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合下,武十一郎即便對李清再過記恨,也不會出現(xiàn)昨晚上那一幕。這次晚宴上玉真公主把李清推了出來,亮明了李清的身份——大唐長公主的義子,單這一身份就要比在座的很多人尊貴許多。
當(dāng)然類似于武慶元和王引之這樣的人已經(jīng)對今晚宴會上的時候提前了解到了,自然知道玉真公主頗費周折的弄出一個這樣規(guī)模的晚宴的真實目的。李清的身份也被調(diào)查的清清楚楚,這時候在李清面前幾人自然和和氣氣。
“家父王縉,官拜御史大夫。聽聞前日堂弟王七郎在大街上沖撞了二郎。引之在這里替七郎賠罪了。”
王引之拱手說道,神情頗為誠懇,仿若之前王七郎斷腿之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清哪里受得起。當(dāng)日不過是恰好路過那里,倒是因為清的緣故跑走了兇手。”
李清笑著回禮道??瓷先χ暗氖虑橥耆珱]有放在心上。
從王引之的神色看倒像是對此事頗不以為然,就好像王七郎與自己沒有太大關(guān)系似的。李清心中有些警覺,王引之這種人城府很深,以后怕是不好相處了。
當(dāng)然,表面上來看,雙方這種態(tài)度倒是對之前產(chǎn)生的芥蒂已經(jīng)完全消除。隨后的交談中雙方再也沒有提到前天晚上的事情,就連一開始一起過來的武十一郎也只是靜靜的在旁邊站著。武慶元在王引之說起前晚的事情的時候也說了些道歉的話語,但總之前天的事情好像就這樣過去了,也仿若根本就沒有發(fā)生似的。
簡短的幾句交談,倒是令李清對這些權(quán)貴世家的后輩有了一個更深的認(rèn)識??磥砻恳粋€能夠爬上高位的人都并不簡單,后輩子孫之中也不全是整日花天酒地的紈绔之徒。
當(dāng)然在這紅樓之中意氣用事的事情不會發(fā)生。在場的眾人大多過來跟李清打了招呼,很多人李清并不認(rèn)識,倒是多虧了壽春公主和李俶的介紹。這次晚宴過來聚會的人中間竟然有五位王子,其中三位是李隆基的孫子,另外兩位一個是惠宣太子李業(yè)的兒子李珍,另外一位卻是讓皇帝李憲的孫子,嗣寧王的兒子李典。雖然這兩位也是皇族王子,但是并非李隆基一支,倒是在長安城中算不得最為權(quán)勢的人,倒是還不如李俶炙手可熱了。
論輩分的話,李珍跟李清倒是同輩,比李俶還要大上一個輩分,這時候是襲了惠文太子李范的王位,為嗣岐王。李珍的年紀(jì)比較大些,這時候三十歲左右的年紀(jì)。剛才眾人過來打招呼的時候,這李珍倒是坐在那里沒有動,在李俶介紹過李清才知道這位就是岐王,但是并不是“岐王宅里尋常見”的那個岐王了。
李珍旁邊坐著幾位老者,是這次玉真公主特意請過來的,都是長安城中的名宿,家世地位也是極高,這幾人中有兩人還是“五姓七家”出身,家學(xué)淵源,在長安城的文壇之上有著很高的名望。
紅樓這里參加宴會的人還是以年輕人為多,那李珍也自持身份,并沒有太多的與這些人寒暄,整夜就是坐著自己的座位上跟身旁的這幾位老人聊天閑談。這幾位老人一晚上也是指點談笑,畢竟是有著真才實學(xué),口中倒是跟周邊的人談?wù)撛娫~歌賦之類的經(jīng)驗,場中倒是頗有幾位好文者與其侃侃而談的。
李清并沒有想著過去湊熱鬧。但是今晚的宴會很大一部分原因卻是為李清而辦的,即便那些人不過來與李清認(rèn)識,李清也需要上前跟眾人招呼的。李清和李俶走到李珍與幾位老者坐席前面的時候,一位老者正在高談?wù)撻煟?p> “‘云想衣裳花想容’這首詩是李太白在前年的時候作的,這兩年倒是傳遍了整個長安,在歌舞場等場合傳唱不衰。詩詞的確是很好的,但是顯得刻意用詞,格調(diào)有些不廣。更何況,這首詩有些向那楊家女子獻媚的意思,這是老朽不喜歡的。
“摩詰,老朽知道你與李太白是好友,我說這些不要不愛聽?!?p> 那老者對身旁的中年人說道。中年人看上去大約四十歲年紀(jì),留一縷長須,臉型消瘦,細(xì)眉闊目,看上去給人一種溫和無爭的感覺。
那中年人笑著說道:
“哪里,哪里。我想若是太白兄聽到崔老的話也是會恭敬接受的?!?p> “哈哈。對了,最近在長安城中倒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太白的詩詞傳出了,不知道摩詰是否知道他的行蹤?若是有暇可以約出來聚聚?!?p> “這些天太白兄倒是準(zhǔn)備離開長安?!?p> “為何?”
“太白兄在長安已經(jīng)三年,雖然前年得到了圣上召見,封了官職,但是依太白兄的說法卻是用武之地不多,想著歸隱了?!?p> “倒是可惜了太白的才華?!?p> 那老者惋惜道。正惋惜間,看到從前面走過來的李清和李俶,笑著對身旁的李珍說道:
“哈哈,王爺,你那位表兄弟過來了,可得幫老朽介紹介紹?!?p> “其實這長公主的義子,本王也并不認(rèn)識?!?p> 李珍說道。
李俶跟著李清來到幾人面前,向李清介紹了李珍并幾位老者。李清看著眼前的幾位,除了李珍自己是有些印象,這在歷史上出現(xiàn)過的,其他幾位老者卻是并不認(rèn)識。
“這是崔公,開元初曾任禮部侍郎?!崩顐m介紹道。
“晚生見過崔侍郎?!崩钋迨┒Y道。
“哈哈,清郎君英年才俊,能得長公主青睞,想必也是才華出眾。老朽倒是聽王摩詰提起過?!?p> 崔姓老者指了指身旁的中年人說道。
其實這老者名叫崔琚,在長安城頗以文學(xué)知名,歷官中書舍人、禮部侍郎,是唐朝“五家七姓”中崔姓族人。崔姓在整個唐朝都是最為顯赫的姓氏,這時候的崔姓才長安倒是極為興盛的世家了。很多崔姓子弟在大唐整個權(quán)力機構(gòu)內(nèi)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李清聽著崔琚的話有些疑惑,隨即想到身旁這中年人不會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王維王摩詰吧。王維的母親是博陵崔氏,不知道跟這崔琚是什么關(guān)系。李清拱手說道:
“見過王居士?!?p> 王維這幾年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官職,過著半隱居的生活,偶爾會在長安的一些詩會上出現(xiàn),凡諸王駙馬豪右貴勢之門,無不拂席迎之。這次是被玉真公主特意請了過來。
這時候的王維已經(jīng)算是名滿長安,詩詞的才氣跟李太白等人并列,已經(jīng)算是遠(yuǎn)遠(yuǎn)凌駕于大部分長安城的才子了。長安城中很多的青年才子都是把王、李等人作為崇拜的對象。
那中年人點頭笑道:
“某是王維,聽太白兄講,他與十年前曾在洛陽見過一個神童,后來被玉真公主收為義子,想來就是清郎君了?!?p> 李清愣了下,還真是王維,沒想到李白竟然提起過自己。
“是。開元二十三年的時候我跟青蓮居士見過幾面?!?p> 王維又道:
“這兩年見到太白兄的時候還會偶爾提到你,長公主對你也是贊不絕口?!ㄩ_’詩就連太白兄也是稱贊不已的?!?p> “不過是佳句偶拾,倒是讓王居士見笑了?!?p> 李清謙虛道。這時候旁邊的崔琚詫異的問道:
“你就是‘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的作者?”
“是。”
“沒想到啊,小小年紀(jì)能有如此佳作。雖然之前老朽也有耳聞,但還是沒有想到。這些年可曾有什么詩作沒有?”
崔琚感嘆道。
“倒是沒有。這些人一直在王屋山學(xué)藝,不曾謝過什么詩?!?p> “可惜了,去山上學(xué)修道做什么,耽誤了課業(yè)。若是從小找個名師指點,將來未必不能中個狀元。”崔琚看著李清,搖頭嘆息。隨后又道:
“不知道小郎君是否有興趣跟著老朽學(xué)些經(jīng)史子集?”
崔琚提議讓李清隨自己學(xué)習(xí)儒家經(jīng)典,倒是有些愛惜李清的才華了,當(dāng)然,曾經(jīng)官至禮部侍郎的人也并不是迂儒,李清作為長公主的義子,以后的前途自然不用多言,崔琚未必就沒有這方面的考量。
“哈哈,清郎君還不快答應(yīng)。崔老可是極少收徒的?!蓖蹙S在邊上笑著說道。
“謝崔公,清所愿也。然而這等隆重之事還要先回稟了長公主?!?p> “嗯。正是?!贝掼Ⅻc頭道,
“想來長公主也是會答應(yīng)的?!?p> 接下來,崔琚等人邀請了李清坐在旁邊一起暢談。李清這時候其實還是對王維這位歷史上最為著名的大詩人感興趣,特意坐在了王維身旁,與其閑聊些詩詞歌賦,偶爾打聽一下王、李等人的事情,看上去更像是王維的崇拜者了。
王維這時候的詩畫應(yīng)該算是進入到了本人的一個高峰時期,詩畫雙絕,已經(jīng)算是達(dá)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不經(jīng)意間的話語都會讓李清對詩詞有著更高層次的理解。其實,這時候的李清本身的詩詞素養(yǎng)也已經(jīng)比較高了,畢竟來大唐已經(jīng)十年了,從小接觸詩詞,雖然更多的時間是在山上修道學(xué)藝,但是對詩詞一道還是有著自己獨特之處。李清偶爾說些對詩詞的理解倒是也讓王維和崔琚等人贊嘆不已,愈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是個難得的才子了。在崔琚的話中甚至于李清可以跟正在水館那邊參宴的唐方遠(yuǎn)、于是之并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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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白
謝謝牧童先森和友韋兄打賞。以前的情節(jié)變了一些,刪除了很大一部分,主要還是想著跟以后的情節(jié)連貫了。欠了一章,容后補,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