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曼嗒?那是什么?”陳離有些茫然,轉(zhuǎn)頭看同伴,很顯然他們也不知道,倒是其他的酒客看樣子倒是知道這個東西是什么。
那大漢說道:“哆曼嗒,羯胡人的語言,意思就是男人的靈魂。哆曼嗒比你們現(xiàn)在喝的酒要猛烈數(shù)倍不止,那是給真正的男人喝的?!?p> “哼!”澹臺衣根本就不服氣,剛剛的酒他也是喝得的,只不過沒想到這樣辛辣,沒有準(zhǔn)備猛地喝下去一大口,才不由得咳嗽了起來,現(xiàn)在想想?yún)s是有些丟人,但這絕對不能表現(xiàn)出來,嘴硬地說道,“小二,給我們上三壇子那什么曼的酒!”
陳離看著那桌挑釁地說道:“不服氣就拼酒,我倒要嘗嘗你所說的哆曼嗒有多么的烈?!甭犃隋E_衣和陳離,那大漢冷笑著,而那青年也是笑著搖頭。
小二看著兩方人面生,不是本地的人,恐怕都是都是惹不起主,連忙上前為難地說道:“幾位小爺,哆曼嗒這種酒我們這小店可是沒有啊?!?p> 澹臺衣不開心了,說道:“連酒都沒有還開什么酒樓,不要欺負(fù)我們?nèi)松夭皇?,速速將酒拿上來。?p> 小二叫苦不迭啊,哆曼嗒產(chǎn)自羯胡大風(fēng)部,其他人皆不知道釀造方法,每年從大風(fēng)部流通出來的哆曼嗒價比黃金,羯胡各個部落都爭相尋求,而流通到邊集的哆曼嗒數(shù)量已經(jīng)不算多了,并且其中大多都被關(guān)內(nèi)的商旅購得了,其余一些也被北疆的將官豪紳們買去了,所以哆曼嗒哪里是這樣的酒樓哪里能買得來。
這時候那大漢拿出來一個酒葫蘆,拔開葫蘆塞,一股酒香瞬間就彌漫了整個酒樓,有見識廣的酒客驚呼道:“莫不是哆曼嗒!”
澹臺衣幾步到了那桌旁,手向那個葫蘆伸去:“我倒要嘗嘗這酒有多了不起!”
大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道:“小娃娃不要這樣,這酒你可喝不得,豈不怕灼傷了咽喉?”
這大漢的手勁極大,看起來還未用出全力便讓澹臺衣掙脫不得,可見也不是什么尋常人。
學(xué)生們都站起身來,怒目而視,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直沒有說話的青年站起來,先讓大漢放開澹臺衣,然后說道:“我們也是好意,哆曼嗒可不是誰都能喝的,不過你們要喝也行,便與我這個隨從拼酒,若是能拼得過的話,哆曼嗒雙手奉上?!?p> “好!”屈擒虎酒量最好,他提著一壇酒來到那桌旁,將酒壇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說道,“要怎么喝!”
“小二排碗!”青年如此說道。
那小二也是見怪不怪了,北疆人豪放彪悍,酒樓之中常有拼酒之事,到了最后甚至還可能肉搏。
幾張桌子拼到了一起,二十多個酒碗排成了兩排,并且很快倒?jié)M了酒,那大漢和屈擒虎各站一旁。
“來吧?!蹦谴鬂h首先拿起一個酒碗,一飲而盡。屈擒虎同樣是一飲而盡,北疆的烈酒看起來對他也沒多少影響。
大漢和屈擒虎你一碗我一碗地拼了起來,小二這是抱著一壇酒,只要哪個碗空了就馬上再把酒倒?jié)M。而他的酒壇子空了再馬上打開新的一壇酒。
屈擒虎的酒量很好,但顯然那個大漢的酒量更加驚人,已經(jīng)算不清兩人都喝了多少碗了,不過屈擒虎滿臉潮紅,已經(jīng)有了些許醉意。而那大漢面帶著笑容,酒一碗一碗地倒入口中,沒有半點(diǎn)醉意。
就在大漢和屈擒虎拼酒的同時,殷慎行與范崇來到了那名青年的身旁,用細(xì)不可聞的聲音問道:“羯胡人?”
那名青年倒也不隱瞞,點(diǎn)頭說道:“正是羯胡人?!笨谝羧羰亲屑?xì)聽確實(shí)有些別扭。
“那你二人來到御戎城做什么?”范崇說道。
青年笑著說道:“御戎城羯胡人就來不得嗎?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北疆之人,看來不太熟悉這里啊,雖然我們羯胡人與你們豫人是敵人,但平日里的交集還是有的。我聽說豫人有除夕,熱鬧非凡,所以特來御戎城感受一下?!?p> “未請教?”
青年倒是很爽快,說道:“我名約哲丹,我的隨從名叫坎錄?!?p> “冒昧再問一句,是出自哪個部落?”
“只是個小部落,你們也不會知道。”
殷慎行與范崇不知道約哲丹這句話是不是真的,但卻感覺此人絕不簡單。
這個時候坎錄和屈擒虎的勝負(fù)已經(jīng)明了,學(xué)生們對于坎錄的酒量也十分驚訝,居然喝到現(xiàn)在一點(diǎn)事都沒有,那么多的酒就算是換成水也會漲肚的啊。
“哈哈哈哈!”坎錄喝的開懷,又勝了拼酒,自然是十分開心,直接伸手將小二懷中那酒壇拿了過來,這酒壇子至少還剩了一半的酒,他仰頭直接用壇子往嘴里灌,一壇子空了之后,坎錄大笑著說道,“這酒的質(zhì)量不行,還好夠多?!?p> 屈擒虎酒氣涌上了頭,面臉通紅,雙手按在桌子上,其實(shí)他還可以喝的,不過被陳離等人死死攔住,因?yàn)樵俸认氯ヒ膊粫袡C(jī)會贏了坎錄那怪胎,他好像根本不會醉似的。
坎錄看著其他學(xué)生,說道:“還有誰來!要不然你們一起上!”
“太囂張了!”陳離和澹臺衣一起上前,也不管以多對少光不光彩,端起碗來就喝,坎錄正在興頭上,左手一個碗,右手一個碗,接連喝了起來。
殷慎行和范崇則是在一旁與約哲丹交談了起來。大都都是問他羯胡諸部的事情,約哲丹也幾乎是知無不言,但每當(dāng)話題轉(zhuǎn)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又巧妙地帶過,無法讓人探出他的底細(xì)。
在范崇將話頭又一次轉(zhuǎn)到約哲丹身上的時候,約哲丹卻是直接反問道:“你們是從關(guān)內(nèi)而來的?”
殷慎行與范崇點(diǎn)頭承認(rèn),約哲丹又說道:“該是從伍吧,剛剛坎錄就對我說,從你們這些人一舉一動中就可以看出非同凡響,而且你們還是這樣的年紀(jì),將來說不定會是我們羯胡人的大患啊?!?p> 范崇笑道:“承蒙看得起,你現(xiàn)在是否在想著先一步扼殺掉你們羯胡人的大患嗎?”
“我沒必要搭上自己?!奔s哲丹也笑了。
說話間,陳離和澹臺衣也敗下陣來,實(shí)在是喝不下去了,而坎錄還是如沒事人一樣,只不過因?yàn)楹攘颂嗟木疲亲庸钠饋砭箤⒁路瘟蚜恕?p> “還有沒有人上來繼續(xù)拼酒的!”坎錄索性將衣服撕開,露出強(qiáng)健得駭人的身體。
余下的學(xué)生沒有再上,要是車輪戰(zhàn)能贏也是勝之不武,并且看坎錄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說不定所有學(xué)生都喝趴下了,他還是這樣生龍活虎的,實(shí)在是個怪胎。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約哲丹說道。
坎錄有些意猶未盡,又將旁邊壇子中余酒飲得干凈,這才將棉衣穿上,遮住自己的身體,要跟著約哲丹離開。
剛往出走了幾步約哲丹又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吩咐坎錄將那葫蘆哆曼嗒留給學(xué)生們,坎錄看樣子是十分不樂意,但又不敢違抗,只好將那個酒葫蘆遞了過去。
殷慎行拒絕地說道:“好意我們領(lǐng)了,只不過我們剛剛的拼酒輸了,這哆曼嗒我們不能接受?!?p> 這話可讓坎錄樂了,他是能保住這葫蘆好酒了,可約哲丹卻說道:“這就不算做彩頭,只是贈送給朋友的禮物?!?p> “朋友?我們的關(guān)系可用不到這個詞吧,并且永遠(yuǎn)也不會用到的?!狈冻缯f道。
約哲丹則說道:“凡是沒有絕對,再者這哆曼嗒也不是貴重的東西,那就權(quán)當(dāng)做萍水相逢的人表露的善意吧?!?p> 約哲丹讓坎錄將哆曼嗒放在桌子上,然后便離開了酒館。
看著這兩個羯胡人的背影,范崇說道:“原本以為羯胡人都是兇殘成性,未蒙教化,沒想到竟還有約哲丹這樣的人存在?!?p> 殷慎行也有同感,說道:“探不出他的底細(xì),不過必然非同凡人,說不定將來他也會是我們大豫的大患?!?p> “那要不要截殺這二人!”柯鎮(zhèn)山與薛望川異口同聲地說道,他二人知道殷慎行眼光最準(zhǔn),既然他說了這樣的話,那么約哲丹很有可能將來會是大豫的大患,不如趁著在御戎城中動手,城內(nèi)軍士也會相助,可以確保將那兩個羯胡人留下。
殷慎行搖頭說道:“不知道他的背景,說不定是堪提爾、隆山這樣的大部落的王子,就算是截殺成功,他們的部落必然會展開大規(guī)模的報復(fù),雖然十萬北疆軍足可抵御僅僅一個部落的攻擊,但是像堪提爾、隆山那樣大部落的憤怒也足以對北疆軍民造成大創(chuàng)傷,所以只是為了一個今后有可能的敵患而輕啟戰(zhàn)端,朝堂之上也不會認(rèn)同的?!?p> 殷慎行說得在理,柯鎮(zhèn)山與薛望川也就將這個念頭放下。
明崇凱好奇地來到桌前,拿起那個葫蘆并打開了葫蘆塞,很想嘗嘗這哆曼嗒,他也知道這個酒烈,便只是小口喝了一點(diǎn),可誰知道這哆曼嗒的烈性比明崇凱的想象更甚,僅僅只是一點(diǎn)就讓他的喉嚨好像是三味真火不斷地焚燒,而口中也是如無數(shù)把小刀在切割,張著嘴說不出的痛苦。
宗洛細(xì)心,趕忙拎著一個空酒壇跑出去,舀了小半壇子干凈的雪又跑了回來。明崇凱看到了,直接伸手抓雪往嘴里送,雪一進(jìn)口便迅速地化成了涼水,減輕了明崇凱的痛苦。
哆曼嗒的刺激終于平復(fù)了,明崇凱表情糾結(jié)地說道:“這酒也是給人喝的!”剛說完這話,他突然覺得一種奇妙滋味順著喉嚨涌了上來,感覺說不出來的好,整個人都更加精神了。這大概也是哆曼嗒所帶來的,不過明崇凱也不肯再喝一口來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