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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圣教

第一卷 逆流 六,第一日:江湖人江湖事(2)

魔教圣教 高云白 2424 2022-01-02 12:44:48

  秦虎問道:“老總,這三個(gè)賊子什么來頭???”

  雷震笑道:“鼎鼎大名的天目山一窩鼠是也,難怪老弟不認(rèn)得,喏,瘦的這個(gè)是水老鼠,水性了得,專門從水道暗渠潛入做事,矮的這個(gè)是地老鼠,專門勘探地形方位,擅長打洞鉆孔,高個(gè)子是飛天鼠,輕功一流,高來高去,行蹤不定。此外,還有粉面鼠、黃毛鼠,以及一窩鼠的頭領(lǐng)無牙鼠,尚未落網(wǎng)?!?p>  秦虎道:“杭州城有雷老總坐鎮(zhèn),三鼠膽敢冒犯,可算賠了老本。”

  雷震說道:“慚愧慚愧?!?p>  幾人聊了一會(huì),彼此親近。雷震幾個(gè)押著三鼠自去州府大牢,就此告別。

  秦虎和那后生攜手走出面館,說道:“老弟,今日在此重逢,我心中甚是喜歡,長夜未盡,咱們另找個(gè)去處,把酒長談如何?”

  那后生笑道:“既來之,則安之,秦兄只管安排,小弟敢不從命?”

  那后生姓談名鷹,荊州人士,家中為當(dāng)?shù)孛T富豪,性格疏散,不好詩書,自幼便拜名師習(xí)武,練就一身好劍術(shù)。十五六歲后,奉師命游歷江湖,增長見識(shí),一年前與秦虎結(jié)識(shí)于江南的一次武林盛會(huì),二人意氣相投,相見恨晚。

  秦虎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為人爽朗,仗義疏財(cái),與談鷹極是投緣。兩人年紀(jì)相差十歲,一個(gè)處身官府,一個(gè)處身江湖,卻成為莫逆之交。

  七彎八拐,秦虎領(lǐng)談鷹轉(zhuǎn)入一條偏僻的小巷,巷子的深處,屋檐下一盞小燈籠微微晃動(dòng),映出一面店招,上書四個(gè)大字:“上品好酒?!?p>  木門緊閉,四下里昏昏沉沉,寂靜無聲。

  秦虎上前輕輕扣門,不多時(shí),里面亮了燈光,一把軟柔的聲音說道:“哪位?”

  秦虎道:“是我?!?p>  片刻,木門咿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俏臉。

  秦虎微笑道:“秀姑,怎么今日早早歇業(yè)關(guān)門?”

  那女子道:“今日城里盤查得緊,沒了客人,所以就歇下了?!?p>  秦虎道:“今日難得和好兄弟相見,勞煩你整治些酒菜,不需多,我們正好長談。”

  女子將二人迎進(jìn)門去,燈光下,只見那女子約莫二十來歲,身著尋常青色裙裾,略施粉彩,雖不算十分秀色,卻自帶一種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溫順的味道。

  小酒館很小,桌椅陳設(shè)簡樸,但收拾的極其整潔,溫馨。

  秦虎和談鷹坐到窗邊,支起窗格,外面流水淙淙,蟲聲唧唧,酒館竟然是依靠在一條水道的邊上。

  秀姑手腳麻利,擺好碗筷,又拎出小火爐,火爐里放了炭火,上面放上一只圓腹小口的泥陶酒壺,文火悶烤之下,不一會(huì)工夫,醇醇然的酒香彌漫開來。

  秦虎用長柄的竹制小斗打酒,盛到淺淺的酒碗里,酒呈琥珀色,酒質(zhì)清澈,與市面上一般的渾濁的黃酒不同。二人碰碗,仰頭而盡。

  談鷹覺得酒香甘甜,入口順滑,肚子里暖烘烘的甚是舒服,脫口贊道:“好酒!”

  秦虎微笑道:“秀姑乃釀酒世家之后,手藝無雙,此酒用最好的山泉水,上等的糯米釀制,從頭至尾都是她一人包辦,產(chǎn)量極少,等閑人可無此口福?!?p>  談鷹又干了一碗,說道:“妙極妙極!”

  兩人喝了一陣,秀姑從后廚端上幾盤精致的菜式,一盤清水煮牛肉,用的乃黃牛肉,牛肉切得極薄,肉質(zhì)嫩滑,入口即化,上面撒了一把花椒,去腥驅(qū)寒。一盤茴香鹵豆腐干,一盤青瓜片,都是下酒好菜。

  兩人大快朵頤,邊吃邊聊。秦虎說得是杭州城里的趣聞,官場上的軼事,談鷹說得是江湖上的傳說,武林中的恩怨。

  不大功夫,一壺三兩斤的黃酒喝完,秀姑又打了滿滿一壺上來。談鷹邀她同坐,秀姑抿嘴一笑,說道:“你們大老爺們談事情,我一個(gè)婦道人家摻和什么?”扭動(dòng)腰肢,自回里間去了。

  談鷹看著秀姑的背影,說道:“秦兄,我看這姑娘對你頗有情意,你莫辜負(f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才是。”

  秦虎用手指擦擦鼻尖,有點(diǎn)小尷尬,說道:“秀姑與我之間,一時(shí)說不清楚,唉,我也不曉得今后應(yīng)該如何安置。她的身世,有些可憐,十一二歲那年,父母染病雙亡,族里的叔伯趁機(jī)霸占了她的家產(chǎn),她孤苦無親,流落異鄉(xiāng),后來被綺紅坊的老班主收留,視同義女,教授她歌舞詩書琴藝,十六歲便成為坊里有名的清倌人。老班主死后,新的班主強(qiáng)迫她接客,她抵死不從。我恰好聽聞此事,便利用州府做后臺(tái),一半靠著威嚇,一半靠著花些錢銀,幫她贖了身,又籌借些資金,給她整治了這間鋪?zhàn)樱綍r(shí)做些熟客生意,也算有個(gè)安身立命之所。其實(shí)她的心意,我也明白,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但現(xiàn)今我乃一介小小官吏,漂泊無定,又如何敢有家室的念頭?!?p>  談鷹嘆道:“民間多疾苦,百姓皆艱辛,秦兄能幫她到此地步,也殊為不易了?!闭辶艘煌刖?,正色道:“來,小弟敬你一杯!秦兄豪氣干云,行俠仗義,如果身負(fù)武功的話,以你的膽略才干,必定能成為江湖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惶?hào)人物!”

  秦虎飲了一碗,說道:“人心即是江湖,入與不入有何區(qū)別?曾聽一位長輩教誨過,無論你多大的本事,多高的武功,單憑一人一劍,不過是拯救一個(gè)人或數(shù)人罷了,于世事,于民間微不足道。換了身在官場,身在朝廷,就算手無縛雞之力,憑著本心,一言一行,就能影響萬人千人??上М?dāng)此亂世,好官太少,能吏太少?!?p>  談鷹扣桌贊道:“真乃警世良言也,當(dāng)浮三大碗!”

  兩人連干三碗,醉意上頭。

  秦虎說道“兄弟,你劍法高超,見識(shí)不凡,我且問你,單看人身上的傷口,可否判別是用刀還是用劍所為?”

  談鷹說道:“只憑傷口的形狀判斷,難免會(huì)有偏差,用劍的高手,到了一定境界,每招每式,用的都是劍意,不管他手中握的是槍,是棍,或者是刀。反之,用刀的高手也一樣。劍乃兵中王者,劍意中直,劍勢堂皇,刀乃兵中霸王,刀意凌厲,刀勢兇險(xiǎn)。如果是劍傷,就算創(chuàng)口再大,劍意也會(huì)直直深入體內(nèi),如果是刀傷,就算創(chuàng)口再小,刀意也會(huì)橫向延展到骨肉肌理?!?p>  他一邊解釋,一邊搖搖晃晃站起來,伸手摘下墻壁上一塊青竹菜牌,拋到半空,長劍出鞘,隨意揮動(dòng),嗤嗤幾聲,將竹牌削為數(shù)段,隨即劍花一挽,劍脊平放,將那數(shù)段竹牌整整齊齊收在劍刃上面。

  燈光下,每段竹塊長短一致,好像用尺子度量過一般。

  秦虎仔細(xì)觀察他的動(dòng)作,談鷹長劍揮動(dòng)的幅度極窄,雖然看似斜削,但每一劍,都采用直入中宮之勢,不由得喝彩道:“好劍法!”

  談鷹收劍回鞘,哈哈一笑,抱拳說道:“多謝秦兄美酒!良夜深深,就不打攪兩位好夢了。小弟告辭!”

  不待秦虎挽留,轉(zhuǎn)身瀟灑推門而出,一邊走,一邊吟著詩句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如今把試君,誰有不平事?好詩!好酒!”聲音遠(yuǎn)去,人已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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