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料中的反抗,張理倒是感到有些意外,放在昆侖脖子上的手停在了那里。
馬車上寂靜的很,沒有人發(fā)出聲音,除了張氏兩兄弟喘著粗氣的聲響就是寂靜。這時候昆侖才意識到剛才李清說那句話的意思,靜靜的待著沒有任何動作。
黑暗的車廂中誰也看不見誰,李清和昆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張氏兩兄弟也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一時間場面倒是變得有些怪異了。
“咳?!崩钋迩辶讼律ぷ?,頓了一下,見張氏兩兄弟沒有反應,試探著說道:
“我們要一直待在這里?”
一直待在巷子中肯定是不行的,說不定還會有另外搜查的金吾衛(wèi)發(fā)現(xiàn)后過來檢查,到時候張理、張琇就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馬上出了巷子去到大街上,剛才檢查的金吾衛(wèi)應該還沒有走遠,馬車過去就不會被再次檢查了。至于怎么樣出坊門到時候再說。
“那我們怎么辦?”張琇小聲的問道,也不知道是在問張理還是李清。
這時候的張理也意識過來。其實兩人上了馬車的時候是打算劫持李清兩人作為最后的手段的,聽之前檢查的金吾衛(wèi)的士兵說李清頗得張九齡賞識,想來是有些勢力的,劫持了李清的話就算被金吾衛(wèi)的士兵發(fā)現(xiàn),投鼠忌器,說不定兩人還能逃出這南市。
張理沒有說話,雖說剛才確實存了劫持李清威脅金吾衛(wèi)的心思,但是應該說還是沒有太大的把握,張琇的一句話讓張理也愣在了那里。
場面又沉默下來。
“昆侖,出去趕馬車,記得什么都不要說?!崩钋逭f道。這時候還是先離開這條巷子再說。要不機會真的稍縱即逝。
昆侖試著動了一下,脖子上的手沒有動作。想來張理也是在猶豫。昆侖又嘗試動了動,張理的手拿開了。
“小郎君?”昆侖正要說話。
“沒事,出去吧。”李清說道。
昆侖出了車廂,坐在前面駕了馬車,緩緩往前走去,一邊提著精神留意里面的動靜。
“兩位,還是把燈籠點起來吧,讓昆侖拿著?!崩钋逭f道。
“不行。”張理斷然說道。燈籠點起來的話從外面明顯能看到里面人的身影。
“上了大街外面有燈光,看不到里面的人,馬車上點了燈籠才不會讓人懷疑?!崩钋逭f道。
燈籠被張琇點亮,立即就拿出去給了昆侖。昆侖擎著燈籠趕著馬車出了巷子。剛才檢查的金吾衛(wèi)并沒有走遠,看著從巷子里面出來的馬車,隨意的瞧了一眼沒有檢查,只是吩咐了一句:
“趕緊回去,先到坊門那里等著放行?!?p> 昆侖點頭答應了,把馬車趕的快了些。
附近其他的士兵見此情況,也沒有攔住檢查。
馬車朝著南坊門方向而去。大街上只有孤零零的一輛馬車在行駛,外面幾步遠就是來回走動的金吾衛(wèi)士兵,舉著火把,拿著佩刀,吆喝著四處搜索。
“怎么是你?”剛才燈籠點亮的一刻,張理、張琇兩兄弟看清了李清的模樣,有些驚訝的說,這不就是兩人之前想要綁架的人。其實剛才在巷子里的時候張氏兩兄弟也只是模糊的看到馬車上的情況,并沒有看的太過清楚。
“我們見過?”李清問道。
“呃,是?!睆埨碚f道,突然反應過來:“不過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則就來個魚死網(wǎng)破。”
“兩位不要緊張。我和昆侖現(xiàn)在在你們兄弟手上,又能有什么花招?!崩钋遢p聲說道,臉上的笑容在馬車中看不出來,但是語氣還是應該能讓張理、張琇感覺放松的。李清再怎么說也做了幾年的老師,如何給人一種親和的感覺還是能做到了,更何況在張氏兩兄弟的眼中李清還是個孩子,危險性遠沒有外面的昆侖高。
“你不是在南門那里嗎?怎么這時候會在這里?”張理問道。
“呃,算是好奇?好吧,其實我是對兩位的功夫比較好奇,而不是說要搜查兩位,何況,憑我和昆侖還沒有辦法能打過兩位???,眼前就是證明?!崩钋逭f道。
其實這時候還是在爭奪場面的主動權。張理、張琇劫持了李清和昆侖,應該說主動權在兩人手中,現(xiàn)在場面確實也一直被兩人控制著,但是如果被外面街上密集走動的金吾衛(wèi)發(fā)現(xiàn)的話,一切就白費了。這時候的張氏兩兄弟的神經(jīng)還是十分緊張,李清和昆侖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會陳勝嚴重的后果。
張理看著李清和昆侖沒有動作,規(guī)規(guī)矩矩,心中有些緩和。如何脫離金吾衛(wèi)的視線才是張氏兩兄弟最先要考慮的事情。
李清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在想著這個情況,雖說現(xiàn)在大街上暫時安全,但在坊門那里應該怎么過去還在苦惱。從發(fā)現(xiàn)張氏兩兄弟的那一刻起,四處坊門應該已經(jīng)被禁止通行了。大約這時候搜捕的人還認為張理、張琇兩兄弟躲藏在黑暗的巷子中的某個角落,一時間沒有意識到兩人已經(jīng)在十字街上往坊門的方向去了。
李清聽著張理的話,心中想著之前什么時候與兩人有交集,而之前張氏兩兄弟跟蹤李清的事情李清是不知道的。刺殺那天晚上在承福坊外應該算是遇見過,但是當時候李清不知道是這兩人,張理、張琇估計也沒有時間看清馬車上的人是誰。那么應該是在自家的店鋪中了。
“看來之前兩位應該是藏在我家的店鋪里了?!崩钋逭f道。張理身影一晃,陡然緊張起來。
“不要激動,我沒有其他意思。如果想與兩位為難的話當時就會叫人過來?!崩钋彐?zhèn)定的說道。
“難道兩位不知道這洛陽城中很多人對兩位的孝道是頗為感動的,當然,這里面也包括我?!庇斜匾冉淮幌铝觯钋逍闹邪档?。
“少說廢話,這時候被發(fā)現(xiàn)的話你我都沒有好處?!睆埨淼吐曊f道。
“剛才兩位劫持我是怎么打算的?綁架我然后要挾我家人想辦法把你們送出去?這種打算現(xiàn)在看已經(jīng)不可能了。還是說把我作為人質(zhì)要挾那些士兵放過你們?我還沒有這么大的面子?!?p> “哼,剛才的那些士兵不是認出你來,說你與當今的張相認識,總歸有些作用的?!睆埨碚f道。
“呵,先自我介紹一下,李清,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對,這個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想必兩位也知道,商賈的身份在這里還沒有高到可以讓金吾衛(wèi)不用檢查的地步。之前因為作了兩首詩被人稱呼為神童,雖然我并不這么認為,兩首詩張相頗為喜歡,所以算是認識,但我想在刺殺枉法的御史的兇手和一個商賈的兒子中間怎么做決定,張相還是很明白的。就算張相的名頭能指揮得動金吾衛(wèi),現(xiàn)在你我又該怎么去通知張相過來營救呢?”李清問道。
張理和張琇兩人沉默了下來。
這時候馬車快要到了坊門。坊門口還是聚集著慢慢的人,行人、馬車擠作一團,人吵鬧的聲音、馬嘶叫的響聲混在一起,亂糟糟的。
“你說怎么辦?”張理問道。
其實不管再怎么成熟,張氏兩兄弟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孩子,也許在張審素出事之前在家中算的上富貴、悠閑的官二代,涉世不深。后來雖說流放幾年大約算是經(jīng)歷了些磨難,想來流放的日子更多的受苦和想著為父報仇。其實兩人來洛陽刺殺楊汪算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躲藏了這些天才算又有了逃出去或者說活下去的想法和希望。
剛才李清的一番話算是把之前張氏兩兄弟所有的打算扼殺了,于是張理、張琇心中難免有些模糊起來,隨口問了李清一句。
“哈,這時候算是有了些主動權了?!崩钋逍睦锇档?,剛才緊張的心情稍稍有些平復。
“不知道。”李清說道。
“?。∧恪睆埇L急迫地聲音。
“不知道不代表沒有辦法?!?p> “那你說怎么辦?”
“等。”
“等什么?”
“機會。”
“什么機會?”
“當然是能出去的機會,這時候金吾衛(wèi)暫時還不會查待在坊門的這些人。我們等的就是這段時間中出現(xiàn)的機會?!崩钋逭f道,語氣十分肯定。張氏兩兄弟倒是沒有再問什么。反正最后不行的話就拼了這兩條命。
其實李清現(xiàn)在心中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能避過金吾衛(wèi)的搜查。之前曾想著通過南霽云混出南市。但現(xiàn)在想來有些不可能了,現(xiàn)在如果跟李瑞、花解語他們會合的話,張氏兩兄弟肯定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更不要說所能騙得過南霽云。
南霽云之前的出手也證明讓南霽云故意把幾人放出南市去并不現(xiàn)實。一來南霽云不會答應;二來,就算答應了,如果張氏兄弟出現(xiàn)疏忽,怕是第一時間南霽云就會把張氏兄弟拿下。何況,這時候如果讓張理、張琇見過南霽云,第一表現(xiàn)就會是先把李清抓住手中,說不定一失手李清的小命就不保了。
該如何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