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緩緩松手,任由高挑少女在旁咳嗽不已。
“是李谷的事?”他問道。
江寧只顧著惦記那具乩猖,渾然忘了在井坪村的時候,李谷意外身亡一事,如今聽的少女提起陳縣公,他才記起來,李谷不正是陳錦榮的外甥嗎!
高挑少女面露譏諷道:“看來你還有點骨氣,我還以為你不敢提他的名字呢?!?p> 江寧瞪了她一眼,懶得解釋。
“帶路。”他淡淡道。
既然都找上門來了,再不去見,多少顯得自己有些心虛。
......
院檢司的議事廳門口,有木匾上書“公正廉明”四個大字。
此刻,廳內首位上,趙淵身穿紫色服飾,品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在他左下手位置,汪進神色自若,望著院檢司的大門位置,似自言自語,又似問趙淵道:“你猜,他會不會來?”
趙淵也不看他,沉吟道:“會來。”
汪進露出笑意。
當時驗靈時,他也在場,知道江寧蘊靈八成,自己直接找學院要人,教習們多半是不會交人出來,弄不好還要鬧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對自己在陳縣公面前的能力也有折損。
因此,他帶人來到青靈學院后,并沒有莽撞的直接去找教習們要人,而是直接來院檢司面見趙淵,如此一來,既不會讓學院為難,同時還能在趙淵這里博個人情。
何樂而不為?
“來了,就證明他這次可以彎腰,上次知音廣場上的事,趙師兄不僅無辜受了牽連,還顏面大損,這一次可以抓住機會,讓他好好跟你賠禮道歉了。”汪進靠在座椅上說道。
在沒有去往井坪村之前,他還時刻擔心眼前的男子會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如今,自己卻已經是能跟他平等說話的人物,汪進的心情,格外好。
趙淵放下茶杯,淡淡道:“據我所知,你當初進來的時候好像跟江寧是同舍,怎么,現在拿刀捅你的舍友,我看你捅的不僅沒有愧疚,反而還很開心啊?!?p> 汪進面色不變,笑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為人不討喜,怨不得別人,我這么做,已經是念在同舍的情份下,不想他一錯再錯下去,趙師兄誤會我了。”
趙淵帶著譏諷,笑道:“不過是個小家族的旁系子,真以為跟了好主人就能耀武揚威了,汪進,你自以為算盤打的好,實際上,你是想借我的手,做你討好陳縣公的刀吧?!?p> 汪進神情依舊坦然自若。
但藏在衣袖中的手,卻已經死死捏緊。
都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自從他得到了陳錦榮的賞識,汪家的態(tài)度就大不一樣,不僅把以前克扣他娘的例銀悉數補齊,還有意讓他掌握部分家中生意。
如今的汪進在家族中,地位今非昔比。
趙淵再次提起他的出身,無疑是將他身上的華貴錦繡全部撕開,露出藏在下面的傷痕與腌臜。
“趙師兄,你當真是....太高估我了?!蓖暨M臉上再次浮現出和煦的笑容,溫文爾雅道:“我哪里敢動師兄的心思,若是師弟的做法惹的師兄不喜,此事,師兄大可關門謝客。”
趙淵笑了笑,沒在出聲。
他既然肯現身,自然是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若此事當真是江寧所為,趙淵不介意落井下石,讓他從此再無翻身之日,但若不是,自己做做表面功夫,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誰也怨不到他趙淵的身上來。
沒多久,高挑少女自大門走進來,繞過風屏,出現在二人面前。
“趙首席,人已帶到?!鄙倥馈?p> 趙淵抬起眼瞼,淡淡道:“帶進來?!?p> 等到少女出去,汪進稍稍坐直了身子,奉承道:“還是趙師兄神機妙算,我原本認為,以他的性格多半不會來。”
“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回答他的不是趙淵,而是已經走進來的江寧。
“汪進,汪師弟,沒想到幾日不見,你都成了趙首席的座上賓,真是讓師兄刮目相看啊?!苯瓕帨喨粵]有做階下囚的意識,進了大廳也不要人招呼,自己就坐在右首位置。
趙淵不動神色,仿佛看不到眼前的一幕。
汪進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臉上卻笑著回應道:“見過江師兄,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也難怪到現在依舊平平無奇?!?p> “有道理,汪師弟的話有學問?!苯瓕幑笮ζ饋?,自來熟的看向首座的趙淵道:“就好比說我們的趙師兄,那時候在知音廣場,全程閉目,無人能入得你法眼。”
“現如今,卻是什么樣的人都能讓你現身,著實是應了汪師弟的話,士別三日,當真是要刮目相見?!苯瓕帉㈦p手揣進袖兜,靠在座椅扶手上笑道:“否則,都分不清面前站著的,究竟是人還是狗了。”
幸虧在座的二人都是極有城府之人,否則江寧拐著彎子罵人,說不得要打上一場。
汪進笑若春風,道:“江師兄巧舌如簧,不知一會兒是否還能如此擅辯?!?p> 江寧原本只猜測李谷是死在汪進手中,如今聽的他這番陰陽怪氣,心中方才篤定。
汪進,才是真正殺李谷的兇手!
自己到底是看走了眼,眼前的昔日舍友,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狠辣。
見二人交鋒的差不多,趙淵知道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
“江寧,今日傳你過來,所謂何事,你可知曉?”他帶著上位者的語氣問道。
作為首席弟子,鳳初境大圓滿境界的修煉者,不管是身份,還是實力,都讓他在學子面前,有種高高在上的氣勢。
江寧點頭,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李谷身死一事?!?p> 趙淵道:“既然知道,你可還有什么想說的?”
汪進在旁,好整以暇。
江寧想了想,問道:“我想知道,李谷與汪師弟,如何會出現在井坪村?”
學院的規(guī)定,學子不得隨意出學院,李谷二人既不參加旬考,也沒有跟教習請示,私自出了學院,這件事按理說,院檢司也應當要有個表示。
趙淵轉頭看向汪進,等待他的解釋。
汪進不咸不淡道:“李谷師兄喜歡王妍師妹,此事在學院中不是秘密,聽聞王師妹要參加旬考,他就想著跟過去,看能否幫上忙,結果不知怎么的,等我跟王妍師妹趕到時,李谷師兄就死在了江師兄面前?!?p> 他這話詳略得當,隱瞞了當中細節(jié),卻也還原了事實,以至于留白之處,外人聽了怎么想,就是別人的事。
江寧眉頭緊皺,道:“那你怎么就斷定,人是我殺的?”
在井坪村的時候,他也問過同樣的話,可惜王妍根本不去想,再加上汪進在旁一跪,更是亂做一團。
趙淵饒有興致的聽著,他很樂意看這種窩里斗。
汪進直言不諱道:“因為....我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