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去了哪里嗎?”魏清莛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和孩子交流,只好一邊打手勢,一邊問他。
不過好像魏青桐并不能和她心有靈犀,魏青桐也不是一個正常的小孩。
他只是一個勁兒的喊著“姐姐”。
“來,跟姐姐說,那里是不是黑黑的,你被關(guān)在小房子里出不來?”
“姐姐”
“還是有什么人在那里陪你,你還記不記得他們跟你說了什么?”
“姐姐”
“……”
魏清莛用盡了辦法,還是不能從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魏清莛有些泄氣,看來她前世應(yīng)該去學(xué)學(xué)兒童心理學(xué)才對!
既然不能從魏青桐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魏清莛也就將注意力放在眼前迫在眉睫的問題上——生存!
她雖然不懂古代女子在內(nèi)宅的生存哲學(xué),可她知道不管是在哪里,有些事情是有共通性的。
老魏家愿意勒緊褲腰帶送她上學(xué),四個姐姐雖然有怨言,但還是會不時的給她送一些錢,就是因為她是他們親人,他們愛她,她倚仗的是他們對她的親情!
可是在有限的記憶里,她不能肯定魏志揚是否對她和魏青桐有感情,但這兩天,魏志揚沒有來看過他們,甚至都沒有過問,想來這個父親也不是多喜歡倆姐弟。
而從兩個仆婦的對話中,魏老夫人吳氏已經(jīng)可以排除了,只是不知其他人是個什么想法。
只是親生父親都不管他們的死活了,魏清莛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而現(xiàn)在王家是怎樣的情況還不知道呢。
他們還有利用價值,可是這個價值并不足于讓魏家善待他們姐弟兩個,可他們不能永遠過這種日子,他們兩個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再這樣下去,就算她能勉強活下來,體弱的魏青桐不一定能熬過去。
此時,王麗娘卻送來了東西,盒子里有一只鐲子和一塊玉佩,這是以后取錢的信物,她不能打主意,可是這個盒子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
如果真的被逼無奈了,她并不介意先拿出一樣來換錢,也許以后會取不出那筆寄存在秦氏那里的錢,可關(guān)鍵是度過眼下的難關(guān),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
魏青桐還小,并不懂得姐姐的心理活動,但孩子向來是敏感的,魏清莛如狼似虎的眼光一盯上手鐲,他就打了一個激靈,一把抱過手鐲,戒備的看向姐姐,頭一次說了除姐姐外的另一個詞,“我的!”
沒想到還是一個小財奴,魏清莛不在意的點點頭,拿起玉佩,沒了手鐲,這玉佩好像也不錯!
見姐姐沒有強搶的意思,小青桐才松了一口氣,喜滋滋的拿出手鐲看了看,就套在手上,自己欣賞猶覺得不夠,還湊到姐姐的眼前,獻寶似的“姐姐”叫著。
魏清莛平生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羊脂玉,正好奇地打量著,聞言也抬頭看了看,應(yīng)了一聲,正要低頭繼續(xù)研究手中的玉,卻突然猛地抬頭,脖子發(fā)出“咔噠”一聲,她卻來不及呼痛,一把抓過魏青桐的小手,手鐲戴在他的手上,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可是她明明記得那手鐲很大,就是她戴著也會覺得大,怎么一眨眼就……有什么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卻快得抓不??!
魏清莛爬下床,將收好的黑土攤在魏青桐的眼前,盯著他的眼睛柔聲問道:“這是哪里來的?你還記得嗎?”
魏青桐歪著腦袋不解的看著姐姐。
魏清莛又重復(fù)了幾遍,將黑土放下又抓起來幾遍,魏青桐漸漸地有些明白了,有些委屈地嘟著嘴,“姐姐,不在!”
魏清莛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道:“那弟弟還記得是在哪里抓的嗎?”
重復(fù)了幾遍,魏青桐終于答道:“地上!”
“……”
雖然魏清莛很有耐心,雖然她漸漸學(xué)會了循序漸進,但累了一天的魏青桐還是撇下她一大堆的問題獨自睡覺去了。
魏清莛躺在他的旁邊,仔細回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妄想得到什么蛛絲馬跡,但是顯然,即使是重活一世,她的腦容量依然沒有增加,向來靠勤補拙的魏清莛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是她想不出來,并不代表她不會知道,因為她身邊還有一個人!
魏青桐雖然燒壞了腦子,但也只是比同齡人反應(yīng)慢一些,懂事遲一些,會說的話少一些,身體弱一些……但屬于孩子的好奇和頑皮,上天并沒有剝奪,所以在魏清莛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偷偷跑出去當(dāng)?shù)艉凶雍陀衽宓臅r候,魏青桐再次從她眼前消失了……
魏清莛張大了嘴巴還來不及反應(yīng),魏青桐就又笑嘻嘻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手里還抓著一把黑土……
可能是昨晚見姐姐一直在“玩”黑土,魏青桐好心的將手中的土一把塞給姐姐,再一次從魏清莛的眼前消失……
魏清莛就這樣看著魏青桐樂此不疲的消失—出現(xiàn)—消失,她合上嘴巴,淡定的拍拍滿是泥土的衣服,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陽,嘴里輕輕地道:“真是坑爹??!”
她沒有理會魏青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既然魏青桐已經(jīng)找到了方法她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她掏出玉佩,雙手合什的念叨:“佛祖和觀世音菩薩保佑,我這個也是個大寶貝!阿彌陀佛!”
魏清莛忍痛咬了一下手指,將血滴在玉佩上,那血在她的灼灼目光下滲透進玉佩,漸漸消失的毫無蹤跡,她眼中的光芒更盛,可是直到腿腳發(fā)麻,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玉佩還是沒有其他的反應(yīng)!
魏青桐也玩累了,用臟兮兮的小手抓住魏清莛的衣袖,嘟著嘴道:“餓!”
魏清莛卻想哭,難道寶貝認的不是人血,而是靈魂?這該死的東西知道她不是本尊,所以接受了本尊的血,卻不接受她?
魏清莛看著這個三歲的小豆丁,頓時有些羨慕嫉妒恨了!
……
魏家對兩姐弟的供應(yīng)又正常了起來,雖然還是沒有什么油水的青菜豆腐,可是卻每日三餐都有供應(yīng),可魏清莛并不見得放心,她依然不能忘記那帶毒的飯菜,就是現(xiàn)在她依然不能肯定那些飯菜里沒有毒藥,可是為了不餓死,就是明知道那是砒霜,她也得咽下去。
手鐲里另有乾坤,玉佩既然能吸收她的血,不定有什么奇怪的功能,所以她都不能當(dāng),可是要她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她自然是不樂意的,即使是前世最困難的時候她的心也是自由自在的,什么時候受過這些束縛?
所以她打算出去了!
經(jīng)過兩天的反復(fù)叮嚀,魏青桐終于形成了條件反射,在有別人在的時候不可以玩這個游戲,不能將這件事告訴其他的任何人,在她叫他的時候就要出來……
在確定他的確很聽話后,魏清莛終于放下心來,打算今天好好的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在睡夢中的魏清莛并不知道,也是在今晚,她和魏青桐才被魏家徹底的放棄了!
魏老太爺?shù)臅坷飶匾雇?,他的大兒子魏志揚就坐在他的對面。
今天,圣上發(fā)作了一系列和任家王家有關(guān)系的官員。
他有些后悔和王家結(jié)親了,皇上的決心很堅決,四皇子和平南王府的四公子被送到北地去,平南王府讓出了富庶的江南,重新執(zhí)掌貧瘠的兩廣,一切都不利于王家!
雖然王家還有很多優(yōu)秀子弟,但真正在朝為官的卻沒有多少,這件事之后,王家?guī)讉€子弟更是直接辭官回鄉(xiāng),剩下的一些卻不是京官,所在的地方也不是非常重要,王家,眼看著就要倒了。
可是他們是王家的姻親,大兒子的前程當(dāng)初王家也出了力,王家的政敵也不少,王家的人都撤了,說不得他們就會把氣撒在他們身上,而且圣意難測,誰知道皇上會不會因為王家的事遷怒他們?
“明天讓小吳氏帶著孩子們回娘家走走吧,既然已經(jīng)抬了她做平妻,該給她的體面還是要給的!”
魏志揚躬身應(yīng)“是”。
兩人都沒有提及在秋冷院的兩個孩子,在他們心中,這兩個孩子已經(jīng)不存在了!他們的出現(xiàn)只會讓人聯(lián)想到王家!
而今晚,王公的棺柩要連夜出城,百姓們都回家了,但東城門口還是聚集了一些人,這些都是一副書生打扮,不斷的有人加入,大家看見相熟的人也只是點頭示意,并不交談,只是靜靜地站著望著一個方向!
京城的坊市關(guān)閉之后是不能隨便行走的,但那是針對普通老百姓,對有功名的人卻有一定的特例,很顯然,來這里的都是在特例之內(nèi)的人。
守城的首將緊張的看著他們,但他不能驅(qū)趕他們,皇上對此也早有預(yù)感,但皇上還是低估了王公的能量,本來以為只會來那么幾個人的,皇上一時雖然還不能將他們?nèi)绾危芍灰涀×巳?,以后再找由頭發(fā)作就是了,只是沒想到會來這么多人。
這里面有世家子弟,也有貧寒書生,但無一例外地是他們都是官身,皇上要是動了他們,就相當(dāng)于將半個朝堂都得罪了!
西街那邊靜悄悄地過來一行著白帶孝的人,書生們悄然讓開一個道,讓抬著棺柩的人出去,穿麻戴孝的人群中出來一人,對著眾人磕了一個頭,起身靜靜地跟在棺柩的后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