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一名老人帶著一個年輕隨從走進了人群,直接問道。
眾人看去,見這老者雖然看起來十分蒼老,但身板直挺,雙目有神,話音中也帶有著威嚴。老李的心也不由得一顫,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他當然能看出來這個老者身份不凡,有上位者的威嚴,說不定就是趙修德的靠山。老李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的舉動,應該沒有什么出格的,給自己招不到禍。
宗洛看到老者卻是一驚,這人他認得,正是文如秋,六年前宗洛還與文如秋在茗香茶樓交談過一番。如今再見,文如秋沒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感覺面貌又蒼老了一下,不過依舊還是精神矍鑠。再看文如秋身旁的那個年輕隨從,面目之間也與那時候守在門前的小童十分相似。
趙修德見到文如秋也是很驚訝,連忙上前微微躬身拜道:“學生趙修德,拜見老師?!?p> 文如秋輕點了一下頭,說道:“因何事在此與人糾纏?”
趙修德便將經(jīng)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文如秋面無表情地聽后,然后看了一眼薛靈兒。
薛靈兒會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了許吉。許吉也是渾身冒出冷汗,精明的他自然看得出文如秋是個大人物,并且性格絕不可能如趙修德一樣好欺,就怕自己會遭了殃,連忙推脫道:“算了算了,小人這些瓷瓶也值不了多少錢?!?p> 這時候許吉可不在乎他口中這些前朝的瓷瓶了,不過薛靈兒將銀票硬塞給他,嫌惡地說道:“既然碰碎了你的瓷瓶,難道還能差掉你的銀錢?”
許吉陪著笑,口說不會,同時眼睛快速地瞟了一眼銀票的數(shù)額,心中也是暗喜,比起損失瓷瓶的價錢是只多不少,小賺了一筆。
薛靈兒橫了許吉一眼,語氣不善地說道:“錢都已經(jīng)賠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許吉得了便宜自然是要賣乖的,招呼著車夫收拾好碎裂的瓷瓶便立刻離去了。
文如秋又看著金吾衛(wèi)說道:“這件事可以算作了了吧?”
老李連連點頭,說道:“當然當然。”然后雙手托著那塊犁山玉遞還給了趙修德。
文如秋見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便往人群外走去,薛靈兒緊跟了過去,而趙修德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上文如秋離開了。
四周圍攏的人們知道沒有熱鬧可看了,也隨之散去了,有一個金吾衛(wèi)低聲地問老李:“老李,剛才那個老者是誰啊,隨便說一句話我感覺就有一股氣勢壓過來?!?p> “眼熟得很,但就是說不出名字來。”老李轉(zhuǎn)頭看向宗洛,剛剛宗洛驚訝的反應沒有逃過老李的眼睛,“宗洛你知道剛剛那個老者是誰嗎?”
宗洛愣了一下,點頭說道:“知道,是御史大夫文如秋。”
其他三名金吾衛(wèi)驚訝得張大了嘴,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大人物,文如秋可是如今文官領袖啊,權勢大得很,不過慶幸沒有得罪了他的學生。
老李也是一拍額頭,說道:“怪不得那么眼熟,可真不該沒認出來,不過還好沒有惹到禍,走了走了,我們走完這條街正好在鄒寡婦那里吃包子,我請啊?!?p> 那三個金吾衛(wèi)在旁邊一起起哄:“又是吃包子啊?老李,你其實想吃的不是包子,而是那個小寡婦吧!”
“都吃都吃?!崩侠詈敛辉谝鈩e人的調(diào)侃。
一行人來到了鄒寡婦的包子鋪里,那三個金吾衛(wèi)剛進門嘻嘻哈哈地調(diào)侃著鄒寡婦和老李,老李肯定是不在意了,不過鄒寡婦的臉皮可沒厚到那個地步,背過身啐了金吾衛(wèi)一口,但也不敢不招呼。
“幾位大人吃些什么?”鄒寡婦問道。
一名金吾衛(wèi)笑著用肩膀撞了一下老李:“剛剛來的時候你說要吃什么來著?”
老李裝作正經(jīng)的樣子說道:“來包子鋪當然是吃包子啊,豬肉芹菜餡包子和羊肉包子各來十五個,再來一壺老酒,我請客!”最后我請客的這三個字說得格外用力,很是豪爽。
座上的三名金吾衛(wèi)都是世家出身,自然不會在乎這樣一頓對他們顯得寒酸的飯食,不過他們與老李相處的很不錯,所以也配合地夸耀老李有多么多么的豪爽。
老李很受用,笑瞇瞇地讓鄒寡婦快去取來,鄒寡婦則是一臉嫌惡的離開了。
一名金吾衛(wèi)在鄒寡婦走后,將頭湊到老李旁邊問道:“老李啊,你說什么也是一個金吾衛(wèi)的小旗,那些大家閨秀雖然找不到,但小門小戶的可是一抓一把啊,怎么就看上一個寡婦了呢?”
另兩名金吾衛(wèi)也覺有趣,便催促著老李快說。
老李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慢悠悠地說道:“你這樣的年紀懂得了什么?還不就是看哪家的姑娘長得水靈漂亮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我老李可跟你們不同,找老婆就是要找持家能干的。你們看這鄒寡婦,死了丈夫之后被夫家趕了出來,娘家也不要她,但人家就能憑著不多的積蓄自己干起了買賣,這才幾年啊?都有自己的包子鋪了,所以這樣的女人才是要娶來當老婆?!?p> 老李說到這里連忙閉上了嘴,然后警惕地掃視了一遍四個同伴,然后帶有些許威脅的語氣說道:“你們可別打鄒寡婦的主意啊。”
那三名金吾衛(wèi)實在是憋不住笑,笑得都有些喘不上氣來,還是有一名金吾衛(wèi)強行收回了笑才說道:“老李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兄弟們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p> “絕對不會!”另兩名金吾衛(wèi)也加強語氣來安老李的心。
老李也的確是多想了,那鄒寡婦比起這三名金吾衛(wèi)要大出去近一輪,長得也是普通得很,哪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說話間鄒寡婦用盤子盛著包子過來了,老李看著了連忙起身將盤子接過來了,剛要說些什么,那鄒寡婦就轉(zhuǎn)身走了,因為這兩盤裝不下三十個包子,所以她還要再端過來。
站著的老李張著嘴,沒有發(fā)出聲音,十分的尷尬,可旁邊的金吾衛(wèi)慫恿他說道:“老李,還不快趁這個機會去套套近乎。”
老李想了一下,終于下定了決心,向著鄒寡婦走了過去,那三個金吾衛(wèi)將目光投了過去。
宗洛一直坐在旁邊聽著,臉上掛著笑容卻沒有說話,不過他對于老李和鄒寡婦之間的事情沒有興趣,只是單純地聽著他們調(diào)侃,笑容自動地就浮現(xiàn)了出來。
老李去找鄒寡婦了,宗洛也不好奇這種事情,便轉(zhuǎn)回頭四處張望了起來,正好就看到包子鋪對面的茗香茶樓,想到了些什么。
“今天是初幾了?”宗洛問道。
旁邊的金吾衛(wèi)隨口答道:“初七了。”
原來如此,宗洛記得之前聽顧空弦說過,每月初七,文如秋如果沒有他事纏身便會來到茗香茶樓,怪不得今天文如秋會出現(xiàn)在路上,并且也只有那一名隨從。過去了整整六年,看來文如秋的習慣一點也沒有變。
“來來來,吃包子。”老李已經(jīng)幫著鄒寡婦將余下的包子和老酒都擺到了桌子上,而鄒寡婦也是放下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三名金吾衛(wèi)堆滿了壞笑問道:“怎么樣啊老李?是不是可以拿下了?”
老李拿起一個包子嚼了幾口,然后說道:“哪有那么快,不過很有希望啊,想我老李怎么也是個金吾衛(wèi)小旗啊?!?p> 就這樣金吾衛(wèi)們一邊閑扯著老李與鄒寡婦之間的事情,一邊吃著包子喝著老酒,吃罷過后,還余下七八個包子,倒不是說金吾衛(wèi)不能吃,只不過那三名金吾衛(wèi)看不上這種吃食,只是對付地吃了兩個填了填肚子。
老李是舍不得浪費,招呼著鄒寡婦過來,讓她將這幾個包子留下,等到晚上老李再過來取。
鄒寡婦點點頭,然后將包子拿了回去,一名金吾衛(wèi)這是笑著跟老李說道:“行啊,晚上過來不僅取包子,連帶著再把人取走?!?p> 老李也笑著回道:“我這叫做一箭雙雕,厲害吧?!?p> 五人離開包子鋪,剛走到外面就見天空中飄飄灑灑下大片的雪花,竟然下雪了,看現(xiàn)在的勢頭這雪恐怕是小不了,一片片幾乎抵上鵝毛了。
老李看著飄落的雪花,說道:“我說這么長時間還沒開始下雪,原來是要積攢在一塊兒啊?!?p> 宗洛也感覺到奇怪,上京的天氣早就已經(jīng)轉(zhuǎn)涼,可是一直沒有下雪,本來以為是冬天來得會稍晚一些,沒想到一直進了十二月份這才開始下雪,而且剛開始雪花便是這么大。說不定真如同老李所說的,雪花是積攢到一塊才飄落下來的。
宗洛又想到去年到北疆的時候,冬天提前了不少,而一年后冬天又延后了不少,這樣的情況真是十分怪異啊,不過宗洛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要是雪下得太大的話,巡街可就麻煩了?!崩侠畋г怪?。
不過那三名金吾衛(wèi)借著大雪繼續(xù)打趣道:“要是雪下得大的話,那老李你直接去鄒寡婦家借住一晚吧?!?p> “好主意!”老李巴掌拍了個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