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之后,宋琪琳接過合同,確認沒有問題后,掀開披在身上的毛毯,又回臥室拿了一趟東西。
“給我這個干嘛?”秦觀接過宋琪琳遞來的銀行卡和隨身聽,疑惑的舉了舉手里的隨身聽。
這玩意,他見過,血潮里尬舞的時候用的就是它。
“你沒看合同的附加條款?”宋琪琳詫異的問道,見秦觀滿臉茫然,于是闡明道:“按照上面的歌單,每天夜里十一點,打電話給我,用催眠能力唱一首歌?!?p> “……”
秦觀差點慪出一口悶血,哪份正經(jīng)的投資合同會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即便是甲方爸爸,也不能過分到這種程度。
他急忙翻看合同,后面果然有附加條款。
不僅有,還很多,細細讀來,二十余條,沒有賣身契那么過分,但也相去不遠。
比如共同執(zhí)行任務(wù)期間,一切合理花銷由乙方承擔。
比如同行時,乙方應(yīng)自覺提供拎包提行李服務(wù)。
再比如,甲方副作用期間,乙方應(yīng)全程陪同,提供“夜鶯”服務(wù),以催眠安撫甲方的精神刺痛,直至副作用效力過去,不得擅自離崗,不得搪塞拖延。
……
如乙方故意違約,違反附加條款,造成甲方重大損失或者精神不適,甲方可視情況決定起訴或是解除合同,造成的損失,應(yīng)由乙方全額承擔,并補償甲方相應(yīng)的精神損失費。
閱讀完畢,秦觀下意識的想撕合同,面對種種霸王條款,他完全不想秉持契約精神,卻被眼疾手快的惡魔學(xué)姐一把奪過,順便回了他一個白眼。
“還說自己人品好,剛簽完合同就想毀約?”
“這合同的附加條款未免太多了一點!”
對于宋琪琳的調(diào)侃,秦觀氣到肝疼,有種吐血的沖動,十幾頁廢話,不如一頁附加條款來的有用。
“你自己不好好看合同,怨得了誰?!彼午髁招θ轁M面,收起一份合同,另一份留給了秦觀。
“社會險惡,小心為上,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這次吃的虧,就當交學(xué)姐給你上第一課的費用了,以后長點記性,吃一塹,長一智?!?p> “再說,我可是花了遠超你身價的價錢,享受一些額外服務(wù),不是很合理很正常的事?”
宋琪琳輕笑不已,推搡著悶悶不樂的秦觀走向陽臺。
“回去之后,十一點記得回電,我等你電話?!?p> 一直以來,宋琪琳都備受精神刺痛的折磨,上次在地下實驗室,偶然之下,她發(fā)現(xiàn)秦觀的催眠能減緩刺痛感,相當于一支止痛劑或者鎮(zhèn)定劑,效果極佳。
于是,她很早就打起了這個主意,如今總算心想事成,并且名正言順,獲得了秦觀的鄭重承諾。
“學(xué)姐,我知道你是用完就扔的人,但樓梯在那邊,你趕我走,也不用這么急吧?!鼻赜^認命道。
“這邊近一點。”
宋琪琳微微一笑,下個瞬間,她聲音陡然轉(zhuǎn)冷:“用完就扔?膽子肥了,在我面前說賤話?”
砰!
壓根不給秦觀辯駁的機會,宋琪琳將其推上前一步,緊跟著在后面就是一記猛踹,嗖的一聲,將其直接踹出院落。
秦觀倉皇落地,甚至沒來得及喘口氣,一顆子彈便射入他腳邊不遠處,將平整的水泥路崩出一個拳頭大的缺口。
再回首,陽臺之上,倩影傲立,端著狙擊槍,扳機上的手指又有扣下的趨勢。
“麻了!”
秦觀嚇的亡魂皆冒,拔腿就跑,躥的比兔子還快,追星趕月,一溜煙的跑了,很快便不見蹤影。
十分鐘后。
他絮絮叨叨的回到宿舍。
惡魔學(xué)姐翻臉真的快,比提上褲子不認人還狠。
吳浪、蔡荀、史杰見秦觀回來,好奇的打聽他今天的去向,一行人在紫竹居等了半天,沒見人下來。
隨便敷衍了兩句,說自己在一棵樹上掛了半天,晚上才醒酒,在室友半信半疑的目光中,秦觀心累的爬上床褥。
“哼~”
吳浪鼻子微動,聞到一股淡淡的郁金香的氣味,他使勁的吸了口氣,發(fā)現(xiàn)那氣味是從秦觀身上傳出來的。
“郁金香?好熟悉的味道,好像是……琪琳女神!”
自語的同時,吳浪瞪大了眼睛,噌的一下爬起,喝問道:“秦觀,為什么你身上有琪琳女神的沐浴露味道?你不是說你在樹上掛了半天?”
此話一出,蔡荀和史杰的目光同時亮了起來。
莫非,就這么半天的功夫,秦觀醒酒之后,還跑去找宋琪琳幽會了?
這可是大新聞。
想到這里,兩人又是八卦,又是悲傷,又是嫉妒。
人比人,氣死人。
兩個母胎單身的小伙默默抱緊自己,卷了卷厚實的鋪蓋,以便汲取暖意,溫暖那顆哇涼哇涼的心。
“靠,這你都能聞得出來!”秦觀無比錯愕。
“不要小看我的嗅覺,全學(xué)校顏值排的上號的女生,只要我見過,她們發(fā)梢間的洗發(fā)水味、混合著體香的沐浴露味,乃至噴過的香水味,我都能記得一清二楚,過鼻不忘?!眳抢俗孕诺撵乓?。
“牛掰!”
史杰和蔡荀豎起大拇指,繼而又收起大拇指,豎起鄙視的中指,發(fā)出義正言辭的譴責聲。
“變態(tài)!”
秦觀嘴角抽搐。
這明擺著是不要低估你那顆骯臟齷齪的色狼心啊,跟嗅覺有多大的關(guān)系,為何你還一副沾沾自喜的嘴臉?
懂了,吳浪跟周良七人組一個德行,甚至更加惡劣,最起碼,那七位沒仗著遁地術(shù)偷窺女澡堂。
應(yīng)該沒偷窺過吧,貌似...也不好說。
吳浪瞪眼道:“快點老實交代,別轉(zhuǎn)移話題,你到底干嘛去了?是不是跑去跟琪琳女神幽會了?禽獸!”
“你女神不都換成蘇媚了,關(guān)心那么多干嘛,跟你有關(guān)系嗎?賊心不死?”秦觀反問道。
“誰規(guī)定只能有一個女神的!”吳浪反駁道。
“呸,花心蘿卜頭!”蔡荀和史杰聞言,異口同聲道。
“我這叫花心?”吳浪胖乎乎的臉龐滿是不可置信。
“不然呢?”
吳浪氣結(jié),一指秦觀,怒道:“我這是平等的給予女神們公平的愛?!?p> “如果我這都算花心的話,那秦觀吃著碗里的、看著瓢里的、想著鍋里的行為該叫什么?腳踏兩條船,啊不,腳踏三條船?我是理論,他是實操!”
“憑什么鄙視我一個!我不服?!?p>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鼻赜^呵呵一笑。
聲音傳遞過去,吳浪、蔡荀、史杰交換眼神,瞬間達成一致意見,動作整齊劃一的豎起國際友好手勢。
“呸,死渣男!”
“你們就酸吧?!?p> 秦觀得意一笑,正要躺下,卻接到唐清雨的視屏通話,急忙坐直,示意其他人噤聲。
視頻接通,屏幕上浮現(xiàn)唐清雨冰冷的注視。
“沒事吧?”
“沒事,剛回來。”
“那就好,明天跟茶道社對戰(zhàn),第一場單挑賽,你上,第二場雙人戰(zhàn),我和方若楠一起上,任意哪一場贏了的話,三人戰(zhàn)和團體戰(zhàn)就可以放棄,有問題嗎?”
“沒問題,聽你的安排?!?p> 話音未落,視頻便被掛斷了,秦觀輕舒口氣,唐清雨那面無表情的臉龐,差點讓他以為對方還在掛念白天的事。
夏流掉段到鉆石五顆星,距離大師需要勝五局。
這五場躺贏局,他不打算浪費在最弱的一批社團上,至少是排名第三十五到第四十五之間的踢館賽,并且,不能是個人戰(zhàn),看夏流的實戰(zhàn)水平。
強一點的話,讓夏流一帶四,打團體賽。
弱一點的話,一帶一,一帶二,視情況而定,把蔡荀和史杰的段位往上稍一稍。
秦觀倒是也想過,讓其他人保持低段位,到了后面挑戰(zhàn)四大社團的時候,讓對方也只能派出中段位的對手。
但仔細想了想,覺得用處不大。
他們這邊的成員實力,導(dǎo)致他們的團體賽勝率幾乎為零,別說遇上一群高兩個段位的精英,哪怕是同段位的精英,也不一定有贏的機會,索性直接放棄。
重點還是要放在個人戰(zhàn)、雙人戰(zhàn)和三人戰(zhàn)。
后期,可以讓夏流試著卡一下段位,如果不被處罰的話,限制對方王者段位出場的優(yōu)勢,將持續(xù)到他自己上分到大師段位。
再往后,搏一搏,大師變宗師,宗師上王者。
盡人事,聽天命。
可惜,規(guī)則要求,踢館所有社團之前,社長必須具備王者段位。
每三天對陣一個社團,時間相當倉促,斷絕了秦觀卡鉆石段位的念想。
“現(xiàn)在想這些,還早呢?!?p> 秦觀幽幽一嘆,鉆進被窩。
剛躺下幾秒,他又忍不住抬頭,呵斥道:“你們有完沒完,閉嘴,睡覺,明天打比賽呢!”
就他思付的這段時間。
吳浪和史杰陰陽怪氣的學(xué)他跟唐清雨的對話,左一句“沒事吧”,右一句“聽你的”,不厭其煩,煩不勝煩。
“話說回來,你到底是不是跟琪琳女神約會去了?”吳浪停下循環(huán),念念不忘的詢問道。
“你想多了,我何德何能跟她約會,那要是被文藝社的人發(fā)現(xiàn),不宰了我就怪了,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
見吳浪一副懷疑的表情,秦觀隨口編纂道:
“就是掛樹上的時候,被琪琳學(xué)姐發(fā)現(xiàn)了,然后喝了一碗醒酒湯,別的啥也沒干?!?p> “勉勉強強信你一回?!眳抢肃止疽痪?,倒頭就睡,不久,便有陣陣鼾聲傳出。
蔡荀和史杰也沒有多問,縮回被窩玩手機。
秦觀翻出手機,先是禮貌性的回復(fù)了一下陸登樓,告知自己沒事。
正要點關(guān)閉窗口,一條秒回的信息映入眼簾。
“賤人秦,你再三更半夜的發(fā)騷擾消息,信不信本姑娘把你腿打斷!”
聽語氣和稱呼,就知道是那位具有被迫害妄想癥的豬頭仙子。
他頭疼道:“我回的是陸社長的消息?!?p> 那邊秒回:“老娘回的就是你的消息,滾!”
“好嘞。”
秦觀識趣的關(guān)閉窗口,確認過了,他沒有回錯人,花戲鳳也沒有罵錯人,針對的就是他。
“這兩位,住在一起嗎?”他嘖嘖感嘆。
另一邊,剛散會的花戲鳳惡狠狠的刪掉聊天記錄,抖了抖衣袖,仿佛斗贏的孔雀,精神抖擻,心情舒暢。
“戲鳳,我手機呢?”陸登樓走來。
“諾?!被☉蝤P笑著遞回手機。
結(jié)果,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住了,因為陸登樓拿回手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點開了那個她很熟悉的聊天框。
“秦觀,回來了沒,受傷沒有?”
剛給項虞兮發(fā)了一篇誠摯的道歉小作文的秦觀,看到這關(guān)切的消息,一時間竟不知該回還是不該回。
不會是花戲鳳在詐他吧。
哪怕是陸登樓本人,按照時間推算,花戲鳳絕對在旁邊盯著看,還是不回消息比較好。
幾分鐘后,陸登樓沒有得到回復(fù),花戲鳳甚是滿意,看來,她的警告起作用了。
“戲鳳,你先回去吧,我去秦觀他們寢室看一眼,項虞兮出手沒輕沒重,可能把他打傷了,他一直沒回我消息,應(yīng)該傷的不輕?!标懙菢菓n心忡忡道,十分擔憂知己的安危。
這一瞬間,花戲鳳竟有種一敗涂地的感覺。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敲的屏幕當當響。
“賤人秦,速回消息,超過兩句你就死定了!”
看到這則消息,是花戲鳳本人發(fā)來的,秦觀蒙圈了,一頭霧水,這一位,腦子瓦特了吧。
他長嘆一聲,回消息給陸登樓。
“我沒事,剛回來,很困,睡了?!?p> 敷衍四連,秦觀覺得自己做的很到位了,花戲鳳再發(fā)消息,他就當對方誠心找茬。
“那你好好休息,項虞兮那邊,我?guī)湍闳ビ握f一下?!标懙菢顷P(guān)懷備至。
旁邊的花戲鳳親眼目睹這一切,恨恨的跺腳,地板都踩碎了,嫉妒成了尖叫的土撥鼠。
“那多謝陸社長了?!?p> “不客氣,應(yīng)該的?!?p> 心心念的陸社長終于出現(xiàn),陸登樓燦爛一笑,收起手機,目光卻是瞥到捧著手機路過的小蘿莉。
滿滿一屏幕的消息,小作文一樣。
聯(lián)系人備注:見一次打一次的禽獸小學(xué)弟。
滑動滾屏,代表對面還在不停的發(fā)消息,而項虞兮只是時不時的回一些“哦”“嗯”“喲”等語氣助詞。
那一瞬間,陸登樓的悲傷比肩花戲鳳。
這就是知己口中的困了、睡了?
他那么關(guān)心對方,卻得到那么冷淡的回復(fù),明明被項虞兮打了,卻那么熱情的追捧。
區(qū)別對待,心理落差太大。
陸登樓陷入沉思:“難道說,知己喜歡項虞兮這一款?君子應(yīng)當成人之美,那我要是借搭紅線的機會,或許跟知己之間會有很多話題,哪怕他不愿意跟我聊,只是聽我講,也夠了,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傾聽的樹洞罷了,如此這般,倒是可以撮合一下?!?p> 一旁的花戲鳳同樣看到了項虞兮不斷滑動的屏幕,惡寒道:“賤人秦,跟夏流一個德行,居然有受虐癖!好惡心,而且,他喜歡項虞兮這一款!變態(tài)!遲早坐牢房!”
“哼哼,他坐牢了,也就沒機會勾搭男人,好事,適當?shù)捻標浦?,讓他被項虞兮打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p> 正在認真哄騙...誠懇道歉的秦觀忽然心生警兆,隱隱約約,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是誰要害我?”
嘀咕一聲,他繼續(xù)道歉。
最終以承包小蘿莉未來一個月的零食取得原諒。
夜里十一點。
他悄悄溜出門,給宋琪琳打電話,唱歌,當夜鶯,聲樂課的用處總算得到體現(xiàn),安撫人心。
回首時,卻發(fā)現(xiàn)小胖墩在門口,冷冷的注視著他。
秦觀眼神飄忽道:“出來上個廁所,巧了,你也上啊,快去吧,外面冷,別凍壞了?!?p> “你在跟誰打電話?琪琳女神?你就是這樣辜負我對你的信任的?”吳浪發(fā)起奪命三連問。
“別瞎想,詐騙電話而已。”秦觀顧左右而言他。
“直視我,崽種!”
吳浪才不信秦觀的鬼話,鬼話都比秦觀的話可信。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往往崩潰于一瞬間。
漫漫長夜,涼涼月色,多了幾位心思復(fù)雜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