！”

　　高杰連忙按照南飛的話開始引導(dǎo)體內(nèi)的龐大力量在身體中游走，一個接一個的竅穴被打開，最后剩下的力量匯集到丹田處，開辟出氣海！高杰就是再不懂，他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擁有法力的修行者，而這一切都是拜南飛所賜！

　　高杰聲音有些發(fā)顫：“礦長，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南飛沒有回答，而是道：“這顆九轉(zhuǎn)金丹可以助你成就仙神，但因為你之前沒有修為，全靠丹藥的力量提升修為。所以前路已斷，終身也不過只能停留在仙神境界……”

　　高杰笑道：“礦長，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南飛站起身，往礦場外走去：“跟我走！”

　　高杰疑惑道：“礦長，咱們?nèi)ツ膬海俊?p>　　南飛道：“去給這世界一個公道！”

　　高杰臉色驟變：“礦長，別沖動！滄州府高手如云，咱們不能硬來。而且這些事情也并不全是滄州府的錯，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

　　南飛回過頭：“你是怕死？”

　　高杰道：“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可是現(xiàn)在滄州是云國的地盤。云國高手如云，是一座翻不過去的大山，不是你我可以抗衡的存在。我現(xiàn)在有了修為，可以更高的照顧礦上的工友們，我們沒有必要這么做……”

　　南飛搖了搖頭：“高杰，你的格局太小了！就算你擁有了仙神境界的修為又如何，你只能照顧到一個小小的石材礦，甚至是這個滄州礦場?？墒菧嬷萦卸嗌賯€礦場，有多少工人？你每一個都能照顧得到嗎？你既然已經(jīng)成為仙神，就要有仙神的覺悟和擔(dān)當(dāng)。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以前你是個普通人，影響不了太多。可是現(xiàn)在你是神，就該發(fā)揮自己身為神的影響力，去打破這籠罩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