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女之花
希爾維亞一躍跳下階梯，與白色兔子相隔幾米的距離，它絲毫沒有要移動的意思，而是呆呆地愣在原地，用那猩紅的眼眸與這位森林精靈對視。
由于看不到它的任何信息，希爾維亞也沒直接上前，而是嘗試用“精靈語”與它發(fā)起了對話：
“你是誰？”
“……”
“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
只見縹緲的迷霧下，那雪白的兔子還是在原地站定，沒有要做出回答的樣子，就像是之前遇到它的時候一樣。
按照常理來講，以森林精靈的通感，與任何動物對話都絕無問題，但既然探知不到它的信息，所以有沒有可能它本來就不是動物呢？
可如果它是什么很危險的存在，應該早就依靠森林通感察覺到了才對，更何況此前已經(jīng)見識過它兩次。
沒被核爆的熱浪燒死……
會被拜蒙的戒指吸引……
難道它其實是靈魂體或意識體嗎？
想到這里，希爾維亞邁著自然的步伐向兔子走去，它依舊保持著靜立，于是她蹲下了身，嘗試伸出手去觸碰——
軟軟的，毛絨絨的，居然是實體？
可是從它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惡意或是奇怪的氛圍，就是很普通的、很正常的兔子的感覺，甚至還能觸摸到它微弱的心跳。
但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詭異……
希爾維亞撇了撇嘴，非常大膽地用雙手將它從地上抱了起來，兔子只是下意識地蹬了一下左后腿，除此之外似乎并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呢？”
“……”
“唔……”希爾維亞稍微有點郁悶，盯著它那猩紅的雙眼，貌似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但又總感覺帶著那么一絲絲的深邃感，就好像通過那雙眼睛，它什么都能看到一樣。
“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家伙?！?p> “……”
見這兔子還是沒反應，希爾維亞一邊撫摸它的毛發(fā)，一邊站起身，扭頭朝其他方向望了望——并沒有想象中的、來自于背后的未知危險。
“到底是什么情況？”
“……”
“你要是再不回應我的話，我可就把你給帶回家做寵物了哦？”
“……”
“但是不包吃不包住哦～”
“……”
“……”希爾維亞默默嘆了一口氣，自己到底在干嘛呀？果然是太無聊了么，居然和一只兔子在這兒演獨角戲。
將它繼續(xù)抱在懷里，正打算在森林里四處逛逛的時候，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邁不開步子了？
怎么回事？
希爾維亞心里一驚，不自覺地低下頭，看向懷里抱著的白兔，恰巧這時，它也抬起了腦袋，一精靈一兔子的視線形成交匯——
那猩紅的眼眸發(fā)出駭人的紅光，時間與空間于此刻停止，那猩紅眼眸中仿佛是有一個無底黑洞般，試圖將周遭的一切事物吞噬殆盡……
一動不能動的希爾維亞難以抗拒，與此同時，一道幽寂而又清脆的女聲在她的耳畔響起：
“kwaishileviachdsu……”
雖然聽不懂這拗口的詞句，但她卻深知這是一門異常邪惡的語言，畢竟，前兩天才剛在別的地方聽到過——
“可是為什么……”
不同彼時，這次希爾維亞沒有感受到絲毫苦痛，她還能張嘴說話，只是身體卻無法動彈，就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她放松了全部身心，隨著那引力，自然地向那白兔的猩紅眼眸中墜落——
空洞，無盡的空洞……
雙眼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卻能清晰地在腦海中描繪出周圍輪廓：
精靈，一個尚且年幼的精靈，隨著時間流逝，她漸漸長大，她相遇天使，她觸摸虛空，她在藍星呱呱落地……
如同走馬燈的場景不斷浮現(xiàn)，她正在閉著眼觀看希爾維亞的記憶，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去到盡頭……
敞開四肢，任由心身隨意下墜，希爾維亞忽然思考起了一個問題——
「時間」，是什么？
那是記錄星空輪轉的自然現(xiàn)象，那是支撐星界運行的基本規(guī)律，那是由神明所掌控的世間真理……
祂，乃「時間」的構筑者……
祂……祂……祂……祂……祂……
仿佛整個人都迷失在了時間的洪流中般，希爾維亞已然窺見了一切，但同時也忘卻了一切。
當她再次張開雙眼，兩腳站立，無垠的黑暗中，身前是一條永恒的長線，閃耀著七彩光芒，無論是向左還是向右，都望不到它的盡頭……
希爾維亞不自覺地伸出右手，嘗試用最本能的、最直觀的感受去理解——
一只冰涼的手掌忽然拉住了她，還沒來得及扭頭去查看，又一只冷冰冰的臂彎從后方繞住她的脖頸，后背傳來與人貼近的真切觸感。
那深色的手臂拉起她的右手，放到了胸前，感受自己逐漸加速的心跳，希爾維亞無法反抗，就好像自己的骨頭被人一根根地剔除，只剩下一坨受人隨意擺弄的肌肉，盡管精靈實際上并不存在這樣的構造就是了……
看著胸前的深色手臂，她腦海中自然展開出了熟悉的信息欄——
【名稱：亞斯塔祿】
【種族：原初惡魔】
【等級：無法測算】
【權能：時間】
【稱號：時間魔神，愛神】
“……”希爾維亞不禁咽了下口水，自己難道是在穿越的時候不小心捅了一下原初惡魔的窩嗎？這才剛到這個世界第四天?。?p> “很高興以這樣的方式與你相遇，我可愛的孩子，希爾維亞?！眮喫顾摰淖彀蜏惤亩希瑫r祂的聲音也轉變?yōu)榱俗尣缓脤W的精靈也聽得懂的“神語”，再加上祂那充滿魅惑的清嗓，撓得精靈心直癢癢……
“您，您好，偉大的，時間魔神?！毕柧S亞用“神語”這6大高等種族間的通用語言斷斷續(xù)續(xù)地回應道。
“我已經(jīng)收到了你的心聲，為了不辜負你的祈愿，所以就一路從時間盡頭趕來了，怎么樣？你愿意為此給予我一個贊賞嗎？”
希爾維亞沒太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不禁發(fā)出了疑問：
“誒？有嗎？”
“我可不忍心欺騙你這樣一位難得一見的小可愛～”
“唔……”
“啊……你可真是一位十分擅長令惡魔少女心寒的孩子呢，既然這樣，就讓我?guī)湍慊貞浺幌掳伞?p> 【此刻，我只希望脫離一切世俗欲望，乞求給予我決斷過去的能力，掌控“時間”與命運的神明?。≌埢貞业暮魡尽?p> 【此刻，我只希望脫離一切世俗欲望，乞求給予我決斷過去的能力，掌控“時間”與命運的神明啊！請回應我的呼喚……】
【此刻，我只希望脫離一切世俗欲望，乞求給予我決斷過去的能力，掌控“時間”與命運的神明??！請回應我的呼喚……】
聽著那在腦海中不斷回響的聲音，希爾維亞終于想起，原來就發(fā)生在不久前啊……
看來在這個神明真實存在的世界，隨隨便便做祈禱是個不好的……是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嗚……
我不是真的想這么干啊……
“那個，這條祈愿可以撤回嗎？我真的很抱歉，在您如此繁忙的時候，卻還做出如此不敬的行為，請，請您原諒我……”希爾維亞帶著哭腔說道。
“嗯？你知道我剛才為了來到你身邊，跨越了多大的阻礙嗎？你就忍心讓我的一番努力白費嗎？”
“我不知道……”
“哎～果然，無論什么時候的你，都這么喜歡傷我的心呢～”
雖然看不到祂的面龐，卻能明顯聽出祂失望的語氣，而且話說回來，祂已經(jīng)認識自己很久了嗎？
“真的很抱歉！”
“如果你想撤回的話，也不是不可以?！?p> “真的嗎？”此時，希爾維亞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不愿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不過，呼喚我可是很貴的，為此，你能支付什么代價？”
聽到需要支付代價，希爾維亞反倒感到了些許安心，果然與惡魔扯上關系的時候，不做點交易就覺得很不合理。
希爾維亞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瞄了一眼被輕輕按在胸前右手：
“那個，類似于另一位真神的寶物，比方說，拜蒙的戒指可以嗎……”
亞斯塔祿不禁發(fā)出了一聲輕笑：
“哼哼～我可愛的希爾維亞，最先想到的居然是這個東西嗎？但是，把一位惡魔的東西交給另一位惡魔，可不是什么禮貌的行為哦～”
“對不起！”
“哎呀～別這么自責，我也不是很介意就是了?！?p> “所以，真的可以換嗎？”
“當然不可以啦～我的小可愛～”
“好的……”希爾維亞的內心十分忐忑，她一點都不了解這位時間魔神的喜好，盡管之前已經(jīng)與拜蒙做過接觸，可她還是不敢確定這些原初惡魔會做出什么事，“所以……您需要我支付什么代價？”
亞斯塔祿沒有立即回答，取而代之的，從身前那永恒的七彩長線中，自然分離出了兩個光點，一紅一白，于希爾維亞眼前不停來回旋轉、跳動。
“你需要支付的代價很簡單，從它們之間隨便挑一個吧～”
“這是什么？”
“魔女之花的種子。”
魔女之花？好熟悉的名字……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一種會令生物從心靈上墮落為“魔女”的媒介，絕對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至于“魔女”，則是一種存在于在6大高等種族之外的神話生物，數(shù)量極其稀少，甚至比高等精靈都還少得多，雖然她們本質上是與惡魔相似的“墮落與災禍之源”，但卻也可以通過強大的心靈力量壓制本性，成為與其他普通生物沒有任何心靈差異的存在。
希爾維亞的記憶里，也有聽說過所謂的“善”魔女……亮出這種東西，到底是想讓自己做什么？
不過如果僅僅是種子的話，只要不讓它綻放就能避免墮落了吧……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呵呵～僅憑現(xiàn)在的你還無法理解，但是請你不要害怕，我的小可愛，如果拜蒙是將你作為工具人看待，那么這就是我賜予你的‘愛’……”
完全搞不懂祂想表達的意思，自己怎么就成拜蒙的工具人了？
又是個謎語人……
不過，這算是來自于真神、同時也是一位原初惡魔、另外還是「愛神」所許之“愛”的承諾么……
總之，聽祂這話自己是沒得選咯？
或許可以試著相信祂……
希爾維亞的身體微微顫動起來，從心靈上開始的墮落么……自己真的可以壓制住它避免成為魔女嗎？
“不是相信我，而是相信自己，我的希爾維亞?！?p> “這兩個種子，有什么區(qū)別嗎？”
“白色的是桃子味，紅色的是草莓味，看你自己更喜歡哪種吧，當然，如果你想要其他味道的話，也可以另外跟我說一聲。”
??？？？？？？？？？？
所以你們這些原初惡魔就沒有一個正經(jīng)的是吧？你們好歹也是成為真神的家伙啊，讓人家付出這種沉重的代價，結果卻搞得這么隨便嗎！
“我聽得到的哦～”
希爾維亞再次咽下口水，富含「生命」權柄的液體在喉嚨間滑過，讓精靈感到格外清爽，同時也讓她堅定了決心：
“我選草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