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灰色道袍的清逸,挪了幾步,來到一處臺階,隨后緩緩坐下。
“這是我看了婚約內(nèi)容后才知道的事情?!彼潞笳f道。
婚約?
陸臨回想自己借著身高偷瞥到的婚書一角,當(dāng)時他只是看清了一小部分,并沒有看到全部內(nèi)容,所以并不清楚這個蕭連橫跟清逸的婚書有何關(guān)系。
是蕭連橫定下的婚約?
陸臨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剛才小道士說了皇帝二十年前殺光了上一代的十大高手,也就是說蕭連橫死的時候,小道士還沒有出生呢,更別提簽訂婚約了。
不過他也沒糾結(jié)太久,清逸就已經(jīng)自己說出了答案。
他坐在石階上,緩緩出聲道:
“婚約是由家中長輩簽訂的,上面有我親生父親的名字,我雖然不記得他長什么樣,但根據(jù)這個名字和對方長輩的名字,推斷出了我的父親就是蕭家劍樓最后一代掌門人蕭荀,而蕭荀的父親就是蕭連橫?!?p> 陸臨聽完了這句話,頗為驚訝道:“僅憑婚約上的姓名,就能推斷出自己的祖父,還是蠻厲害的?!?p> 清逸聞言卻是苦笑了一下,說道:“因為婚約上除了我以外,剩余的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蕭荀是蕭家劍樓掌門人,而蕭家劍樓曾是楚國第一大派,那時候也不叫蕭家劍樓,而是楚國劍樓,等楚國亡了后,劍樓傳人就集體投靠了大周皇室,門派改名蕭家劍樓,不過改名后沒多久,蕭家劍樓就被人滅了?!?p> 陸臨撓了撓頭,心想這劍樓真是橫豎都逃不了一個亡字啊,還是楚國劍樓的時候,楚國亡了,等自個投降后改了名,沒多久也亡了。
清逸不知道陸臨此時想法,仍舊自顧自說道:“而女方的家世就更顯赫了,父親是大周英國公魏涉,天武碑刻名之人,右碑五將之一,曾隨當(dāng)今天子征戰(zhàn)四國,馬蹄落下之處哀鴻遍野?!?p> “這兩邊長輩的姓名一交集,在憑借一些典籍和江湖傳聞,推測出蕭連橫并不困難?!?p> “不過也就推測了,我是十五年前,被師尊抱回了道觀,腦海中對蕭連橫和蕭荀沒有任何印象,我也只能憑借名字去猜,但具體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p> “畢竟蕭家劍樓已經(jīng)沒了,也沒地方去求證了?!?p> 清逸一口氣說了很多,陸臨也一字不漏全聽到了,但并沒有機會開口去跟對方談?wù)撨@些事情,只能去做一個聽眾。
倒不是他多重視禮貌,別人話語未完前絕不插嘴,而是他真對清逸口中的劍樓英國公之類的,一無所知,想聊都沒得聊。
不過,他不能聊,不代表其他人不能聊。
就在他蹲下來,老實當(dāng)聽眾的時候,一道平緩的腳步聲響起,換了一身月白長衫,用紅繩將柔順青絲束成馬尾的秋暮冷,沿著石板路走了過來。
秋暮冷穩(wěn)穩(wěn)站定在陸臨身側(cè),隨后看著清逸說道:“蕭家劍樓是沒了,但英國公魏涉還在,你若真想求證,完全可以讓人去大周京城找他?!?p> 清逸苦笑道:“可英國公哪能隨便見到,我一個小道士拿著婚書去魏府,說不定都會被門房給趕出來吧?!?p> “沒試過怎么知道?”秋暮冷墨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
“而且……”秋暮冷稍微停頓了一下,“你難道不想知道害死你師尊的兇手是誰嗎?”
這句話好似扣中了某處心弦,讓清逸面色驟然一白,左手下意識握住系在腰畔的劍鞘,低下頭沉默不語。
陸臨瞥了一眼少年轉(zhuǎn)瞬間蒼白下來的臉,不明白秋暮冷這句話為何讓少年陡然變了臉色,他帶著不解的情緒,抬頭看向身側(cè)的秋暮冷。
這位跟他一起進入秘境的女孩,雖然已經(jīng)換上了一件寬松的男子衣衫,但依舊難掩其清冷氣質(zhì)和精致姣好的面容。
“這英國公跟害死他師尊的兇手有何關(guān)系?”陸臨神情疑惑。
因為秋暮冷是站立的姿態(tài),而陸臨則是蹲下的姿勢,所以秋暮冷看向陸臨時,低著頭就顯得很居高臨下。
“先別插嘴,乖乖聽著?!鼻锬豪浜芷届o地說了這么一句。
“哦?!标懪R聳了聳肩,把嘴閉上了。
沉默良久后,清逸抬起頭,看著秋暮冷,輕聲問道:“你怎么知道我?guī)熥鹗潜蝗撕λ赖模俊?p> “你師尊留下了書信,上面有寫?!鼻锬豪浜苤苯?。
清逸一怔,沒想到答案如此簡單。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沒有看到書信,但我查看了師尊的遺骨,發(fā)現(xiàn)左胸處肋骨,有大片發(fā)黑的痕跡,這是被元力長時間侵蝕的結(jié)果,根據(jù)這個,我推測師尊曾經(jīng)被人用某種狠辣的招式打傷過,這個傷勢持續(xù)了很長時間,最終要了他的命?!?p> 蹲在地上的陸臨,此時也皺眉回想了一下,依稀記得陰暗石室里的那具白骨,好像是有點顏色不對勁的位置。
“那你能根據(jù)這個傷勢推測出受傷的具體時間嗎?”陸臨問。
清逸微微點頭道:“能?!?p> “那是什么時候?”陸臨繼續(xù)追問。
“應(yīng)該是……十五年前?!鼻逡莳q豫了一下才回答。
十五年前……
陸臨聽到這個答案后,看了一眼少年的面容,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跟這個受傷的時間倒是很接近。
清逸瞅見了陸臨的眼神,也明白陸臨在想什么,他輕笑一聲,道:“你想的沒錯,十五年前我剛出生,而蕭家劍樓也是十五年前被滅,我?guī)熥鸫蟾怕室彩且驗榫任叶軅??!?p> 他的笑容有些苦澀。
“既然你已經(jīng)推測出你師尊受傷跟蕭家劍樓有關(guān),那應(yīng)該也明白你師尊給你留下婚約的原因了吧?”秋暮冷平靜至極的聲音再度響起。
清逸聞言一怔,略微猶豫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點頭,說道:“師尊希望我拿著婚約去京城,雖然我不清楚去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但師尊既然希望我去,那我就會去。”
“不,婚書去,你不用去?!鼻锬豪鋮s有不同想法。
清逸愣了一下,滿臉疑惑不解,“我不去誰去?”
秋暮冷輕笑一聲,忽然拽住了陸臨的衣領(lǐng),微微發(fā)力,就將他提了起來。
“就由他代替你去京城履行婚約?!?p> 啥?
陸臨聽完秋暮冷這句話后,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