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回不去了
“姐姐還在家里等我吃飯呢!”步墨陽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餐盒,喃喃道。
心里浮現(xiàn)出了一張臉——桃花眼、柳葉眉,一顰一笑如朝陽初升。不算尖的鵝蛋臉,卻讓她顯得更加漂亮。
這一張臉,也讓步墨陽重新打起了精神。
再試試!
正要再往霧氣里鉆,他卻猛地聞到了一股味道。
依舊是那股腥臭味。
只不過這一次的味道,來得格外的突然和強烈。
“什么味道……有點……噦!”
步墨陽捂著鼻子,話還沒說完,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混雜著絲絲肉腐爛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恰巧這一張嘴,直接吞了一口那污濁的空氣。
差點當(dāng)場去世。
他甚至感覺,是被人的極為粗暴地將一團(tuán)掛著粘稠血液的腐爛內(nèi)臟,一把塞進(jìn)了自己的喉嚨里。
毫不夸張地說,這空氣呼吸下去都拉嗓子!
一瞬間,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什么案發(fā)現(xiàn)場,或者是什么常年沒有人打掃的屠宰場。
這究竟是什么鬼味道,著實是太難聞了!
嘭……
原本白茫茫的霧氣中突然噴出了一蓬血霧。
黑紅色的血霧,夾雜著那種令人作嘔的腥臭氣,一瞬間便把步墨陽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那邊,是一個不過手腕粗的小洞,地下線纜的維修口。
口子邊上,本應(yīng)該上鎖關(guān)死的銀白色蓋子被血霧沖開,落在了地上,咕嘟嘟滾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濃霧當(dāng)中。
此時,那維修口就像是一個噴壺,正在往外噴著一蓬接一蓬的血霧。
原本潔白的霧氣,也因為這黑紅色的血霧,一下子便變得污濁了起來,腥臭難聞。
步墨陽還來不及驚奇和恐懼,便見那維修口中噴出來的不再是什么血霧,而是黑臭的血水。
沖天而起,足有一丈來高。
緊接著就像是被塑形的橡皮泥,瘋狂地扭曲了起來,慢慢地長出了四肢,變成了人形。
“嗬嗬嗬……”
看著這一幕,步墨陽眼中盡是不安和恐慌??谥幸仓话l(fā)出了完全不成音節(jié)的喘氣聲。
從頸椎到尾椎骨,一陣發(fā)涼發(fā)麻。
就好像是一群螞蟻順著褲管、貼著脊背,一路往上爬。
爬?。?p> 一直爬到頭頂!
螞蟻那細(xì)密的腳,不停地?fù)线^皮膚,搔動毛孔。
因為驚恐而引起的交感神經(jīng)興奮,促進(jìn)腎上腺素飆升。傳到體表,立毛肌受到刺激而產(chǎn)生收縮,汗毛一根根直立了起來,在皮膚上隆起了一個個小丘。
用人話說,他這就是嚇毛了。
這么一個小洞,突然像是被人從身上捅出的窟窿,不停地滋血。那血一噴便是三米高,還能變成人……
這樣的情景換誰看見,都會被嚇得不輕。
步墨陽也終于知道了那臭味的來源……
而且,從自己往回走開始,雖然說味道比現(xiàn)在要淡,但是也始終揮之不去。
也就是說……這個怪物始終跟在自己后面!
想到這,步墨陽的背后又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怎么辦?
這種情況下,步墨陽只微微慌亂了兩三秒。緊接著便感覺到腦子似是涌進(jìn)了一股清泉,突然冷靜了下來。腦子極為清楚,甚至似乎比平常還要來得清明一些。
跑?
這條路不算寬,那血水慢慢凝成的人形正好站在路中央。
往前還有三百多米才是十字路口。
如果要往回跑,那勢必要從這怪物的身邊繞過,而且奔跑的那三百米極有可能被怪物抓住,之后,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
而身后,只要突破這層屏障,出了霧氣,不遠(yuǎn)處就是個十字路口,而且人多,有足夠的逃跑機會。
那么怎么選?
毫無疑問了!
……
步墨陽咬了咬牙,做了個沖刺的動作,直接朝著那怪物的方向跑去。
廢話!
那屏障是那么好破的嗎?
如果這么容易就突破,他至于嘗試了這么多次嗎?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突破屏障上,倒不如搏一搏!
說不定這大塊頭,體型大速度慢呢?
這一瞬間,步墨陽覺得自己已經(jīng)突破了生理極限。這輩子加上上輩子,兩輩子他都沒跑這么快過。
屏住呼吸,從那血水身邊一竄而過。
身后卷起了一陣霧氣。
跑掉了?
步墨陽心頭一陣欣喜,長松了一口氣。
“咦,你怎么跑了!石頭好不容易才追過來的!”可身后,卻猛地傳來一道甕聲甕氣的聲音。
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解,還有些委屈。
這聲音,步墨陽并沒有聽見。
在他心中還極為欣喜,慶幸自己逃出了生天。
腳下的速度仍未見減慢。
眨眼間的功夫,步墨陽便竄出去了五六十米。
但是緊接著,他卻感覺腳下猛地晃動了起來。
步墨陽一邊跑,一邊遲疑地回過頭去。
“唉喲臥槽!”
就這一眼,步墨陽嚇得一蹦。差點岔氣,心頭又揪了起來。
那血水已經(jīng)徹底凝成了人形!變成了一個裸露著上身的高大漢子!
說高大都是貶低他了。
步墨陽一米八的大個,在這漢子面前就像個小娃娃一般。
三米來高,膀大腰圓。那小指頭比步墨陽的手腕都要粗,手腕直接趕上了步墨陽的腿粗。
渾身的肌膚呈現(xiàn)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遍布著黑紅色的血污。光溜無發(fā)的腦袋上,用黑色的墨跡文著一種詭異的符文,幾乎占據(jù)了大半個腦袋的空地,延伸到了嘴角的位置。讓那張本就猙獰的臉顯得更加可怖。
而現(xiàn)在,這光頭大漢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憨厚的笑容,邁著大步往步墨陽這邊走著,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烈的震動,腳板深深印進(jìn)了堅實的地磚中。
步墨陽不敢多看,咬著牙,更加放肆地跑了起來。
肺臟瘋狂地輸送著氧氣,已經(jīng)隱隱到了身體的極限,每一口氣吸進(jìn)去都覺得肺部火辣辣地疼。
同時,步墨陽的心底也浮出了一個接一個的問號。
那究竟是什么人?
難不成這就是他們口中的荒野人?
那荒野中究竟有什么?
才會逼得讓人在地底建立城市?
暴露在荒野中的人又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很快,步墨陽便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奔跑只是徒勞。
那股惡臭味越來越重,也就代表著,那怪物離自己也越來越近。
啪。
一聲輕響。
步墨陽猛地一個激靈,歪頭看去,便見一只血淋淋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肩頭。
沉重的大手,將步墨陽的身子往下壓了壓。
他也再走不動半步。
完了!
步墨陽心里一陣痛呼,低頭看了看手中一直死死提著的食盒,嘴角慢慢露出了一絲苦笑。
姐!
我回不去了!